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椒房殿的事情便传到了每一个朝臣的耳朵里。
太后党和德妃党暗暗扼腕叹息,机会没了,时不再来,这次没能一次端掉淑皇贵妃等人,实在是可惜。
淑皇贵妃党则是欢天喜地,虽然不能把太后给判罪,但能让淑皇贵妃脱罪回宫,已经是万幸了。
对付孙太后并不需心急,就算耗,也是能耗死孙太后的。
皇宫旨意快马加鞭的传到了清宁庵。
蘅碧汐等人接旨后,纷纷松了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小桂子开开心心的打包着行李,蘅碧汐睡眼朦胧的任由“春兰”伺候穿着梳妆,红秋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收到了秦随风的飞鸽传信,顿时便提高了警惕。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京城驾去。
暗处的红秋等十人纷纷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遭的情景,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中了埋伏或者圈套。
马车行驶到转弯时,恰好是入了山,回京必是要经过这山头的,红秋便也没有想太多。
直到突然一声巨响,烟雾迭起,红秋等人被迷得睁不开眼,不小心吸进了几口气后,大惊失色下,却都无能为力的纷纷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马车内的小桂子和“春兰”吓得伸出头查看一二,却都被人点了睡穴,晕了过去。
车内的蘅碧汐惊得浑身冷汗,周遭的异常安静,她再蠢笨也猜到了一二,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红秋她们十个人,竟然似乎,都被放倒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唐门了。
深吸了口气,蘅碧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悄掀起一小角的车窗帘子,果然,外边站了三十多个黑衣人,包围了马车。
而周遭的环境,是处在山头的半山腰,没记错的话,再直直往前便是悬崖了。
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么。
想到这,蘅碧汐冷冷的笑了起来,孙太后还真是不死心,难怪昨天那样安静,原来都留在今天了。
“各位皆是唐门英雄,本该称霸江湖,威风浩荡,不知为何,竟成了后宫的走狗,实在是有失英雄风范,诸位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传出去,就不怕被江湖英雄们耻笑吗!”
纤细嫩白的素手先开车帘子,不着粉黛,清雅精致的脸露了出来,紧接着,便是瘦削娇小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下了马车,昂首挺胸,目光凌厉的瞪着前面的黑衣人首领。
众黑衣人被蘅碧汐这番言辞激的额头青筋暴起,可当看到蘅碧汐这般清贵逼人,傲气凌厉的走出来时,不知为何,众人突然觉得心虚,甚至不敢直视蘅碧汐的眼睛。
黑衣人首领看傻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从未见过有人的瞳仁是水银色,冰冷,狠厉,不带半分的温度,直直的看穿你的灵魂和心脏。
蘅碧汐心下大定,很好,先声夺人,暂时唬住了对方。
“诸位皆是我大楚的子民,不知各位可知,本宫是何人,我的父亲是谁!”
黑衣人首领皱起眉头,蘅碧汐不会武功他们十分清楚,所以也不担心对方能逃跑,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自信甚至是居高临下的和他们说话,难道她不明白,她今天,无论如何都死定了吗?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本宫的父亲是蘅实将军,曾为了大楚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你们这些人之所以有空闲在江湖中打打杀杀,是因为本宫父亲苦苦的守着边疆,保卫着大楚的安宁和平静,可你们呢,你们都为大楚做了什么!”
“敌国入侵时!尔等可曾前往先锋,杀敌护国?敌国站退时!尔等可曾坚毅定守边疆,保家卫国?百姓们遭受天灾人祸时!尔等可曾怜悯半分,施以援手?”
“尔等什么都没做过,什么也没做成!有何资格杀本宫!本宫乃堂堂一品贵妃,就算是死,那也是死在英雄将才的刀剑之下!如何能死在尔等卑劣之人手下!”
“今日虽是本宫的死期,但本宫难以接受,死在尔等的刀剑下!既然你们只是想要本宫死,那本宫也要自杀身亡,如何能让尔等污了本宫将门出身的刚烈!”
