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有何居心?”亦嗔这张看起来略显成熟的二十七八岁的脸,表情由激动慢慢恢复平淡,然后道了声佛号。真是个假慈悲的和尚,我鄙视之。
“白三娘是我姐!我是来替天行道的!”我义正言辞!这负心汉,三娘寻了他那么多年,不管是怎样的恩怨往事,我都不管。我只知道,有很多年,很多年,白三娘过得一点都不好。
“白三娘?”亦嗔看着我,然后目光又穿透了我,看向了很远的地方,“你说的是她吧!”
我静等下文。四个路人一脸茫然,但是依旧狂热。
“她就在后院,你若是为她而来,就去看看她吧!”
这次换我震惊了,白三娘竟然找到了他,然后和她住在了一起?
本来这应该是挺圆满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氛围。我呆愣住了,不知道是继续在这里呆着,还是去看看这里的白三娘。
最后我还是走了。白三娘是我来南域的第一目的,第二个目的便是“忘川”,若是解决了三娘和亦嗔和尚之间的事情,估计我要的圣物也多了几分把握了吧。
看到白三娘时候我才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且愤怒了,“她怎么会这样?你们把她怎么了?”
白色的百年寒冰上,白三娘面白如雪,静静的睡着。
我探过她的鼻息,又摸过她的脉搏,确定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昏睡过去,这才朝着身后领我前来的仆人吼了两句,也只是发泄罢了。
白三娘的状态我看的出来,是中了蛊。
想想她十年前也许就是武林盟主的功力,我想能对她下蛊的人也就是刚刚那个道貌岸然的和尚了吧。
我还记得,曾经无数个把酒言欢的夜晚,白三娘喝了酒,整个人更加霸气,又更加柔媚。
每当两个孑然不同的气质和谐的在她身上融合的时候,我都嗞嗞称奇。白三娘是让我佩服的丝毫不弱于我这个穿越女的一朵奇葩。
我记得白三娘说过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对过去的美好的回味还有对未来的憧憬,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精明是样子,那时候她就是最傻最笨的想要谈恋爱的女人。
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我这里告诉我的,他一定会让我找到他的。”
她说,“不管你是仙是魔,亦正亦邪,我都只想把你拉入这万丈红尘,让你因为遇到我而欣喜,因为离开我而痛苦!我只是想要你有一颗心啊!”
她说,“此生若能寻到他,便再无憾事。”
她说,“长安啊!这世间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可是我只追求一份感情。我总觉得,我此生是为了爱才来的。”
她说,“既然爱了,那我就爱的炙烈。如果恨了,那我就让他心如刀割。可是,不管他怎么对我,我总是恨不起他啊!”
白三娘说过那么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她是个炙热如火的女子,爱了,便会爱的焚尽一切。她比我勇敢,更比我坚强与睿智。
可是她现在却只是静静地躺在这里。
我坐在她身边。一时沉默。
这寒冰很冷,能冷到我骨子里,“他若是对你下了蛊,如今这般吊着你的命,又是何苦?三娘,你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服下过忘川。”亦嗔站在我身后,再也装不起那副慈悲相,年纪轻轻,又是满目沧桑。
“忘川?”我站起身子,“怎么可能!她一直记得你的,她一直都在找你!”
“那是因为她忘记的并不是我。”亦嗔笑的很苦,很苦,苦的好像是有一杯泡在拿铁中浓得化不开的故事。
“她是爱你的啊!我知道的,她爱的是你的,怎么会忘记的不是你?”我脑补的剧情是这位亦嗔误以为白三娘爱上了别人,然后给白三娘喝下忘川,三娘就忘了他最爱的人,于是作为男二的亦嗔理所应当的上位了,然后三娘就以为自己喜欢的一直是亦嗔了。
“她爱的是我。”亦嗔坐在寒冰床边,抓了白三娘的手。
我就更疑惑了,这两人当初就算是因为身份背景没有在一起,那么现在白三娘早就是武林盟主了,南域和中原人通婚也没什么关系吧?就算这个南域人是巫神族长又怎样?总比做个假和尚好多了吧?!
搞不清楚,到底这对鸳鸯没能在一起的原因是被舆论的压力拆开了,还是内部互虐故意相互伤害整出来了个误会?
“你是叫做长安吧,”亦嗔明显不想和我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因此我明白了,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问题的基础,就是找出三娘忘记的是谁,“她和我讲过你很多次。她也说过,你会寻过来。”
“她现在?”和那些怀旧的话比起来,我更加关心白三娘现在的状态。
“我在寻一只蛊,寻到了就能让她醒来。”亦嗔放下白三娘的手,将三娘耳后略有凌乱的发丝拢好,“忘川,忘川,便是应该忘了前尘往事。可是世事无常,她却想起来了本该忘记的事情,所以受到了巫神的惩罚。也就是忘川的反噬。”
“她,想起来了?”我看着亦嗔将手放在白三娘额头,为她轻轻的抚平皱起的眉头,轻柔的,一次次的,看得我有些发寒,有些心痛。
“嗯,她想起来了。”亦嗔一副魂归天外,全世界只有白三娘一人的样子,“所以她怨我,怪我,这才刺伤了我。”
我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经过应该是白三娘欢天喜地的找到了爱人,却因缘际会想起了一个亦嗔拼命想让白三娘忘记的人,然后因为这个人,三娘刺杀了她最爱的男人,也受到了忘川力量的反噬。
那么,还会有什么样的人,让白三娘怨到忍心刺伤她苦苦追寻那么久的人,让一个为爱而生的人去伤害她的爱人?这怎么可能……
我持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亦嗔那张认真的脸。
“是昊儿,他忘记的是昊儿。”亦嗔抬起头,看着我,竟然已经泪流满面,“那是我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