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挽就在她跟前呆着,张姥姥说的什么话,听得可都清清的,一脸的纠结复杂,唤了董思阮一声:“小姐----”尽是担忧。(.广告)
清妩离的也不远。大有被张姥姥说动之意,同时唤了一回:“小姐。”倒是满满的期待,就差董思阮说一句:“去请人!”然后飞奔而去了。
“我,我家二爷进宫了!”灵芝一脸的不服气说道,“哪里说是您要请就能请的来的?张姥姥何必撂空话给大家。”
“呼----”董思阮禁不住长吐了一口气。是呀!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儿了?姬无双要真来了那还了得?
张姥姥闻声眉脚跳了跳,道:“哟!姑娘这是有备而来,敢情还是个皮厚不怕蒸的主儿?”
付倩莹那厢也开了口:“姥姥何必为难小辈?我与新若小姐曾也闺中之交,您即便再喜欢阿阮,当也稍微估计一下新若才是。”
这便是在拿简新若威胁张姥姥,叫她闭嘴了。然而,张姥姥什么脾气,怎堪被人要挟?她当即冷哼一声,说道:“小丫头这还真是太不了解我老婆子的脾气了,我一贯是帮理不帮亲。新若小姐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怨责于我。付丫头你一定要这样赖着,我也奉陪,不过是耗时间的事情,你们以为此时绊住姬家小子,便可自得逍遥了吗?笑话!我老婆子可有的是时间,耗过今天我还能继续耗到能明天去。姬大人是暂时入了宫,难不成还是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董思阮瞧着张姥姥激愤上火,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息怒暂歇。跟着笑着过去,瞧着付倩莹,说道:“放心!我不会请姬无双过来!你别怕!我不跟你抢他!我早说了把他给了你就不会要回来。我有洁癖。被狗咬过的东西,实在不屑再碰!”
此话当即惹恼了那边的灵芝,就听她见声直叫:“你说谁是狗?”
董思阮轻巧一笑,回复:“谁搭腔便是谁喽!”
“你----”
“我怎样?”
这一对一应的,董思阮的态度显得颇有些无所谓的轻佻之感。
“这是什么态度?”依旧扶持着付倩莹的那位感性的年轻小姐,又一次不满的开了口,指责而问,“董氏可是要露出真面目来了吗?刚刚还人模人样,好似有些大家之风,现在就这副嘴脸?可不就跟书文儿里说的一样?”
所谓上流级层,自有她们的一套社交规矩跟礼数。董思阮这般如此显然有失风度。年轻小姐的话继而引发响应,有贵妇亦蹙眉发问:“董妹妹,这是唱的哪一出来的?”
董思阮这边闻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十分郑重的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躬身行了一礼。
她说:“请各位恕董氏思阮此番任了性,原是言道要好好宴请诸位在此好生品茗、娱乐。却为大家上演了刚刚的书文演说。”
“……”
“听到这一番演说。无论内容是真是假,想必诸位都听懂了我跟付倩莹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书文儿里说的是我因嫉妒于她,百般毒害她不择手段。用基本的常识来说,若是我如此这般对在场的各位其中的任意一位,想必那位势必要恨我入骨,只怕不把我挫骨扬灰了不会罢休,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你这样的人就该拉出去五马分尸了!”年轻的小姐实在捧场。
董思阮随即笑开:“是呀!这是常识!我这样可恶,是个人都想杀了我,可是眼前这位被我那般迫害虐待过的人,现在却两度闯入我的地盘。过来说什么是要求着我回去,求我回去继续虐待她,还说她亏欠了我的。这不是很可笑吗?”
“那是因为她善良。”
“噗----”董思阮一个没忍住笑喷了,“那她怎么不去当菩萨?”
“董氏!你自己心肠恶毒,还不容许别人善良,这却是何道理?”
“我没有不容许,只是没办法理解!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做不到她那样的,又试问这里的哪个人能做到她这样悲天悯人、大慈大悲以德报怨的圣人之姿?”董思阮反问,“还有一点儿,这位小姐,您不觉得很奇怪吗?偏生的就是她这样的圣人,身边的丫头却是极其生猛。抛开过往不说,且说今日,我在这里,在大家眼皮子低下,可做过一点点的逾越过分的事情吗?分明没有。可那边的一个下人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着我呼声大喝了,试问我若真同书文儿里一般性情,她焉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是因为现场有我们在。”
“我这么恶毒、记仇,难道不会待秋后再找她算账?”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书文儿里,我连自家相公府里的老夫人可都不放过,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使唤丫头!”
“董氏!你眼中还有王法没有?”他每余才。
“有啊!我只是说‘如果’,又没有真的做?小姐您何必紧张?”
“……”
“前面,张姥姥要叫姬无双过来!是!叫他过来是最能澄清、挽回我名誉的,可是我不想叫他来。因为我已经跟他和离了。既然和离了,我们彼此便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我不想牵累他,也不想再依赖他。”
“呵----”灵芝冷笑出声,“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谁啊?二爷会理你?”
董思阮神情微肃:“灵芝姑娘这是逼着我,叫他来做个见证是不是?”
