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吗?”南宫弦一步步的带着她走出去。
莫笛月平静的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的走出内殿,经过到叶枫所站位置时,才微微投入一抹深长的目光。
“如果你不逼我,我从來不会预想到这个场景。”
“可是你已经面对了。”南宫弦语气忽然急迫起來,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又想起什么,眼里的急迫转换成满足,“到了现在,你不可以犹豫。只能和我一起面对。”
是的。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可是当一步步离金殿越來越近,听到里面传來百官臣子的声音时,莫笛月的心还是难免一紧。
很快,她就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妻子。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这是事实。
满朝的文武百官,诰命千金,已经在内侍长长的“陛下驾到!”四个字下,变得安静起來。
莫笛月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仿若已经看见了每个人恭喜表情之下的鄙夷,南宫煜知道的话,就算是假的,也会心疼吧。
她的心猛地一缩。
她不想嫁,真的不想嫁。
她如今这个行为?
是不是也犯了错误。
她就这么嫁给了他的哥哥,对于南宫煜來说,这还是在他的人生里,有一笔不协调的笔墨,而这一笔墨,是由她造成的。
既然都是如此不完美,为何她不选择干脆叛逆的强行出发青城?就算......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随着一步步离高高的天阶走进,还是沒有听到莫如烟任何的消息,莫笛月的心愈发的紧张,她真的要这么嫁了吗?
“吉时已到,,”
殿外唱和之声响起。
“月儿,我们走吧,该拜堂了。”
南宫弦看她愣愣的,知道断了她的念头,含笑牵着莫笛月走上最高台阶,转过身來,面对台下群臣。
俯首众臣,手牵爱人。
这种感觉简直让南宫弦沉醉。
江山,美人,两者都是一天兼得,这等美事,怎能不令人得意非凡。
“一拜天地!”高昂尖细的声音从内侍口中喊出,南宫弦紧紧握住莫笛月的手,走到天阶前。
莫笛月微垂着头,瞥了一眼莫如烟,见她无反应,眸中微沉,已经箭在弦上又不得更改,身子却好像沉了千斤重的重量,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步都走不动。
见莫笛月动也不动,下面的臣子们都冷眼旁观。
眼下看莫笛月动也不动,心中都不由得鄙夷,难道是太激动,太忘形,连礼仪都忘记了吗?
南宫弦侧眸望着她,眼神闪烁不停,见她不动,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压低了声音道:
“月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反悔吗?”
莫笛月水眸微微一动,望着他不动。
南宫弦看到她如花的容颜,心中一软,冷森的声音又加了一抹柔情,
“月儿,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你还要想什么?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点儿都看不到吗?”
莫笛月眨了一下眼,还是不动。
群臣开始有些起伏,抬头看着上面站立的陛下与新皇后,虽然高高的阶梯隔绝了他们的听力,但是还是觉得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莫笛月心中思绪万千,她不想拜堂,她真的拜不下去。
原以为只是一闭眼,一跪拜的事,可真到了这儿,却发现是那么的难。
她不跪了!就算死,也要做南宫煜的鬼!
莫笛月一股韧气从心底升出,身周的衣袍微动,手指使劲挣脱了南宫弦的禁锢,紧攥成拳。
就在莫笛月要行险招的时候,就听金殿外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來,,,,
“陛下,,,,陛下!不好了!凤翔宫走水了!小,小世子还在里头!”
南宫弦眉宇微动,不悦的看向那个來报信的小太监,这种时候,來添什么乱!
“派人去灭火,婚礼......”
话音未落,身旁飘下一缕红纱,缓缓的飘落在地。
本该带着头纱站在原地与他拜堂的女子已经踏着步子掠了出去,南宫弦大惊,手指有些僵硬,何时,何时她的轻功如此高强。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兀的从心底升起,高高的阶梯下,密密麻麻的大臣已经开始动乱,议论纷纷的看着门外方才消失不见的虹影。
南宫弦眼眸一眯,红色的衣袂无风自起,凭空一跳,踏着已经乱成一锅粥大臣的脑袋往外而去。
一出金殿,远远就能瞧见东南方向升起的缕缕黑烟,南宫弦沒再停顿,冲着那个方向飞快的奔去。
“小姐,,小姐,,”
越靠近听得越清晰,隐隐带着哭泣的声音让南宫弦蓦地沉下了脸色,进了大院,迎面立刻扑來一阵热浪,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瘫坐在地上,一声叫的比一声悲戚。
那好像,是笛月身边的丫头。
“你家小姐呢?”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青竹身子一僵,迟疑的抬头,愣了一下子,脸上泪眼斑驳的,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來,
“......小...姐进去了......”
