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云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睡着的,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是升起了老高。
云凡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糟糕了,但是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力气。
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下,云凡起来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
外面,昨晚狂欢过后的篝火剩下的残骸正在发着最后的热量,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地上剩着一些吃剩下的不知名的野兽骨架……
白色的神庙在初晨的阳光下反射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看上去神圣无比。
半兽人早就已经自神庙周围散去,这是半兽人的一个习惯,因为大泽当中的危险数不胜数,为了保存下半兽人薪火相传的火种,所以才会形成这种一到了晚上就到神庙周围躲避未知的危险。
虽然也有很多半兽人不到这里来自己在外面找地方躲避黑夜,但多数的半兽人还是都会聚集到神庙的周围。因此,半兽人虽然生活的环境如此的恶劣,生活的如此艰辛,却还是生存了下来。
云凡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现在是生活在半兽人的大本营当中,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一切看上去如此原始蛮荒,但却充满人文气息的情景竟然是自己眼中与野兽无异的半兽人每天生活的方式。
云凡心中想着狐狸的话,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起来了!”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凡转过身,只见祭祀老人正堆着满脸的微笑向着自己缓缓的走来,脸上如同沟壑纵横的皱纹堆在一起,让云凡很难相信这个老人就是昨天在自己面前如同杀神的老人。
祭祀老人见云凡不理会自己,苦笑一声,走到云凡身边接着开口说道,“你或许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你现在看到的一切确实都是真的,这些孩子看上去凶神恶煞,是一副半人半兽的样子,但他们的灵魂确实是人类无疑!”
云凡看向祭祀老人,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老人下文。
“我代表我半兽人族群对你朋友们表示抱歉!”祭祀老人向着云凡俯下半个身子,声音真挚的说道。
“我们半兽人曾经是这个大陆上最辉煌的种族,那时候的我们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我们被称为蛮族——专修肉身之族。我们创造了整个神州大陆上最辉煌的一个时代,万族臣服,整个神州大陆上最强大的种族就是我蛮族!我蛮族之修从筑基期到出窍期的强者即便是别的种族的强者全部加起来也不能够和我蛮族相比……”
老人的眼中对以往的辉煌露出一丝憧憬之色,不过在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化为了哀伤。
“但盛极而衰,我蛮族可能鼎盛的连老天爷都开始嫉妒,在几万年之前,我蛮族历来的守护神再也没有了一丝动静,我蛮族的大能强者在一夜之间死亡殆尽,甚至是我蛮族新生的婴儿也一个个在一夜之间全部变异,成为了现在你看到的这副样子……”
云凡面色上看去很是平静,但内心早就已经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半兽人族群还有这这么辉煌的历史,这等秘辛!
祭祀老人接着开口说道,“你跟我来,我让你看个东西!”
说完之后,当先朝着神庙当中走去……
云凡怔了怔,随即抬起脚步跟在祭祀老人身后,向着神庙走去……
神庙当中此刻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空旷的大厅只有祭祀老人和云凡两人的脚步声,高大的黑色神像安静的站在那里俯视着整个神庙当中的景象,整个场景显得有些诡异。
走到神像下方,祭祀老人拿出来自己占卜的星盘,让云凡坐在了对面。
“这是我蛮族一脉的占星盘,是用来预测未来的一种法器,只能是每一代的祭祀掌管,预测我蛮族的命数!”
“但是万年之前的那场变数,这个星盘此刻也是受到了损伤,除了蛮族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对于蛮族的命数已经做不出准确的预示了!”
老人此刻真的就像是一个老人一般,干枯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星盘,絮絮叨叨的不断说着话,此刻看上去已经不像是在对云凡说了,而是惋惜哀痛着自己种族历史……
过了许久之后,老人才恢复过来,对云凡歉意的笑了笑,“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云凡此刻对这个老人心头的恨意已经是减淡了许多,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
老人擦了擦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接着说道,“我现在就是来让你看看我们蛮族未来的一幕!”
说完之后,手中一道法决打入到了星盘之中。
星盘之上一阵闪烁,一道光芒自星盘当中照射出来,在星盘之上的空气当中呈现出一派景象——
茫茫的一大片荒漠,庞大的半兽人队伍满身疲倦的走着,不时的有人倒下,被流沙在转眼之间掩埋,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世间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庞大的半兽人队伍不断的减少着人数,直到最后一个半兽人倒下之后被流沙吞噬,整个画面中就剩下了一片安静的荒漠!
