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碧汐惊讶的看着孙太后,不明道,“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经书掉落了呢。”
无辜的神情,惊讶的语气,落在孙太后眼里,更是刺眼!
瑜太妃见孙太后眼里的嫉恨和恼怒,心中越发得意,面上却是一脸关心道,“老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唉,说起来,自从老姐姐当年生下皇上后,身子便是一直不大好,皇上也因此体贴老姐姐,不去叨扰老姐姐的修养呢。”
蘅碧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孙太后,只见孙太后面色铁青,十指紧紧地抓着扶手,青筋暴起,若有所思的看着瑜太妃自顾自的言语,心中了然,看来,当年,孙太后和瑜太妃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争斗。
即是如此,当好好利用才是,孙太后想利用瑜太妃对付自己,瑜太妃也想给自己颜色瞧瞧,这样怎么好呢,当然是让她们两个互相抓咬才对。
“原来太后娘娘竟是这般不易,皇上这些年也吃苦了,臣妾定会好好待皇上的,太后娘娘放心。”蘅碧汐笑眯眯的补了一刀。
三诗见孙太后气的浑身颤抖,心下一惊,连忙上前,轻轻地把手里的毯子,往孙太后身上一盖,“虽有碳火地龙,但娘娘终还在病中,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孙太后吸了口气,三诗的故意提醒了她,是啊,她的目的是蘅碧汐,可不是任由瑜太妃继续挖苦讽刺她!正当说话,却被蘅碧汐一口打断,“时辰不早了,太后娘娘还在病中,应当好好歇息才是,三诗姑姑,太后娘娘疲惫了,你好生伺候着,本宫就先行告退了。”
孙太后一噎,可蘅碧汐滴水不露的,她也不好多加阻拦了。
瑜太妃眼珠子一转,也起身笑道,“瞧我这张嘴,真是的,老姐姐好生歇息着,有什么事啊,交给下人去操心便是了,妹妹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瑜太妃亲热的挽住蘅碧汐的手笔,笑道,“阿蘅,本宫与你一同离开罢。”
蘅碧汐挑眉,淡淡的看了眼瑜太妃满是算计的神情,不冷不热道,“是。”
孙太后面色难看的望着两人离开了正厅后,气恼的打了三诗一个耳光,“废物!”
蘅碧汐和瑜太妃沉默的相挽走了许久,抵达分岔路口御花园时,望着那冬雪靡靡,冰封万里,瑜太妃一边走一遍感慨道,“这番场景,终是让人生了几分感伤呢。”
蘅碧汐不动声色的退开瑜太妃的相挽,声音清冷,“太妃娘娘有话直说便是了,臣妾听着。”
瑜太妃顿住脚步,目光犀利的看着蘅碧汐道,“孙太后想利用本宫对付你,本宫清楚,但本宫向来就不是个喜欢被人利用的人,虽然本宫讨厌你,想算计你,或者要你死,都好,但本宫,要亲自动手,绝不是被人利用,这一点,你可清楚?”
蘅碧汐讶异瑜太妃的直接与干脆,转念想想凤擎箫的性子,多少有着瑜太妃的几分影子,毕竟是母子,再工于心计的瑜太妃,骨子里也是比较直接的。“臣妾自然是清楚的,就像太妃娘娘所言,本宫也不喜欢被人这般耍,若真要相斗,当然是光明正大,各凭本事心机,只是,臣妾也想提醒太妃娘娘一句,本宫对于沐亲王,无爱亦无恨,只有愧疚与感激,本宫承认昨日送药是利用了沐亲王一番,但那也是事出突然。”
瑜太妃冷冷的看着蘅碧汐,这个女人一边说对箫儿愧疚感激,一边却又毫不犹豫的利用,真是个滑头的让人讨厌的!“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本宫没什么耐心,去迁就和原谅,锱铢必较是本宫的本能,也是一个母亲的职责,不过,本宫看你连着三次都没能成功的保护自己的孩子,便知,你理解不了本宫的心情。”
蘅碧汐身体一僵,孩子.....
瑜太妃把蘅碧汐的僵硬和怨恨收入眼底,不动声色道,“本宫不知你在筹谋什么,也不想参一脚进去,但如果让本宫知道,你把本宫的儿子牵扯进去,蘅碧汐,本宫会让你知道,何为悔不当初。”
“太妃娘娘何必在此警告臣妾呢,想当年,若不是因为钱太后还在,想必,太妃娘娘定不会委曲求全的选择支持孙太后吧,若不是因为钱太后,想必,如今的太妃娘娘,已经是太后娘娘了,沐亲王也不至于这般的被打压。”蘅碧汐忍不得瑜太妃百般的揭开她的伤疤,以牙还牙,才是她。
瑜太妃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怨恨,随即便收敛了起来,她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不像孙太后,经不起她人的三言两语,便恼羞成怒,言行于色,“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这些年皇上为了收回兵权,巩固皇权,阴谋阳谋,明争暗斗,浑身解数都用上了,也才达到目的得一半,仔细想想,倒不如当个亲王来得闲散富贵,逍遥自在。”
蘅碧汐若有所思的望着瑜太妃,突然发觉,她,以及所有的人,都小看了瑜太妃,仔细想想,曾经瑜太妃表现的各种冒进冲动,精明却又漏洞百出的行为,如今看来,很是心惊,这瑜太妃太能伪装,简直都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现在这般对话,她都不能真正的了解,瑜太妃的真面目。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臣妾顿觉深刻。”蘅碧汐意味深长的看着瑜太妃,声音却是少了几分冷冽。
凤擎轩最爱的是他的江山,他的皇位,而她,就要让他狠狠地从最高处摔下去,粉身碎骨,悔恨难当。
瑜太妃,倒是提醒了她这一点。
纵观全朝,沐亲王是唯一一个先皇留下的儿子了,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手皇位的人。
虽然瑜太妃表面说是安于一个太妃之位,但从今日对待孙太后的态度来看,瑜太妃,绝对是有野心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甘心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可以合作了。
想到这,蘅碧汐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太妃娘娘,臣妾与您,联盟如何,臣妾帮娘娘登上那尊贵的位子如何?”