话音一落,就见立在原地的人已经不见,带着一丝清风凉意,鲜艳刺眼的红色快速的席卷进了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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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
一声清脆,那声音如同天边飘渺之云彩,虽带着急性,却依然悠然悦耳,从遥远的云端,一步步的走入凡间,令人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那声音來源之地。
偌大的宫墙大门前,身着一身素白的莫笛月在微凉的秋风中跑來。
叶枫怀里抱着孩子,听到声音,直直的望向來人。
秋季的光线并不清润,可无端端的,他脑海里就浮现了以往和她的一幕幕。
栀子花般纯洁柔软的眉眼,清新脱俗的气质,一路跑來的动作仿佛踏在玉阶之上。
本來有些着急的心态顿时就被他悄悄的放下,对着來人伸出了另一只沒有抱着孩子的手。
“小姐,走。”
莫如烟果真沒有说谎,南门经常一派俨然的将士已经被支开大多,只剩零散几个,根本不足为患,叶枫只稍动身手,就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
她仿佛看见眼前的一丝曙光。
月上中天,冷冷的在一波清潭中落下一轮明月,南宫弦的脸上有几抹烟灰,朦胧中透着一丝嗜血。鬼魅的嗓音突然响起,在一片寂静之中,仿若索命的鬼魅般,有着浓厚的血腥味道,在天地间弥散。
“这里,是由你看守的?”
“是,末将廖旭,是乾西四所的守军参将,被派來……”
“不用说了。”南宫弦轻轻的竖起手來,只是一个淡淡的动作,就阻挡住廖旭口中的话语,“拖下去,砍了。”
“殿下!”如狼似虎的侍卫突然冲上前來,廖旭大惊失色,凄厉的惨叫道:“末将本是怀疑出事,两次想要闯入凤翔宫,却不料被贵妃娘娘阻拦,末将冤枉啊!”
“冤枉?”南宫弦突然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看也不看向这边一眼,冷冷的注视着眼前已经残破的宫殿。心底有大片大片的苍凉缓缓升起,声音好似被冰冻了一般,寒声说道:“我看事只看结果,你既然能闯第一次第二次,为何就沒有第三次第四次,非等到火势已经无法挽回才來禀报,居然能让她在宫中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就是办事不利,就是无能,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要你全家老小给你一起陪葬!”
廖旭顿时噤若寒蝉,面如死灰的任人将他像死狗一样的拖了下去。
“所有乾西四所的守卫,发配南疆采石谷充军,传令京城禁卫军头领,全国搜捕皇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低沉般的嗓音突然响起,本來瑟瑟发抖的众人集体轰然跪在地上。在人群中仰头望去,只见南宫弦面色萧索,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央,一抹寒光闪过他的眼眸,有着无法掩饰的锐利的锋芒。
自己都已经容忍了他人的孩子,为何,为何你却还是不肯留下!
“皇上!现在去何处?”沉默的太久,南宫弦身边的公公斗胆出声,很小心的问道。
南宫弦嘴角冷然,双眼微微眯起,纵身跳上马匹,冷声吐出了三个字:“云樽殿!”
枝头花蔓袅,金樽酒不空。
只有到了这云樽殿,才真正体会到了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完整含义。
安若之有着雄厚的背景靠山,每月里皇宫的俸禄自是不够她的挥霍,安国公府也成为了她的金库。
虽不是皇后,日子却胜过皇后。
数不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像是一幅浓墨泼成的山水画一般令人目眩神迷,假山盆景,长廊壁画,无处不透出一股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只是这么一处巨大的宫殿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沒有半点人声。李公公在门前高声叫门许久,也不见有人,自作主张上前试着握住门栓,谁知那朱漆大门就这样缓缓打开了。
南宫弦沉目凝眉,狭长的眼角掠出一抹妖艳,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冷眼望着灯火辉煌但却一片死寂的云樽殿,眼内有低沉的暗流在缓缓流动。
他冷哼一声,独自打马上前,身后的几名死士也缓缓的走进了这个南楚皇宫中权势盛大的女人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