梦里,好像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你又挨打了?”女孩怒气冲冲的模样。
少年懦弱的点了点头,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是那么脆弱胆怯,甚至连大声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该死的地方,不要再回去算了!”女孩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坐在楼梯上瑟瑟发抖的少年身上。
不回去吗?他也不想回去...他原本以为那里有他渴望的亲情,自己并没有被抛弃,可是...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
看着少年胆怯的模样,女孩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少年身旁。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七音,自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弥尔明明每次回久家都要遭受虐待,却还是在每次久桑来接他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跟他走了?
久明觉下手很重,但是每次都很谨慎的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下伤痕,可是这一次...七音看着弥尔头顶还在流血的伤口,心疼极了:“很痛吗?”
就算是坐下,弥尔也比七音高出小半个头,看她仰着头关心的看着自己,心里暖暖的:“不痛了。”
“可是看起来好痛啊...”七音皱着眉,对于弥尔的疼痛,似乎感同身受。
“真的,不痛了。”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好看的眼睛眯成月牙状。
七音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弥尔小小的脑袋之上,亚麻色的头发被压在手上,有些痒痒扎在手心:“不痛了,不痛了...”
口中喃喃的话语,不知道是说给弥尔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同浮生一梦,醒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无尽的寂寥和落幕,弥尔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正刺眼,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隐约还能看见漂浮着的尘埃颗粒,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弥尔的指缝间溜走,怎么都抓不住。
“你醒了?”索亚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悠悠转醒,一脸担忧。
弥尔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索亚见状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掌:“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要乱动。”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弥尔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直接将手抽了出来。
空间中的气氛变了,索亚眼中有一闪即逝的受伤。
“现在情况如何?”弥尔问道,看着外面的风平浪静,只希望他醒来的没有太迟才好。
至于他的身体状况,想来还轮不到索亚来担心,内脏跟骨骼已经自愈的七七八八,按理来说愈合的速度本不可能这么快,想必索亚给他吃了血藤吧,只是浑身还是有些提不起力气的疲惫。
“绯夜灵已经陷入了永眠,我亲自将她封进了禁忌之棺放在了久家最深处的地牢,至于久明觉的尸体...被那个人带走了。”索亚言简意赅的挑了弥尔最关心的说道,久明觉一死,恐怕又将引起不小的轰动,不过对于久家而已,整个形势却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弥尔察觉到自己左手的异样,伸出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竟然被塞了两颗血珠。
最纯粹的红色,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柔而深沉的光芒,弥尔目光一暗,过了半响才重新开口道:“无言呢?”
“他的情况虽然没有你严重,不过愈合的速度比你慢太多了,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索亚没想到弥尔竟然不关心自己手上的两颗血珠,反而开口询问无言的情况,都这个时候了,他心里居然还在担心那个哑巴吗?
“对了,关于这两颗血珠...”索亚正准备说些什么。
却被弥尔摇头示意打断:“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哪怕心中还有千言万语想说,索亚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喉咙,默默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朝着门口走。
“对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索亚立刻停下脚步满脸期待的看着弥尔。
“去联系K家再送一些血藤过来。”弥尔冷静的说道。
索亚压抑在舌尖的话,挣扎了片刻却最终只能吐出一个字:“是。”
是啊,他就是如此的不信任她,甚至觉得她没有给无言用血藤,天知道无言不是血族,自愈能力本有有限,就算用了血藤,也不可能像弥尔一样在短时间内醒来。
只是他刚才的话,无疑就是一种怀疑,一种名叫‘不信任’的怀疑。
索亚关上房门的最后一刻,看见躺在床上的弥尔再次拿出了两颗血珠,侧头去对着阳光,细细的端倪着它们。而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的三个字,再一次的咽了下去。
血液在喉咙里翻滚,整个身体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七音满足的舔了舔干燥无比的嘴唇,三天的时间,对她造成了太多的损耗,也就在刚才得到了缓解。
不得不说绯夜止对七音并没有杀意,不然也不会再关键时刻留下血液供她食用。
七音甚至感到身上囚禁着她的铁索,也有所松懈?是终于对她放松了戒备,还是绯夜止自信七音不可能从他的手心逃脱?