见她那般神情语气,灵芝不禁有些心虚的瞧了瞧旁边的付倩莹,然后道:“你,你不过是虚张声势!”
董思阮当下便真是怒了,叫了一声:“花沫,走,跟我闯皇宫去!今天我这命不要了,也定要把姬无双从宫里弄出来。弄不出来,就大闹宫门口,惊动一下圣驾,叫他老人家来给我们审审这个案子!”
花沫一听,哪里会犹豫半分?拉起她就是奔门而走。惊得在场之人,一片大乱。
董思阮这豁出去的架势,十分吓人。惊动圣驾?她不要命不要紧,岂不是要连累了她们这些人?此刻的董思阮正是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家里有头有脸的?哪里受的起她这样的牵累?
情急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直拉着她劝慰说:“我们信你!我们信你!”
好一阵子混乱之后,董思阮才算是被人拦住,给安抚了。
有给她吓的魂飞了一半的,待静下来,实在是怒火难消,又不敢再去招惹董思阮,当下毫不犹豫,直接拿灵芝开刀。不为别的,只因她激怒了董思阮,才叫她们有了这一阵的人仰马翻跟惊心动魄。
“如此没规没矩,不懂事的下人,还不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一人呼出,数人响应。众怒难息,付倩莹即便有心保她也已力不存心。
院子里登时响起了,木棍敲击在皮肉上面的声音,跟灵芝凄厉的哭喊跟叫声,没了旁的。
那边打了好一阵子,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之求情留手,这个现象十分奇怪。董思阮这边觉得差不多解了气,便自己说了一句:“快别打了,要在这里出了人命,我的名声可真是不要了!”
听她这一说,众人才像是松了一口,纷纷喊停。敢情怕是不能消她的火?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没有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习性,当即十分的见好就说,起身便朝她们深深鞠了一礼,道:“思阮任性,叫诸位受累了!”
“董妹妹是个直性子,这个,我们懂。”一个贵妇忙上前扶了她。
董思阮起身,颇为感激的瞧了她一眼,朝她福了福。
这对于那贵妇颇为受用,随即笑道:“张姥姥刚刚言道,你性子烈,为着一心,自下了休书于姬大人。我原还不信。你这一闹,我倒是信了,也能想见你当时潇洒挥笔的气魄了。这个,诶呀,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就觉得妹妹这般性情好生的不同,为其他女子所不为,倒叫人心生了些的羡慕之心来了。”
董思阮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旋即尴尬一笑,道:“姐姐这话实在要叫我无地自容了。”
此刻的她,眉宇轻颔,当真是羞赧了的模样,她说:“妹妹,天生反骨,做事容易离经叛道,难以容世。如今做了弃妇,与自身缺陷大有相关,这个我从来不想否认。俗世不容被休女子,我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必然万险千难,可我从不曾畏惧,亦不悔之。在场诸位,今日肯来赏我的光过来一聚,说实话,董思阮真是满满的感激之心。”
“这可见外了!”
董思阮摇头继续道:“刚刚我那冲动之为怕是吓到了各位,这原非我之本意。此番请诸位前来,固然是想给大家看这一场书演,却真真是可我断然不曾想过要牵累各位。上回绣庄一遇,这里许多的夫人跟小姐,都对我有过一回的接触。我不知道你们对我是不是真的了解?我不自信,你们若是听到这样的书,是否依旧与我相交,可是我想知道。在我看来,等着有朝一日你们通过别的渠道听到这个书,还不如自己拿出来摆出来给大家瞧瞧。我以为与人相交,便不该有所隐瞒,所以即便我很难过很生气,可我还是请了三娘过来说一段。真真的便是要把最不堪的自己呈现给大家。”
“……”
“此书一出,我知道自己百口莫辩。我要是告诉大家这里面的毒妻李氏不是自己,也只会让大家更加讨厌我而已。可是我自觉问心无愧,所以,我根本不想解释,也不想找人,更不想找姬无双来为自己正名来挽回自己的清誉。我想着个人总有个人的缘法,单凭你们裁决于我便是。是弃、是恨、是不喜、是厌恶,你们给我个明白,我都会尽数接受。”
“……”
“除了这个,我还想让大家知道的就是,无论孰是孰非,我跟这个付家姑娘的关系真的是水火不容的。我不想掩饰这一点儿。我虚伪不下去,因为我真的挺小气的,讨厌一个人就是讨厌。都这样了,说是仇人一点儿不为过。是仇人就实在没有必要再在人面前装。她所谓的善良跟好心,都让我觉得万分恶心。”
“……”
“这里我要声明的是:我是真的已经非常非常讨厌她,只求大家叫她千万不要拿这副嘴脸来恶心我。我这种人无可救药的。我过的怎样,死死活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她这样的人可怜,给我慈悲。我真是受够了。今天我便把话撂在这里,她要是再过来我这儿,不论她是什么目的,我必叫人乱棍打出。届时弄出个死伤来,可别我事先没有说明。只要她不来,我要是主动寻她的仇,为难于她,在场诸位只管弄死我!”
她几乎是一口气不停的说出了这许多,倒是叫在场之人,都哑了口。
“好丫头!爱憎分明,坦荡磊落!是老婆子喜欢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