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女人是老虎。
安晓洁脱掉笨重的皮靴,分别往手脚上缠上布条,将骨刀、水果刀藏在怀里,腰里系上皮绳,不知哪里突生出一股神勇,竟然赤手空拳攀上山壁!
神奇的是,从来没攀岩经验的她竟然还做到了!
对着几处认为可疑的地方,安晓洁恨不得长在山壁上一样紧紧贴着,艰难举起火把,一处处寻摸过去。
山壁上半部分不如下半部分光滑,时有突起,这些突起是安晓洁可选的落脚点。除了这些落脚点,她更注意寻找边上有没有阿赫留下的抓痕。
无论什么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习惯与自己的生理特征密切相关。比如阿赫在攀爬途中指甲会惯性伸出甲鞘,出了鞘的指甲锋利到足够在山壁上留下印迹。
她艰难的挪动,山壁滑腻,数次踩空,有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更有直接落下狠狠摔到地上的。安晓洁浑身无处不痛,心中却越加发恨发狠!
撸起袖子,绑紧手脚上缠的布条,将火把咬在嘴里!
拼了!
安晓洁越挫越勇,火山喷发般铺天盖地的火气让她忘记疼痛和害怕,只想爬上去爬上去爬上去!找出那该死的通风口!
然后即使安晓洁超水平发挥,爆发出了平时难以想象的潜力,她也无法做到和阿赫一样凭借指爪的力量挂在壁顶。她所能检查到的只是山壁的一部分。
“吼——”陌生又熟悉的吼叫隔着巨石传进,声音闷重沉凝。
开始了!
安晓洁咬住唇,汗密密麻麻布满张脸,忍住慌乱借着火光细细寻找,尤其大块的、表面凹凸粗糙、旁边又有爪印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传进来的吼声越加激烈频繁。安晓洁的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肌肉因为过度用力酸痛发抖,汗落进眼睛咸的发疼。她眨眨眼睛,重新咬住火把中端,移动手脚往之前看好的下一个落脚点踩,向上攀爬。
她的目标是两点钟方向的一处凹陷。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爬向山壁最高的地方。
那处凹陷呈扁圆形,最宽处足有六十公分,高约三十几公分。安晓洁双手攀上凹陷边沿,发力,身体上提,她弓起背,右拉开几近垂直于腰的腿跟着用力,空出左腿上弯,踩住边沿,迅速将身体重心上移,收回右腿,同时右手伸出攀住凹陷上方十公分处一处突起。
稳住身体,安晓洁获得了暂时喘息的时机。她鼻翼剧烈翕动,取下已经被咬出牙齿印来的火把棍,脏兮兮灰扑扑,满是血痕的手指神经质地颤动,体力消耗殆尽。
头抵住冰冷的山壁,安晓洁闭上眼蜷缩着恢复体力。
星期六在她正下方乱转,不断从山壁上跌下。他的指甲还不够锋利坚硬到承受自身的体重,与此同时,短手短脚的缺陷大大局限了他所能选择的落脚点。即使偶然一次跳过去顺利抓住落脚点挂住,下一次往往很难保持连续两次的好运。幸好山壁下半部分比较光滑,星期六往往没爬一米就摔下去了,虽然摔的撞的次数多,伤处反倒比安晓洁少得多。
再说安晓洁恢复了些许体力,再次咬住火把,双手各寻了可以抓握的点,右脚脚掌抵住凹陷处向内发力。
“呲——”石块和石块摩擦的声音响起,安晓洁狂喜,身上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劲儿,她咬紧牙关,青筋迸出,身子外坠呈弓形,使出吃奶的力道往里推。
安晓洁推测通风口通向外面是有原因的。放食物的山洞不够大,下雪以后阿赫补充过几次,她从不知道阿赫何时出去补充食物,只能每次从突然增加的数量上看出阿赫又出去过了。风雪最大的一段日子,阿赫用巨石挡在洞口,只留下一条换气的缝,期间他补充了一次食物。当然依旧是在安晓洁睡觉期间。也是直到去取食物才发现,等她去巨石缝边取雪烧水时,风雪早已将一切痕迹掩埋,巨石边洁白平滑的雪面没有留下阿赫出入的一点痕迹。当时她只觉得阿赫力气实在是大,倒没联想到别的。可阿赫的力气真的足够大到能“悄无声息”搬动四米高的巨石的地步吗?
未必。
最初到山洞她就奇怪,这么个进来一目了然的洞,有进无出,真要遇到敌人除了硬拼,根本没有退路。野人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生物了吗?按她在野人聚居地的所见,显然离“最厉害”三个字有差距。那么有语言系统、会运用工具、会学习,智商不低的野人,真会没有“狡兔三窟”的意识吗?
安晓洁可以毫不犹豫的保证,在其他方面野人们或许脑子动得不够,唯有在生存两字上,她绝对没有野人考虑的周全!
如今安晓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啪嗒——”
安晓洁吓出一身白毛冷汗,半个身子陷进洞里,半个身子好悬挂在两处凸起上,凌空发虚。大量湿腻的汗水汗湿手心,能清晰感觉到手心下的凸起逐渐滑脱,她当机立断,腰臀与腿用力,往暗洞里滑。直到生生被火把横着卡住。身下的岩石又冰又冷,寒气透过衣服传进背心,透心的凉,心里却有把大火在烧,外冷内热交击之下,激得安晓洁当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洞口狭窄,不够人转身活动的。安晓洁往左边挪了挪,空出足够右手活动的空间,把火把取下,火头朝外,背贴地面,一点点往洞里挪。
狭窄的空间里,火烧得空气都变形扭曲,空气瞬间灼热起来。怕火烧到自己,安晓洁手伸得笔直笔直,单纯靠着下身的力量把自己往里拖。幸好狭窄的道很短,差不多只有半个身长的长度,她很快脱离了棺材一样让她窒息的狭窄空间。
被她踢倒介于石块和石片之间的长方形石头滚在一边,那块石头差不多刚好堵洞口,本身又才十来公分厚度,难怪先前没力气没踢动,真用力就直接踹进来了。
她爬起身,在衣服上蹭掉手心湿冷的汗,抹掉挂在眼皮上的汗,指尖带下一根稻草样的枯草来,她没在意随手一扔,举起火把朝四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