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擎轩赶到摘星宫时,岳惠妃和邵淑妃已经到了许久。
凤擎轩听见里边的谈话声,示意张敏不要出声,两人便站在门外悄悄听着。
德妃迷迷糊糊的揉着脑袋,见岳惠妃和邵淑妃惊喜的看着自己,有些愣了,“两位妹妹怎么这般看着本宫。”
岳惠妃一听,眼圈有些红,“姐姐可醒来了,这段时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德妃心下一顿,有些着急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快与本宫说说。”
邵淑妃见岳惠妃哽咽的话都说不清楚,心中凄然,“姐姐有所不知,姐姐已经昏迷了有好些时日了,蘅姐姐被太后怀疑对姐姐下毒,如今在清宁庵中,据说昨日,清宁庵起了大火,也不知道蘅姐姐是否安好。”
德妃大吃一惊,有着丈二摸不着头脑,“中毒?昏迷?说清楚些。”
岳惠妃稳了稳心神,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后,德妃的脸沉了下来。
孙太后竟然利用自己,打了蘅姐姐一个措手不及,也难怪蘅姐姐被迫只能选择以退为进,比起天牢,清宁庵反而安全,至少不会有人滥用私刑。
事情的关键在于,她的熏香和那宫女的熏香,其次就是瑜太妃的口供。
很明显,这是一庄早就策划许久的圈套,精密无缝,不然,以蘅姐姐的聪慧,怎么可能被逼到这种境界,还有昨日那场惊人的大火,到现在,都没传来关于蘅姐姐的消息,这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清楚。
“朝臣那边是什么反应?”德妃冷静了下来,问道。
邵淑妃摇摇头,无奈道,“姐姐有所不知,姐姐的党派们一直都找机会落井下石,这些日子,和太后党一块儿抗衡蘅姐姐的党派,这件案子的审查权,到现在都还没确定下来,朝臣们争得面红耳赤,可皇上那边,却是安静的很。”
“是啊,皇上一直不表态,也不知这其中究竟要如何,说到底,蘅姐姐毕竟是皇上最心疼的贵妃,皇上应该不可能不相信贵妃姐姐才是,这件事情一看就是诬陷,那瑜太妃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毕竟她是太妃,我们根本也没有资格质疑的,没凭没据的,瑜太妃要是恼羞成怒,反将我们一军,那就不妙了。”岳惠妃跟着分析道。
德妃越听越恼火,不顾身子几日未进食的虚弱,猛地坐起来道,“真是岂有此理,皇上在哪,本宫要见皇上!”
邵淑妃连忙按住德妃,好生劝慰道,“姐姐莫要恼火,你如今的身子可不能胡来,要先喝粥吃药调理一阵子,依我看,皇上并不是不管这个案子了,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后和瑜太妃,并不是那么好审查的,皇上兴许在想法子。”
德妃这才熄了火,有些闷闷不乐道,“蘅姐姐那般好的人,怎么就总是多灾多难呢。”
岳惠妃端起鹿茸鸡丝粥,一勺一勺的喂给德妃吃,“姐姐,味道可还过得去?这是我亲自熬的,也不知,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德妃眼睛发涩,想起蘅姐姐至今生死不明,可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太后又如何,难道,因为权势地位高,就可以任意要人性命吗!
可是,如今自己,虚弱的连吃东西的力气都很艰难,如何去救蘅姐姐呢。
“妹妹辛苦熬的粥,自然是好喝的,只是本宫的心,却是难受的厉害。”
邵淑妃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们,的确得从长计议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线便是那香料了,姐姐用的香料是打小就用的,不可能有问题,问题出在蘅姐姐的心腹宫女身上,可蘅姐姐那般细心的人,挑中的宫女定不是蠢笨的,可还是着了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为什么凶手,可以这么准确的算好,那个宫女一定会来找姐姐呢?换句话说,万一是小桂子或者是春兰姑姑来呢?那岂不是计划落空了?”
岳惠妃喂完一碗粥,同意道,“没错,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什么凶手那么确定,一定是这个宫女来呢?据我那日观察,那宫女断断不是细作,蘅姐姐看她的眼神是信任的,所以我猜,会不会,整个凤栖宫的宫女,熏香全都被换成了百日醉呢?如果是这样,那么无论是凤栖宫哪个宫女来找姐姐,姐姐都一定会中毒。”
德妃闻言心中一惊,不敢置信道,“但是这宫女的香料,可都是内廷司那边分配的,这怎么可能呢,内廷司可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
邵淑妃脑海划过一丝可能,忍不住惊声叫道,“难道说,不是内廷司的问题,而是负责把香料交给各宫掌事姑姑的小太监出了问题,是了,也只可能是这样,才能顺利掉包不是吗!”
