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被董思阮的反应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瞧见了什么,脑袋略是好奇的朝前方探了探。岂知,这一探一看,瞬时更将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董思阮来不及阻止什么,就见小丫头的瞳孔极速一缩,“呀——”的一声尖叫出声,手上一松竟将那盆栽直直砸在了地上。
音调极高的尖叫,加之骤然而来的下坠感,那原本安静的小蛇若还不被惊到,才真真叫一个奇迹。
董思阮心叫一声:完了。就见那青色小蛇,一跃而起,不偏不移端从她的罩面而来。她“啊——”的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一切的发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董思阮根本来不及去看清自己的被子身在何处,那一扯也不过避开了刚才一瞬的正面接触。待她再看时,发现那被子不过遮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而已,那青蛇更被她的一甩直接扔进了自己的榻中。
顾妈妈哪里会想到,自己不过倒了个水便出了这等事儿来。定睛,瞧见一条青蛇竟在董思阮的被子上自她脚跟缓缓蠕动,吐着令人丧胆的信子,直去董思阮的头部。腿上一软,眼跟一黑,险险没晕了过去。
董思阮感觉到那蛇在自己的身上游动,虽然搁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却仍叫她毛骨悚然,全身僵在那里再是一动不能再动,只能任它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仍然暴露在外的头。
“夫人——”顾妈妈手上的水杯砸在地上,声音不小,惊得青蛇瞬的转了头向,似有疑惑一般的朝着顾妈妈的方向,有一下没一下的吐着信子。
刚刚砸了盆栽的小丫头,彼时被吓的跌在地上,俨然是傻了一般的,如今瞧见青蛇竟又冲着她的方向而来的趋向,吓得哇哇直哭。
那青蛇本欲转向离开,却被她的声音惊得向后一缩,身子高高立起,瞳孔微缩,俨然是提高了警惕的模样。
董思阮心底大咒:姑奶奶啊!你这是存了心的要害死我呀!
好在顾妈妈是个明眼的,瞧见那蛇是受了这小丫头的惊。疾步过去,忙的用手捂住她还在嚎叫的嘴,并在她耳边低声狠道:“别叫了,你想害死夫人吗?她若出了事儿,你也别想活。”
小丫头本还在拼命挣扎,听见这话便没了动静。
“给我慢慢的爬去墙角悄悄待着。你若再敢出声惊了那蛇,我就把你推过去喂了。”
顾妈妈解决了这一祸害,人才稍稍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小声朝董思阮喊了一声:“夫人你千万别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短暂的吵杂,下一秒楼栏口便出现了一个黑紫身影。
顾妈妈扭头看去,目下瞬时有些湿润了。
来人是一名少女,有着一张跟董思阮一般的瓜子小脸,看上去,年岁是略小于董思阮。然而与董思阮婉约的轮廓不同的是,她那年轻而灵秀的脸上却有着十分之凛冽的棱角,竟好似被苍风劲骨削磨的一般。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冰凉而又带着飒飒是英气。
这人不是别个,却正是之前多次被提到的董思阮的心腹——花沫。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目下含凉,转而瞧了顾妈妈,直瞧的顾妈妈羞愧难当,不敢直视。
雪朱跟着上得楼来,看见里面情形自也吓不轻,花沫当机立断的捂住了她嘴才没叫她呼出声来。然后待她稍稍镇定,才用手比划着让她下楼去寻主屋的人以及郎中过来。
雪朱领悟下楼,尽可能的小声,却仍不防绊了脚差点儿摔下楼去。
花沫哪里顾的了那些,雪朱一走,她便闪身到了顾妈妈之前摔碎水杯的地方,动作之轻,之快,俨然是个练武的架子。她自地上拾了两块儿碎片,捏在手中,又将桌上的水壶递给顾妈妈,示意她不停的往地上倒水。
再转目看向董思阮那边,就见那青蛇信子吞吐间,却已然贴近了董思阮的脸部,惊得她目下一颤,当即摔了手中一个水杯碎片。
清脆而突兀的声音,再次吸引了青蛇的注意力,脑袋一斜便朝着声响之处瞧来。
顾妈妈细水长流一般的倾倒着水壶里的水,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董思阮的榻尾。
那青蛇显然不解她这是在做什么,却也是真的为之吸引,身子一动却是反向,朝着榻尾移动。
花沫先是一旁瞧着,就见她一个抬手示意,顾妈妈将水壶猛的抬高。那青蛇一动竟也跟着向上一跳。
就这一瞬,花沫身形一动竟在一刹之间贴近了榻尾,手猛的用力一甩,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碎片强劲掷出。下一秒,就见榻身一震,那青蛇被死死的钉在了边角撑顶的榻栏之上。
花沫一击得手,却不敢冒险半分,转身之间即将榻上的董思阮一把抱了起来。跟着几个移步,带着她脱离的危险之境。
顾妈妈惊疑不定,看着那青蛇挣扎几下无果,被死死的钉在那里。复又瞧瞧已在花沫怀中的董思阮。心下稍安,腿一软,整个人便摊在了地上,手中的水壶也被甩了个粉碎。
“你回来就好了!”顾妈妈擦了一把额上汗珠,人却在一时间的虚脱中起不了身。
花沫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昏迷在了墙角的小丫头,没有说话。一脸化不开的冰霜之面,抱着董思阮径自下了楼。
屋外,阳光正好,刺目无比。董思阮乍到院中,直被照的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已离开了那个恐怖无比的屋子。
“我,还活着?”她禁不住的微微一诧。
花沫见她眼波之中恢复少许神采,目光微微和缓,将她放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自己则蹲在了她的脚边,小心的拉住她的手,仰头询问:“你哪里不好?”
这个声音董思阮几乎听不见,只能感觉到气流的流动。
这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说了她听不到的话,然而她手心里传来的温热却叫她莫名的安心。
“你是,花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