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酒足饭饱,叫来了店家要了一间住房,打算先行住下。
躺在床上,凌云翻来覆去,睡意全无,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今天白天那个俊美青年。
做昆仑少主的感觉如何?这句话始终回荡在耳边,他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问,是提醒自己?还是另有用意。
仔细回想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凌云的眼前。
自从得到残图,凌云却一直没怎么在意,无极门居心叵测,残图志在必得,自己必须找到剩余的一块,来打乱无极门的计划。三块残图,一块在凌云手中,一块在东方明手中,而剩余的一块,却不知在何处。
凌云也知道,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寻到,这事得全靠机缘。
还有无极门关押的蛙人,从东方亮与蛙人的对话中,凌云知道,此种族好像深居南荒深处,无极门勾结蛙人,欲图大事,而蛙人又图的什么?难道和残图有关?
自己和李若雪回来的路上,在密林中遇到不死僵尸,显然有意为之,背后之人,却在暗中操纵。
这一切,就像一团团烟雾,缭绕四方,而凌云却在这烟雾之中,来回摸索,不辨东西,他希望有一日能风吹雾散,见朗朗乾坤,可是这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脑中不断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凌云沉沉睡去,可能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吧。
东海蓬莱,烟雨阁。
后山之中。
一道雪白的身影,站立在山顶上。
身后的“云海亭”在夜色中显得飘渺虚无。
李若雪望着东方,微微出神,身旁的“承影”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如同精灵,不断跳动。
风,轻轻吹来,带起了李若雪的一缕发丝,吹弹可破的绝世容颜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静静的,默默的,看着这方世界。
天色昏暗,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天上的几颗星辰,努力的散发着点点光芒,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孤单。
也许,星辰并不觉得孤单,每逢清冷的夜里,不都是它默默一个吗?千年万年,天长日久,它麻木了,它习惯了,唯有的一丝温暖也是骄阳赠与的,所以,它格外的喜爱太阳,它认为是太阳给了它生命,使它不被世间遗弃。
李若雪望着天上的星辰,突然笑了,笑的如此灿烂,如此开心,在这昏暗的夜里,犹如雪莲盛开,带着圣洁的光芒,照亮了黑暗。
她自嘲的笑,却又如此开心,或许那天上的星辰就是她自己吧。
夜深了。
夜凉,如水。
李若雪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她依旧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远处的东方发出了一丝丝光亮,如水,如烟,柔和,缠绵。
清冷的夜空中,越来越明亮,随着时间的推移,如玉般的月亮升上空中。
刹那间,银光散漫整个天地,山顶上,树木上,就像披着银色的柔纱,垂落而下。
它就像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得四周分外雪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天穹中的星星,如一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李若雪,白衣若雪,沐浴在清凉的月光下,就如广寒之中的仙子,美艳而不可方物。
月华清辉灿烂无比,这一刻,整个山顶就像仙境,而山顶上的白衣佳人,犹如九天玄女,使人无限向往。
夜,静极了,就连一些鸟鸣兽吼,也没有了,大多人已经睡去,唯有李若雪,静静的来这一所在。
风,渐渐大了,吹起了她的衣裙,吹乱了她的青丝,衣裙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随着夜风来回飘荡。
自从南荒归来,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来,李若雪不知怎地,心情异常烦躁,而每当烦躁之时,就会来这后山的“云海亭”中,静静独坐。
她找不到原因,亦不知为何,那道身影,却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就像着了魔,鼻间,又仿佛闻到带有青竹香味的烤肉,这让李若雪恨极,不知是不是习惯了那种味道,回到烟雨阁,再次闻到肉香,却险些令她作呕,也许是少了那种青竹味吧。
那是什么感受,却让她心生悸动,那是什么眼神,却温柔如水。
她心中似有缺憾,她心中唯有叹息,可坚强如她,很想挥剑,去扼杀那一丝缺憾,为什么不舍?
李若雪自己想不明白,这不舍出自何处。
月光如水,缠缠绵绵,覆盖到他的身上,覆盖了万物。
李若雪突然觉得无比寒冷,她肌体生寒,冷彻心扉,这是从来没有之事,可李若雪一动不动,任凭这寒冷席卷全身,风一吹,她的身子有些发抖,她咬了咬牙,复有正常。
自小就习惯了吗?这种心中的坚韧,原来从小就学会了。
“若雪,深更半夜,为何不去休息。”一道声音自李若雪的背后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温和与溺爱。
转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师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正微笑着看着她。
“师傅,山顶风大,你怎么来了?”凌云连忙扶住了李玉玲。
李玉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山顶风大?回答我的问题。”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后山了。”李若雪说道。
李玉玲并未答话,过了一会,说道:“若雪,这次从南荒回来,你怎么了,为何整天心不在焉的,难道你在南荒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师傅,让你担心了。”
“嗯,我相信你说的话,毕竟从小就看着你长大,没事更好,千万不要被一些事情,绊住步伐,我对你可是期望很高的,不要让我失望。”李玉玲严肃的说道。
听完,李若雪心中微微一禀,紧接着道:“师傅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李玉玲转过身去,边走边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风大,小心着凉。”
听着师傅柔和的话语,李若雪心中一片温暖。怔怔的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李若雪半晌无声。
自己从小不知父母是谁,是师傅辛辛苦苦把自己抚养成人,待李若雪视如己出,这份恩情,却是永远也报不完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为师门争光?
一时间,李若雪的心中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夜风激烈,直欲撕破她的身体,这风,不再柔和,它变的犹如利刃,似要割破人得肌骨。
天上的清辉,朦朦胧胧,洒落而下,如潮水般,不断侵蚀着李若雪的身体,好像要把她融化,只见她闭着双眼,张开双臂,好像要乘风远处,又像在迎接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
插在地上的承影,好像感受到了主人那异样的情绪,在月夜中,散发出的银色光芒,更加强烈了,就像一轮小小的月亮,挂在李若雪的身旁,映的她,如仙子般美丽。
收起地上的“承影”剑,李若雪望了最后一眼明月,转身走下山顶。
四周静悄悄的,黑灯瞎火,整个厢房之内,传出了轻微的呼吸声,众多弟子已经身在梦中了。
李若雪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烛火,照亮了屋内的一切,李若雪静静的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几颗竹子。
这几颗竹子,是李若雪从南荒回来之后,特意栽种的,其实她自己不知道,她已经喜欢了这种淡淡的竹香。
是为了那股淡淡的青竹香?还是为了他口中的竹子结出的种子?李若雪亦不知道。
烟雨阁的众多师姐师妹,这几日都觉李若雪有些异常,话语比平时更少了,在自己的屋前栽种了竹子不说,还经常烤肉吃。
许多人百思不得解,就连李玉玲也非常纳闷,自己的徒弟在外转了一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李若雪向来寡言少语,不喜与人交往,众人虽然奇怪,但无一人过问。
站在窗前的李若雪轻轻吟道:南荒风雨飘竹香,半分无奈半分伤,不知天涯何处有,唯有清心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