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后宫又恢复了貌合神离的平静,蘅碧汐越来越嗜睡,秦随风日日把脉,始终查不出原因。
虽是如此,可蘅碧汐却始终并不放在心上。
雪积的越来越厚了,虽日日都有宫娥太监打扫,可人,如何能敌得过雪的速度呢?
真是,越发的冷了。
蘅碧汐眯起眼睛,手里的火炉虽然暖了她的手,可心,却还是寒冷的。
“你也不需要这般的担心,寒冬腊月的,难免都贪睡疲乏。”蘅碧汐淡淡的开口。
秦随风皱起眉头,冷然道,“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把你救活的。”
“早晚不过如此,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也差不多了。”蘅碧汐不在意的轻笑。
活那么久,做什么?
秦随风背起药箱,结束了今日的诊断,每次和蘅碧汐沟通身体病痛问题,气得要命的,永远都是他,他本不是爱争辩的人,只是作为一个医者,最是看不得,不爱惜性命的病患了。
可,他终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大概,秋萍也是这般的心情吧。
等秦随风离开,小桂子才凑上前,担忧道,“主子,秦太医也是出于好意。”
“本宫如何不知,只不过他,有太多的执念罢了,这生与死,哪是能强求的东西。”蘅碧汐起身,轻轻地推开窗,望着外面纷纷扬扬,肆意飘飞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认真地看着那片雪花融化,成为透明的晶莹。
小桂子忍不住笑道,“梅园里的梅花开的极好,主子可要出去走走?”
“也好。”蘅碧汐笑道。
小桂子连忙拿来厚厚的火狐斗篷,伺候蘅碧汐穿戴整齐,这才走出凤栖宫。
迎面便遇上了“春兰”,只是“春兰”却是一脸凝重的神情,蘅碧汐不等她说话,便打断道,“有什么话,今夜再说,去叫上德妃,岳惠妃和邵淑妃,就说梅园赏雪。”
“春兰”有些为难道,“主子,秦太医交代过,不让您出门受寒。”
“但,本宫想去。”蘅碧汐毫不退让。
“春兰”抿紧了唇,转身往德妃的宫殿跑去。
小桂子扶着蘅碧汐,坐上了撵,往梅园而去。
一路上小桂子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蘅碧汐也眉目温和的听着,只是,总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犯困,连连呵欠。
小桂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秦太医都没能诊断出的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蘅碧汐到梅园的时候,德妃等人已经到了。
走下撵,蘅碧汐慵懒的笑了笑,“妹妹们,脚程可真快。”
德妃披着紫狐斗篷,看起来甚是冷艳,只是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哪里的话,只不过是距离梅园比较近罢了,说起来,今年还是第一回来梅园呢,不想,这梅园里的梅花已经开的这般的荼蘼了。时间,果真是快如风。”
邵淑妃闻言,折下一支白梅,递给德妃道,“这花配姐姐的紫色,倒真是相得映彰呢。”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本宫又不是采花贼。”德妃接过那支白梅,笑骂道。
蘅碧汐的目光被梅花上晶莹剔透的雪水珠吸引了目光,凑上前轻轻嗅了嗅,欢喜道,“这几日看来有的忙了。”
岳惠妃看了一眼,心中了然,“姐姐可是想用这梅花上的雪水收集起来,酿酒吃?”
“是也,但也非也。”蘅碧汐神秘的笑了。
德妃眼珠子一转,调笑道,“莫不是用来沐浴吧?说起来倒真是极有情趣呢。”
蘅碧汐横了德妃一眼,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下德妃的脑门道,“大白天的,尽胡说八道,仔细你的舌头!”
可邵淑妃想了想,却是惊喜道,“别说,这梅花雪水用来沐浴,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想法,收集起来,调成精露,倒入热汤里沐浴,可真是一件风流雅事。”
“其实这种方法早期时候是有过例子的,据说长期用梅花雪水沐浴,不仅可以通体生香,持久不散,还能让人从内到外,容光焕发,青春常驻。”岳惠妃若有所思道。
德妃见自己无意之言竟成了真,有些不好意思,“话虽然这么说,但收集也是一件辛苦事,这天寒地冻的。”
一旁的小桂子却是鬼机灵的笑道,“若是各位娘娘想要试试,奴才可以效劳。”
岳惠妃闻言,促狭道,“噢?小桂子不怕冷吗?”