“凶手实在是心思缜密的惊人,就连宫女一定会找姐姐,都算的那般清楚,对方笃定了宫女不会来找我,也不会找邵妹妹,光是这一点,的确让我心惊。”岳惠妃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太后了,如果说凶手是太后的话,所有的疑点都说得通了,可是也有一个地方不对,瑜太妃和太后向来不对盘,为什么,会帮着太后撒谎呢?
德妃越听越糊涂了起来,这个凶手,连她都猜得到,是太后,为什么两位妹妹却不直接称呼太后,而是用凶手来称呼?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晦,是她不知道的,“两位妹妹,可是有什么还未与本宫说?”
邵淑妃和岳惠妃对视一眼,苦笑道,“其实有一个地方,我们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那便是,瑜太妃为什么撒谎。”
德妃虽是个简单直率的人,但不代表没脑子,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弯曲,“会不会是,蘅姐姐得罪了瑜太妃,导致瑜太妃不愿意帮蘅姐姐证明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瑜太妃这般的心性,若是蘅姐姐得罪了她,她定会找个机会算计蘅姐姐才对,毕竟比起蘅姐姐,她应该更想对付那个人。”邵淑妃叹了口气,这件事如今只剩下瑜太妃这边,不清不楚了。
岳惠妃想了想,咬牙道,“或者,我们去拜见一下瑜太妃,套她的话试试?”
德妃一听便不赞同,“两位姐姐不知,这瑜太妃能从钱太后,孙太后的魔爪下活到如今,还顺利的把沐亲王培养的这般出色,这份心机,可不是两位姐姐对付的来的,况且我听说,那瑜太妃最是锱铢必较,两位姐姐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怕也是自顾不暇。”
外边的凤擎轩越听脸色越难看,身后的张敏更是暗暗叫苦,其实这件事仔细想想都猜得到是太后的手笔,也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迟迟不去审查这个案子,如今倒好,三位宫妃都把整件事分析的水落石出了,怕是过不了几天,传到朝臣那般去,朝堂就又是一番人仰马翻了。
“回御书房。”凤擎轩低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张敏连忙跟着凤擎轩回了御书房。
一进去两人都愣了,那吴向文竟然还没走,一个人下起了围棋,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厮杀激烈。
见到凤擎轩黑着脸回来,忍不住笑道,“我猜你一定没进去,就被气的回来了。”
凤擎轩的脚步一顿,随即咬牙切齿道,“什么你都算的这么准,不如你来替朕管这个江山算了!”
吴向文右手的白子落下,嘴巴依然锋利,“瞧你这话说的,我若是想帮你管,早就高官在身了,可是啊,我对这些真没兴趣,尔虞我诈什么的,最是折寿了。”
凤擎轩落座,抢过吴向文左右的黑子,胡乱的落在一个地方,只见吴向文眼睛一亮,连声赞叹,“妙!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要落在这个地方呢!”
“妙你个头,重来,朕与你下几盘。”凤擎轩被吴向文逗笑了,忍不住耍赖道。
吴向文一听,恋恋不舍的把棋子一一收回,嘴巴不忘遗憾,“好不容易研究出一套棋路,就被你打断了。”
凤擎轩闻言,得意的笑了,“反正你记忆过人,陪我下完几盘,你可以滚回去好好研究。”
吴向文没好气的白了凤擎轩一眼,低声骂道,“仗势欺人!”
“不,这叫敌强你弱。”凤擎轩心情大好的落下一子。
吴向文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狗屁不通。”
“唔,吴公子在说什么,朕没听清。”凤擎轩话锋一转,压迫的气息迎面扑来。
吴向文一噎,狠狠地咽下一口气,“在下说的是,皇上这颗棋子下的真妙!”
“朕也如此认为。”凤擎轩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
张敏在一旁暗暗地松了口气,还是吴公子有办法啊,三言两语便让皇上消了气,说起来,贵妃娘娘这个案子还真是不好下手啊,左手是爱妃,右手是母亲,这真是愁死人了。
只是,让张敏吃惊的是,德妃娘娘毕竟心性率真简单,和贵妃娘娘往来频繁,互相信任说得过去,可是,聪慧逼人的岳惠妃和聪明机智的邵淑妃却也是真心,和贵妃娘娘深交,这一点,让张敏怎么都想不通。
也难怪方才皇上越听脸色越难看,怕是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和宫妃们相处的如此融洽,甚至是到了深交的地步,听听三位宫妃那着急的声音和担忧的语气,便知道和贵妃娘娘感情十分深厚了。说起来,贵妃娘娘在招揽人心这一块,的确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和佩服,不争不抢的,就赢了人心和地位,真诚和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