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对你而言,真的只是谎言,没有感情吗!红秋!你扪心自问一下,真的是这样吗?你生我气,对我失望,讨厌我,恨我都好,但你不应该自欺欺人!”
郭品先激动地大吼,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儒雅和冷静。
红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眼花,难受的皱起眉头。
郭品先瞧见,如烫手山芋一样,松开手,退后了几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大声,我失态了。”
红秋讽刺的笑了起来,“对不起?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对不起来敷衍了事,这苍生天下,可真是太好糊弄了。”
郭品先被红秋的话,刺得心脏痉挛的抽疼着,一下一下,就像刀子一样。
“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红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虚弱的她已经不起任何的情绪波动。
郭品先抿紧了唇,死死地盯着红秋,目光沉痛。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郭品先咬牙的爬上床,惊得红秋气的脸都绿了。
“你干什么!滚出去!”
“你叫我滚,我就滚,那不是很没面子!我就不滚!”
“郭品先,不要逼我恨你!”
“你恨我吧!这只能提醒我,你曾经有多爱我!”
“你作为月国的三皇子,如此不要脸,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如果没有你,要那颜面作甚!如果没有你,这皇子皇位,不坐也罢!”
两人一红一白,各自情绪暴涨,互不退让。
红秋只恨自己暂时没有恢复,不然,她一定要飞的远远地,她不要看到他!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登基?”
郭品先痛苦的看着红秋,那些藏在心里的痛,他已经压抑不了了。
“我不想知道,你给我滚!”
红秋厌恶的瞪着郭品先,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伤害了她,玩弄了她,现在又惺惺作态!真恶心!
“我的母亲,出身卑贱,所以我的身份,也被影响的卑贱,在皇宫里,我是所有人的嘲笑对象,连一个小小的太监,也可以对我肆意凌辱,打骂。”
郭品先的眼泪,打湿了红秋干燥的长发,“连我都尚且如此,我的母亲,更是被妃嫔们百般刁难打压,父皇对此,从来都是视若无睹。”
那些不堪回首的从前,是郭品先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想把一切,全部告诉红秋。
告诉她,他的成长,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他的愤恨,他的情绪。
红秋浑身无力,根本不能挣扎,只能被迫的听着。
这些,她都打听查过,的确是这样。
可是,难道,就因为他从小吃尽苦头,所以她就活该被利用,被玩弄吗!
她不是观世音转世,她凭什么要成为他人的发泄之物?
“母亲是死在一个雪夜。那一日,雪下得好大,母亲身体没有温度,没了呼吸,没有人理会,我哭着求那些奴才,让我见父皇,可没有人理我,天亮后,母亲被抬走了,用一张草席卷着,丢在母亲平时住的小房间里。”
那一夜,母亲全身是伤,死状凄惨,所有的妃嫔都在看热闹,所有的皇子都在哈哈大笑,雪和母亲的死,在他的心里,狠狠地烫了一个伤疤。
后来,他火化了母亲的尸体,那盅骨灰,他从来都随身携带。
不为其它,只为了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坚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只有我登基,母亲的骨灰,才可以葬入皇陵,母亲的身份,才可以高贵。”
郭品先把头埋在红秋的头发里,眼泪像洪水猛兽一样,停不下来。
“为了这一点,我努力着,隐忍着,过着非常人的生活,我为的,只是这样而已。后来,遇见了你,在我心里,登基有了第二个意义,我要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再也不需要去当别人的属下,你自由,再不需要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
郭品先红着眼抬头望着红秋,沙哑道,“我舍不得你受苦。”
红秋的心,噼里啪啦的炸开来。
原来,他登基并不是为了报仇,原来,他是为了他的母亲。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那样重要,他那样心疼自己。
红秋的眼眶滚烫起来,从来都没想过,真相竟然是这般模样。
“认识这么久,我那一次害过你受伤?可曾让你受罪过?有些计谋我不得不继续,我是为了我们彼此的以后,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我也没想过孙家会过河拆桥,你可知,我根本舍不得你有半分的难过。”
红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郭品先,撕开层层伪装,里边的他,真正的他,如此脆弱,如此敏感。
“我之所以非和楚帝联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是因为楚帝和孙家答应我,到时候助我登基。”
“……”
“我们在一起时,那些时不时的摩擦和冰冷,并不是我故意,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加上矛盾,许多的原因,才会如此,你可知,从第一次遇见,我就心悦你!”