星盘之上除了这些之外,还若隐若现着两行字,“命轮已转,预言将现;生死于一线,盛衰在一念!”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云凡疑惑的向祭祀老人问道。
“这句话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但曾经有过预言,说我蛮族将在未来的一天永远的消失在世间,而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这天到来已经不远了!”老人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苍老悲哀的声音让人感觉就像是一个老年丧子的孤独老人一般,而不是那个半兽人当中一言九鼎的祭祀大人。
“那……”云凡闻言微微一怔,开口说道,但是却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祭祀老人看了云凡一眼,心中知道云凡想说什么,开口说道,“天道万物皆是留有一线生机,而我蛮族的这次劫难也有着一线生机,但是这线生机我却是不知道在哪!”
说道这里,老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凡,“但是昨天,就在昨天,你出现在我们神庙当中之后,沉寂了多年的神像却是忽然开口说出了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云凡!”
云凡闻言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那这么说,你是认为我就是你们蛮族的那一线生机所在,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将我救了下来,只是为了博这一线生机?”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是却是开口说道,“没错,确实是这样!”
“那如果是只是巧合或者说神像说出的并不是我的名字,而是一件什么物品呢?又或者说你们的神像已经沉寂了万年,忽然开口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呢?”云凡一连说出几个问题来。
“不,我们蛮族的神像从来不会出错,这个问题上不会出错,在将来也不会出错!”老人听见云凡的话后,显得很是激动,身上的威压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云凡的伤还没有好,此刻被祭祀老人身上的威压一冲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祭祀老人见此,急忙将威压收了起来,有些焦急的说道,“抱歉,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云凡擦去嘴角的鲜血,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
但接着又开口说道,“或许我有可能是你蛮族那一线生机所在,我自己此刻虽然能够将对你蛮族的成见放下,但是我那几个兄弟就是死在了你们蛮族人的手底下,你让我如何能够对你蛮族伸出援救之手?”
祭祀老人闻言微微一怔,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云凡说的确实是事实,甚至是他本人都差点死在自己蛮族的手下。
云凡起身向着神庙之外走去,心情无比的复杂,对于蛮族的遭遇包括是即将发生的一切,云凡也感到十分的同情,但是心中却又是无法放下自己带来的那几个兄弟的死,他们的音容笑貌始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让云凡的心备受着折磨……
“砰!”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当中响起,云凡的心脏伴随着这一声闷响狠狠的一跳,随之停下了脚步……
“云凡小友,就当是我求你了,我蛮族就剩下这些子民了,我不能看着我蛮族就这样在我的手中灭绝,我蛮族也不能就这样灭绝啊!”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其中满是悲哀和沉重。
云凡转过身子,只见祭祀老人就那样跪在地上,跪在自己的面前,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为了种族的生存而不惜放弃自己尊严的老人,他或许对于云凡来说很可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伟大的老人。
“小友,如果你能够拯救我蛮族仅存的这些子民,即便是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也愿意,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声声悲切犹如杜鹃啼血、老猿哀鸣一般,让云凡的心都跟着不停的颤抖着,这只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啊!
“如果我也不能拯救你蛮族现在仅存的这些子民呢?”云凡问道。
祭祀老人看见云凡口气有些松动,急忙说道,“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小友你愿意帮助我蛮族度过这个劫难,我感激不尽,而且我蛮族的练体之法也可以任由你修炼!”
祭祀老人说着,拿出了一本看上去古旧的书籍,神念一动,将之向着云凡递了过来……
“蛮族的练体之法?”云凡目光一闪,接过来了这本古籍。
“好吧!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拯救蛮族,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云凡将古籍收了起来,轻叹一声对老人做出了这个承诺。
老人闻言,脸上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不断的说道,“谢谢小友,谢谢小友……”
云凡轻叹一声,转身走出了神庙……
祭祀老人跪在神像之下,声音悲切的说道,“神,我们蛮族有救了啊……”
声音当中充满了激动,但是那声声颤抖却是让人听见就忍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