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哥哥,我们都要快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笑?”李若曦倚在周小庄的怀里问道。
周小庄摇了摇头,这发生的一切感觉比做梦还要虚幻,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即将面对死亡的觉悟。
“小庄哥哥,我们很快也要死了。下一世,我们会不会还会再见面呢?”李若曦微微抬起头,双眸清澈,好似一汪水晶般晶莹的潭水,直勾勾盯着周小庄。
周小庄见到那双眸子,不悲不喜,异常的平静,心里就不知觉的一酸,他连连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娶你为妻!”
李若曦城嫣然一笑,双眸神采飞扬,只是转瞬又归于黯然,她轻轻叹了口气。
“剑侠一笑催魂醉,梦回牵绕心憔悴。长亭一夜共缠绵,千里寻度霜满天。春来春去花自谢,斜月终挂泪相思。懒坐梳台空对恨,不羡鸳鸯只见仙。”
李若曦安静的低吟,随后说道:“小庄哥哥,父亲一辈子一心追逐那飘渺的大道,对我母亲不闻不问,最后我母亲负气离去,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一首诗,还有我!”
周小庄听了,心头更是酸楚,眼睛一红,差点就要掉下热泪。虽然李若曦寥寥几句,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到,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坐在那山巅石台上望着那轮清月思念着自己的父母,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娇弱善良的女孩在内心深处,要遭受多大的痛苦。那一种孤独与寂寞就连他也感受得到,就如同化不开的愁肠酒寸寸断人心肠。
“我……”周小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刚一开口就被李若曦的小手掩住了嘴巴。
“不要说了。就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看最后一次月亮好吗!”李若曦轻轻说道,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李若曦又叹息了一声:“本来我还梦想有一天去那月宫上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周小庄双眼湿润,说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带你去月宫上,看看那神女嫦娥到底是她美还是你更美!”
李若曦笑了一下,随后安静地趴在周小庄的胸口,看着头上那轮弯弯的幽月。
此时此刻,虚空巨洞变得犹如坠落的太阳,吞噬四周一切万物,不知有多少幽魂以及湖水里遭殃的鱼虾被吸进这个巨洞。天地渐渐出现震动,天际不断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响彻天地,随即夜空开始出现无数巨大的电蛇,正交织飞舞,遮星蔽月,而大地也开始崩溃,不断有山林沉落,那其中不断有生灵发出凄惨的吼声,末日即将来临。
这一幕,每个人心里都被一片死亡阴霾所笼罩,李若曦死死关着眼睛,抱着周小庄的脖子,微微颤抖着。
周小庄也是非常的害怕,只是自当是个带把的,怎么能在心爱的女孩面前露出懦弱,他装作平静,轻轻拍着李若曦的后背,本还想说了安慰话。
“你……还不能死!”前头一群未有任何反应的幽魂突然开始说话。
当这话一落音,这片天地残存的幽魂纷纷化为一缕绿烟,嗖嗖疯狂地朝着向着距离虚空巨洞不远的空中汇聚,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汇集一体的绿烟不断滚动膨胀,变化出一个兽形,依稀间能看出龙头,马身,状若鹿形。
“麒麟!”李煜脱口而出,很是吃惊。
对于此时突然出现的异变,不仅李煜,其他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昂首遥遥望去,心里惴惴不安。只是这时,瑟瑟发抖的阿达突然将脑袋从肚子抬出来,双眼中爆发出异常兴奋的神彩,它对着那头绿烟所化的巨兽发出婴儿一般的啼叫声,那种喜悦就好像一个走失的孤儿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父母。
“不,那不是麒麟!”陈抟先是狐疑盯着那个巨兽,随即便是露出一种极为震惊之色,大叫起来:“不,是那头堕落的巨龙!”