瑜太妃目光骤冷,语气生硬道,“阿蘅,虽本宫讨厌你,记恨你,想要毁了你,那也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保护,但你莫要忘了,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本宫可没有兴趣陪你一块死。”
“太妃娘娘不需这么快的回答臣妾,既然太妃娘娘愿意唤臣妾一声阿蘅,便是看得起臣妾的,臣妾失去了三个孩子,可悲可叹,三个孩子都是因为她们的父亲而死,作为一个母亲,臣妾为孩子们报仇,又有何不可,太妃娘娘作为一个母亲,想必,一定可以理解臣妾的想法。这眼瞧着就快要过年了,除夕夜,太妃娘娘若是肯赏臣妾一个丰厚的红包,那便是代表同意与臣妾联盟,这若是没有,臣妾也不会再叨扰太妃娘娘。”
顿了顿,蘅碧汐目光坚毅道,“太妃娘娘不需担心臣妾会害了沐亲王,于臣妾而言,错过沐亲王是臣妾这辈子最大的可惜,臣妾虽偶有利用,但绝不会牵扯了沐亲王,太妃娘娘尽管放心,太妃娘娘想对付臣妾,臣妾无话可说,但臣妾想提醒太妃娘娘的是,孙太后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厚的人,臣妾若是死在太妃娘娘手下,这孙太后的下一步,想必,不需臣妾多说,太妃娘娘也是明白的。”
瑜太妃目光复杂起来,她说她错过箫儿是一辈子最大的可惜,原来,她是爱着箫儿的,想起儿子听闻蘅碧汐被选入宫那一刻的表情,到如今,中途发生的一切事情,瑜太妃就心疼难当,原,一直以为,是儿子不顾一切的爱着,而蘅碧汐这个冷血的女人,满眼都只是富贵高位,忘了儿子的痴情,如今看来,竟是一直,都是自己看错了。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一阵寒风袭来,瑜太妃倒抽了口冷气,提醒道。
蘅碧汐认真的看着瑜太妃,冷静道,“臣妾自然是清醒的,太妃娘娘好好考虑考虑,这联盟于娘娘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瑜太妃沉默了下来,蘅碧汐也不再接话,福了福身便带着红秋等人离开。
有些话,点到为止,不能急进,她相信,除夕夜,定会收到一个丰厚的红包。
她赌的,并不是瑜太妃的野心,而是瑜太妃对沐亲王的母子之情,虽然现在凤擎轩没对凤擎箫如何,但谁说的准呢?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瑜太妃浸淫权谋多年,最是明白这个道理,能让沐亲王平安无事一辈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易主。
以瑜太妃对沐亲王的这份保护,定会豁出去,答应联盟。
寒风阵阵,一片片的雪花,越下越大了起来,蘅碧汐也不乘坐轿撵,只是安静而困难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这艰难的路,就好比她的复仇之路,艰辛至极,一路风雪凛冽,她已没了回头之路。
红秋和墨葶心疼的分别扶着蘅碧汐的左臂和右臂,橙喜和黄媚沉默的跟在后边,谁都想劝,可谁都知道,劝不得更说不得。
她们十个人,加上秦太医和兰馨姑姑,便是十二个人,陪着主子在沧州煎熬的那三年,历历在目,这种锥心刺骨而无能为力的痛,她们比谁都要难受。
三年的日夜,主子都在梦魇中度过,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唤着,福嘉,福嘉......
三年的春夏秋冬,身体的病痛,精神的崩溃,无人得知,可她们十二人,却是看在眼里,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待蘅碧汐回到凤栖宫时,已是午时,绿萝焦急的四处张望,终于瞧见蘅碧汐等人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便跑回厨房,重新把冷掉的饭菜热了一遍。
走进暖洋洋的寝殿,橙喜忙不迭地的帮蘅碧汐换了身衣裳,绿萝也正好把饭菜热好,端了进来。
见蘅碧汐面色比出去时候苍白了几分,心中一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这么久才回来,但有些话不该问她还是清楚的。
蘅碧汐坐下,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满脑子都在想着孙太后的后招是什么。
她从未小看过孙太后,能抗住钱太后的欺压,忍住瑜太妃多年专宠,这份心智,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以孙太后的性子,定不会只是挑拨瑜太妃对付自己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
正这般想着,白梦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主子,不好了,德妃突然中邪了!”
蘅碧汐眸子一冷,斥责道,“白梦,你的训练都白费了么!”
白梦脚步生生顿住,羞愧的半跪道,“主子,属下也是因为着急,一时间乱了分寸,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