蘅碧汐拔下发髻上唯一的一根尖利的簪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众黑衣人早就被蘅碧汐一番犀利尖锐的言辞训得哑口无言,甚至是羞愤难当,惭愧不已。
黑衣人首领见蘅碧汐生了自杀之心,便让开了路,他十分清楚,前面就是悬崖,蘅碧汐出身将门,刚烈的脾性,不愿意死在他们刀剑下,并不奇怪。
蘅碧汐握着那根簪子,青丝垂落,一袭曳地白衣沾染了地面的泥泞和尘埃,那挺得笔直的背,刺得在场的黑衣人无法直视下去,一阵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愧情绪,愈发的激烈和汹涌,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为何要杀了蘅碧汐。
蘅碧汐站在悬崖边,转过身,扬起一抹昔日的笑,简单清澈的仿佛不曾经历过任何肮脏与黑暗,纯净的像个天真的孩子,“我的属下们是江湖的美人盟分堂的堂主,她们皆是无父无母,或者被人欺辱的可怜女子,好不容易找到新的人生,各位莫要伤了她们性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同是江湖中人,做得太绝,传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黑衣人首领声音缓和了几分,“贵妃娘娘放心,在下也只是奉命让娘娘死,其他人,并不在我们的刺杀范围内。”
“如此,便好。”蘅碧汐闭上了眼睛,张开手臂,往后倒了下去,万丈悬崖,再也看不见蘅碧汐的身影。
黑衣人首领沉默的跪下,朝悬崖方向扣了三个头,“贵妃娘娘,在下敬你是名将后人,杀你并非本意,愿你在黄泉之下,能安息。”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跟着跪下叩首,沉默的回去复命。
等红秋等人醒来时,已不见蘅碧汐的踪影,顿时方寸大乱。
小桂子哭红了眼,拼命地在原地嘶喊着,“主子!主子你在哪啊!主子你回应一下小桂子啊!”
“春兰”抿着唇,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主子是坠崖了,因为地面根本没有血迹,而黑衣人们不可能只是掳走主子,这般的来势,定是杀人灭口的,可是以主子的刚烈,定是不甘心死在他人刀剑之下,若是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坠崖身亡。
胸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春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破碎不堪的话,“各位姐妹们,主子怕是,坠崖身亡了。”
白梦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主子坠崖身亡了!怎么能!怎么可以这样!”
紫霞痛楚的闭上了眼,沧州三年仿若昨日,依然历历在目,可仿佛只是一瞬间,便生死相隔,不复相见。
墨葶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阴沉的开口,“这件事要马上禀告皇上,决不能放过那孙太后去!”
橙喜用力的点了点头,恨意滔天的双眼迸发着惊人的火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去崖低找主子!”
红秋忍着眼睛的酸楚,哽咽道,“我们分作两队,一队到崖低寻找主子,一队马上回宫禀告皇上。”
于是,红秋,橙喜,黄媚,绿萝,青华,白梦,墨葶七人去崖低寻尸,蓝蝶,紫霞,粉玥,“春兰”和小桂子五人回宫。
为了速度,蓝蝶抱着“春兰”,紫霞抱着小桂子,用轻功飞回了凤栖宫,随即,“春兰”和小桂子便跑去了御书房,而蓝蝶,紫霞和粉玥则是回了万花楼找金妈妈商量对策。
当张敏看到“春兰”和小桂子红肿着眼睛突然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时,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然而两人根本不管不顾,就冲了进去。
凤擎轩正和吴向文下着棋,正是激烈之时,便被横冲直撞进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小桂子一看到凤擎轩,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厉的哭道,“皇上,娘娘坠崖身亡了!”
“啪`”凤擎轩和吴向文手指间的棋子掉落在地,两人猛地站了起来,凤擎轩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睛,“怎么回事!胡说八道什么!”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吴向文的心头,想起今日孙太后异常的表情,背后一冷,怕是这坠崖,是真的了,孙太后定是派人去......
吴向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指紧握成拳,隐忍不发。
“春兰”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头,支离破碎的声音嘶哑的惊人,“皇上,是太后娘娘派人刺杀娘娘的,娘娘被逼坠崖身亡了!求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吴向文被“春兰”大胆的言辞惊住,这,虽然都知道肯定和孙太后脱不了关系,但也不能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啊,好歹要顾及一下皇帝的颜面才是。
凤擎轩随着“春兰”这番话,面色黑了下去,可他却没有发怒,只是用力的捏着扶手,他不能相信,阿蘅就这么死了,阿蘅还没有成为他的皇后,还没有为他生下可爱的女儿,聪明的儿子,还没有和他一起携手到老,怎么会死了,不,他不信!
此时的凤擎轩满脑子都是蘅碧汐的音容笑貌,往日的情景一一在脑海浮现,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割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