小桂子拍拍胸脯,得意道,“娘娘有所不知,奴才在进宫之前,由于家里穷困,大冬天也经常爬树找鸟蛋,所以,练就了不怕冷的好体质呢!”
蘅碧汐斜睨了小桂子一眼,“莫不是因为瞧上了哪个小宫女,借机来私会的吧?”
小桂子闻言,脸色一红,急急辩解道,“主子这是什么话,奴才,奴才哪有。”
说完还偷偷看了眼一旁垂首而立的“春兰”,也不知道姑姑听了多少进去,若是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邵淑妃是多么细心的人,见小桂子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便了然了,“既然小桂子愿意,那就劳烦你了。”
小桂子闻言,眉开眼笑道,“不劳烦,应该的。”
岳惠妃见有些冷场了,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孙太后吃了这么一个闷亏,竟然没有反击,这些日子安静的让人不安。”
“左右不过就是一些肮脏手段,防备着,总能察觉一二的。”德妃信心满满道。
邵淑妃却赞同岳惠妃的说法,补充道,“岳姐姐说的极是,如今,孙太后在暗,我们在明,最是容易出岔子了。只是,和孙太后相处的时间不长,不了解对方的惯用手段和心思,一时间,也很难分析出方向来。”
蘅碧汐冷冷一笑,折下一支开的烈焰的红梅,毫不怜惜的一朵一朵的把花掐下来,“孙太后已经下手了,只不过,恐怕一切,很难如愿呢。”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德妃最是沉不住气道,“下手?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蘅碧汐把掐光花的枝条一扔,不屑道,“孙太后这次,可真是耐心,对本宫下手下的极其高明,连秦太医都半点办法都没有,不过,这孙太后未免愚蠢了些,需知本宫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送了本宫这么大的一份礼物,本宫,自然是要欢喜接下的。”
岳惠妃最快反应过来,面色难看道,“竟然是下毒,我们都太大意了。”
“没错,竟然连秦太医都束手无策,孙太后的确隐藏了许多我们不清楚的暗招。”邵淑妃倒抽了口冷气。
德妃最后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握住蘅碧汐的手,着急道,“那怎么办?你的身子……”
“放心,本宫说了,这孙太后太小瞧本宫了。”蘅碧汐慢条斯理的又折下一支腊梅,轻轻地把玩着。
岳惠妃闻言,明白蘅碧汐这番梅园赏雪怕不只是说这件事这么简单了,“姐姐可需要妹妹们做点什么?”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蘅碧汐把手里的腊梅递给岳惠妃,淡淡的笑了。
小桂子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提醒道,“几位娘娘,天色变暗了,怕是稍后有大风雪。”
“既是如此,今日便就到此吧。”邵淑妃温和道。
等蘅碧汐等人回到寝殿时,“春兰”忙不迭地的拿来姜汤,逼着蘅碧汐和小桂子一人喝下一大碗,这才松了口气,碎念道,“幸亏回来的早,外边刮的风,能把人生生的卷走呢。”
小桂子闻言很是惊讶,“今年的冬风,竟然这般的厉害。”
蘅碧汐放下碗,意味深长的笑了,“是啊,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热闹。”
“春兰”叹了口气,目光担忧道,“绿萝那边传来消息,孙太后的确是下了毒,这毒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只是听说毒性极其的诡异,一开始先是昏昏欲睡,接着嗜睡一日比一日严重,最后会在睡梦中死去,死去不到三天,尸体便会自动腐烂,连骨头都不剩。”
“唐门什么时候和孙太后搭上关系了。”蘅碧汐目光冰冷。
在沧州的三年,可没少听说武林的一些事情,唐门向来神秘毒辣,唐门最擅长的便是毒术,可他们的毒术诡谲狠辣,江湖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唐门,和孙太后竟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渊源啊,这毒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光凭这样诡谲狠辣的毒性,便可以判断了,绝对是唐门无疑,只有唐门,会变态到,喜欢温柔的把人毒死,然后让死人也承受最大的侮辱,连骨灰都不剩。
对死人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有。
这便是唐门。
小桂子听得一愣,虽不明白唐门是什么,可看主子这般盛怒到极致的表情,便知道这唐门,非同小可了。
“绿萝也察觉到是唐门了吧。”
“是,绿萝还说,孙太后近来暗中和孙尚香频繁的通信,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也不知道这孙太后哪来的自信,她有唐门又如何,本宫照样,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