“什么!?”陆游和李煜同时惊叫起来。
“呀!”就连闭着眼的李若曦听后,也似乎忘记了害怕,猛地睁开双眼向着空中的巨兽望去。
那头烟霭组成的巨兽,昂起头颅,张开巨口,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整个天地刹那间凝固,天空舞动的电蛇,扭曲的虚空,被拉扯在半空中的山峰,古木,倒挂而上的龙吸水,以及夹杂其中鸟兽鱼虫,全都静止不动,在那方天地间,虚空巨洞开始一涨一缩,好似被什么压制一般,极力想突破束缚,但始终却无法挣脱。
五人当场震惊,连呼吸一时忘记,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我的兄弟,曾经你无情将我镇压,只因我乃在灾难之源。在那纪元之初,到如今纪元之末,你将我关在这里整整一个纪元。如今你彻底沉沦,迷失了神魂,来到我这里,我本想毁掉你。只是当我看你如今可怜的样子比我还要凄惨,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在这纪元之末,你想逆转宿命,最后挣扎一回,我便看看你如何众生皆苦的末日去争渡那最后一线生机。”
当大脑里传来沧桑的低语时,周小庄不禁猛然一震,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等到他听完这段话后,更是惊得无以复加,虽然这一切让他难以理解,但是他也知道这对他低语的那人口中‘你’就是他周小庄,一个普普通通活了十八年的少年而已。
他越来越感觉,他或许真是封龙,那个打破极限的禁忌之子,第十子。
“你到底是谁!”周小庄忍不住破口而出,向着那头巨兽大喊。
正专注于远处天地发生大变的其他四人,包括那头憨笨的龙舌兽阿达都被周小庄这一声大喊给吓了一跳,纷纷撇过头。
“小庄哥哥,你在叫谁?”李若曦星眸里露出一丝疑惑。
“咦,难道你们刚才都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周小庄吃了一惊。
“谁在说话?”四人更是一脸诧异。
周小庄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只有他听到。
“哈哈,我既是纪元的缔造者,灾难的集合体,一切妖魔的丧钟,我……灾难之主!”耳边又传来这个低沉的声音。
“灾难之主!”周小庄咬着这四字,痴痴呢喃了几声。
这四字被陈抟,陆游,李煜听到后,皆是脸色狂变,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朝着远空上的巨兽,惊叫起来:“嘲风!”
周小庄不经意的自语道破了堕龙谷埋葬了亘古万代的大秘密,从没人知道那头堕落巨龙的名字,只是当众人知道后,却震惊异常,堕落巨龙的来历超乎想象。
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初,女蜗聚灵而生,捏泥造物,这片世界便有了生机,万物众生皆是女蜗之子,只是真正能算上女蜗之子却只有十位。
传说的第三子,憎恶世界一切妖伶邪物,见到便一口吞食,是所有妖魔怪物的噩梦。只是它每一个呼吸喷吐都是烧尽万物的天炎,每一步就能震动大地,山崩地裂,打一个喷嚏就是一座海啸,是一切灾难的力量之源,不仅妖魔闻风丧胆,万物生灵都对它恐惧敬畏,对其避之不及。它便是灾难之主嘲风。
“希夷爷爷,我太上观不也有几头嘲风吗?!”李若曦像个小孩子,露出不解,不知道为何他们会如此震惊。
“丫头,那是嘲风不假,但眼前的称为灾难之主的嘲风天底下却只有一头,那是与天地同寿的存在,比起我们太上观的祖师爷还要久远。只是远古之时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它,如今世人都将它遗忘,以为嘲风只不过是普通异兽罢了。想不到它就是被那头被镇压巨龙!”陈抟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堕龙谷的来历已呼之欲出,但是那其中的天机大秘却更加扑朔迷离。
“嘲风?”周小庄如着了魔,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脑海里有一段记忆跃出,只是想不起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绿烟组成的巨龙彻底成形,似麒麟,只是多了一对翅膀,它踏风扑向虚空巨洞,一声龙吟间,无数星辰都在这一刻坠落,砸向虚空巨洞。
那一瞬间,天地突然寂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极光,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白昼,众人都被这比日辉还要明亮的爆炸刺得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圣界各处,有无数目光向这边投来。一个个无上的存在走出来,看向那坠落的星辰,都不由陷入沉思。
“大道之战难道又一次已经开启?!”
“难道堕龙将醒,乱世来临?”
“不,牢笼依然,难道是那个太上的小辈再一次悟道,成就天命,与我等为伍?”
每个无上存在极力推演未来,却始终无法勘破那层迷雾,纷纷猜测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至高者,露出一丝即诧异又古怪的微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意味深长笑话了一句。
“两个老东西……”
许久之后,等到众人再次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一切尘埃落定,整片世界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残破,原来阴阳桥所处的那潭湖水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贫瘠的大坑。四周到处是残峰断壁,山河破败,只剩下光秃秃的黄土,风呼啸而过,吹起漫天的黄沙。
“这是造物的力量嚒!?”李煜呆呆说道。虽然如今的他,平山填海,信手拈来,但驱使星辰这样不可思议的手段却是远远不及,恐怕连圣人也做不到。
陈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圣人远比未成圣者看得多,想得远,他摇了摇头,道:“不要妄自揣测,那般手段已不是我等能想象。”
说完,他扫视这一片残破的大地,又喟然长叹了一声:“生灵涂炭,生灵涂炭啊!”
他叹息完,又怔了怔,突然脸色一变,一边古怪地向着周小庄看去,一边喃喃自语:“阴阳桥已断,该怎么处置这小子呢?!”
周小庄闻言顿时懵了,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回不去了?
李若曦这时突然哭了起来,像是死里逃生的那种喜极而泣,扑进他的怀里。
周小庄呆若木鸡,傻了眼,怔怔看着眼前这片残破大地,一时间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