不管从那里一点出发,七音都应该庆幸,至少现在她有空来想想,自己应该如何改变自己此刻的状况了。
敏锐的听觉,让七音不难得知现在身处何地,方圆百米之内,了无人烟,只有偶尔婆娑的树叶摇晃的声音,以及...流水声。
看来绯夜止并没有将她带离久家,反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将七音安置在了河流旁边的那片庄园里面!
只是这个地方显然很少有人来,绯夜止又是背着绯夜灵偷偷抓了自己,看来将她关在这里确实是最简单明智的选择了。
可越是这种地方,想要逃脱的话,对七音就越是不利,三天时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不确定自己就算能够逃出这个地方,就一定能够逃出由久明觉控制的久家吗?
万一自己出去之后,不过是从一个狼窝跳进了另一个虎穴,那就太得不偿失了,绯夜止至少不会伤害她,但是久明觉久说不定了...
这一种种不确定的因素,就如同身上的铁索一般,缠绕着七音,让她寸步难行,要逃吗?怎么逃?如何才能从绯夜止的手里逃出去?又要如何巧妙的避开可能出现的久明觉设好的天罗地网?
纷纷扰扰的思绪,搅的七音不得安宁,始终拿不定注意,关键时刻,她终于想起自己遗漏的一个关键信息!
记得那晚她倒进河流里之后听到的对话中,隐约听到绯夜灵跟绯夜止提起的‘血遆’!加之绯夜止曾经对她说过,绯夜灵去找久明觉了,而他要用自己来威胁弥尔...
血遆?七音越有所闻,不过也只知道这个东西跟吸血鬼始祖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从绯夜止的话里面不难听出,血遆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而且还需要久明觉跟久明希的血液来作为引....
七音头痛欲裂,总觉得哪里少了一点什么,一点将所有事情链接起来的关键之处!越是思考的用力,头就越是疼痛,七音抱着脑袋,铁索也随之碰撞发出响声。
到底是什么?血遆...血遆...对了!久桑!
久桑!事情的一切都好像明朗了起来!一切的前因,一切的....
七音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在谁的计划之中?
一切的前因,将引起怎样的后果?这才是七音应该去担心和考虑的,如果说这会儿久桑已经死了,绯夜灵去取久明觉的血,那么...弥尔这会儿又会怎样?
七音一时之间竟然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久明觉跟弥尔从来就算不上友好,他完全可以不管久明觉才是,可是也绝对不可能放任绯夜灵得到久明觉的血做引,加上绯夜止以自己作为要挟,恐怕反而会让弥尔协助绯夜灵...
三天时间,恐怕事情早已成定局,那么弥尔到底会选择怎么做?如果自己是弥尔,又会做怎样的选择?
七音开始将自己放在弥尔的位置之上,一边是毫无感情的亲人,一边是敌人而且还握着七音的性命,七音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可以确定,弥尔一定会想尽办法救自己!但是要怎么救?以弥尔的机智和性格来说,他一定会选择...抓住绯夜灵作为筹码!
料想到这种可能性,七音整个人都变得不安起来,弥尔怎么可能是绯夜灵的对手!就算加上久明觉跟他手下的所有人,都不可能!
绯夜灵虽然是吸血鬼始终中最弱的一个,可是就好比巅峰之上的弱者与平地上的强者一般,中间的差距不是那么缩编就可以抹去的!
弥尔如果真的打绯夜灵的主意,那么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种代价,甚至极有可能是他的生命。
一联想到这种可能性...七音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这让她甚至不敢去想弥尔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可是看绯夜止的样子,绯夜灵好像并没有拿到久明觉的血,那是不是意味着....不对,可能绯夜灵已经拿到了,只是绯夜止没有告诉自己!抑或就算绯夜灵没有拿到,恐怕弥尔这会儿也被绯夜止继续威胁着。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弥尔真的抓住了绯夜灵...那么这会儿的弥尔也绝对不可能是独善其身,无数种可能之中,竟然没有一种是可以让七音安心!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