“……”
“我从来都不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能把红色穿的如此自然,驾驭的如此顺理成章。”
“……”
“你可知,那一刻,我脑海里,是你穿凤袍的模样,那该是多么的适合你。”
“……”
“我,不能没有你。”
郭品先抱紧了红秋,生怕对方飞了一般,紧张不已。
红秋的心,乱了。
这几日的怨恨,心寒,突然好像消失了一般。
她的心现在,复杂,凌乱,疼的要命。
可她分不清楚为什么会心疼,是心疼郭品先的隐忍和不容易,还是心疼彼此之间的坎坷和荆棘。
“请你,不要放弃我,不要丢下这份感情,给我机会,等我。”
郭品先郑重其事,字句铿锵。
红秋闭上眼,她害怕自己眼里的原谅被郭品先看到。
或许吧,经历了太多了,她变了。
现在的她,早就没了勇气,只剩下了猜疑和敏感。
不管郭品先对她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她都不能,再轻易的陷进去了。
曾经的一切,就像悬在脖子上的刀,冷冷的提醒着她。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郭品先浑身一僵,随即落寞的起身,她,还是不信他。
不过,至少态度缓和了,如此,便还有可能!
郭品先下床,深深地看了红秋一眼后,默然的离开。
随着门关上,外边的春花的娘一下子跳到郭品先面前,一把拉着郭品先就飞到了距离红秋房间极远的一个院子里。
“说,你都和红堂主说什么了?红堂主怎么说?”
春花的娘没错过郭品先的尴尬和眼泪,里边发生的事情,大约能猜到一二。
但女人的八卦之心,一上来就根本刹不住车。
“……”
春花的娘见郭品先僵着脸不说话,当下大怒,“你说不说!不说我杀了你!”
郭品先握紧了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杀了我,她也会杀了你。”
春花的娘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郭品先话里的意思,当下表情有了缓和,“看来,你和红堂主之间的确有误会,不然,你也不能活着走出房间。”
郭品先低下头,想起红秋的冷漠,心,还是一抽一抽的。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发生这么多事,红堂主不杀你,已说明你们之间感情还在,按我说,不管怎样,你作为男人,就不该这样欺负女人!”
春花的娘侃侃而言,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外人,不能插手这件事。
“……”
“我和我相公也有争吵的时候,但我相公,从来都让着我,不会让我伤心!”
“……”
“年轻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已经三十了。”
“哦,那不算,你的心理年龄只有十几岁。”
“……”
“听我的,你呢,在这里住下,每天去和红堂主聊聊,慢慢的,一切会好起来,虽然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大约也能猜到一点。”
“……”
郭品先突然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强大了。
眼前这位女子,比自己小几岁,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你成亲了?”
其实,郭品先话里的意思是,看起来不像是成亲的,太急躁了。
春花的娘弯了眉眼,柔和一笑,“那当然,我的女儿春花,都已经几岁了!”
“……”
春花?好名字啊……
“这名字是你取的?”郭品先淡淡的问道。
春花的娘摇头,一脸幸福道,“我相公取的,我相公是个书生。”
“……”
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是怎么能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一个女杀手配一个书生,这组合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估计肯定她经常欺负她相公,文弱书生,如何是她的对手?
“那么,你相公贵姓?”
“免贵姓顾呀!”
“所以,你女儿叫顾春花?”
“没错,女儿出生那一天,我相公作了一首诗!可要听听?”
“……好。”
“北方有春花,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如何?是不是特别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