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朝阳,新的一天,去爱上自己第一个看到的女孩。
青年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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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一个上身赤裸的青年从东方漫步而来,腰上随意地扎起来的兽皮带着泥土,手上的一把尺长的骨剑上有成片的黑斑。
他沿着淇水,踏着黄土,从黑暗而来,向光明走去。
微风吹散了他散乱的长发,他稚嫩而帅气的脸庞看起来疲惫且忧愁。
前方有一个部落,里面出来一个女孩,可能是趁天未亮偷偷去河边洗漱。
新的朝阳,新的一天,去爱上自己第一个看到的漂亮女孩。
看到女孩黝黑粗糙的脸蛋,青年如此对自己说。
随着天空的渐亮,女孩子也注意到了面对而来的青年,也注意到了青年额头两侧显眼的两只寸长的黑角,惊恐地调头跑回部落。
不久,部落里响起刺耳的鸣笛。
这是敌袭的警报。
上古时代,有两大种族,魔族和人族。额头上有角的是魔族,额头上无角的是人族。
近月来,人族部落出现了一个魔族屠夫。
所见之人,行者尽杀。
行者尽杀,其含义就是,能够走路的不留活口,所到之地,所到之处,只剩几处未学会行走的人族孩童哇哇啼哭声。
这或许是屠夫仅存的善良,也或许仅仅是喜欢婴儿哭声罢了。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天空越发的湛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闷热起来,部落里的古树一动不动。
魔族青年驻足在部落里最大的房屋前面,用不知是哪个人族身上的兽皮擦干净了自己的骨剑。他的脚步在这里遇到了在比在部落入口还要大的阻碍。
不过,他们都死了。
上古时代的房屋,其实大多是木头做出的大帐篷。
地面上竖立几根木桩,再架些竹木做成地板,这样可以在睡眠时抵挡地面的野兽和湿气。地板上再立木柱和架横梁,用树枝和干草做出墙面和屋顶,有条件的人在墙面糊上泥土做成土墙。
这间有土墙的房屋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个部落的族长,青年漫步而入。
房屋虽大,敞亮但并不宽敞,到处挂这各种兽皮,兽牙和器皿,甚至还有一把巨大的木弓。
此时屋里正坐着一位怀抱婴儿的人族妇女,妇女身穿雪白羊皮制成的衣群,清秀白丽的面孔凝重地盯着门口而入的魔族青年,几个月大的婴儿正在熟睡。
人族妇女抱着婴儿的双手露着青筋,可见她内心此刻定是紧张万分。
这个部落叫畜牧氏族。
这间屋子是畜牧氏族的首领力牧的屋子,人族妇女是力牧的妻子,婴儿是力牧的儿子。
“我爱您,漂亮的夫人。”
魔族青年率先开口,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表白。”
然后他礼貌且充满期待的站立在人族妇女面前。
新的朝阳,新的一天,去爱上自己第一个看到的漂亮女人。
是的,在看到人族妇女的时候,他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杀人如草介的魔族屠夫,竟然是一个如此稚嫩且满口胡言的少年。”人族妇女死死地盯着魔族青年。
“我太累了。”
魔族青年疲惫地说:“我从河间平原走到太行山,从黄河走到淇水,漫长的道路和不断的杀戮使我精疲力倦,我麻木的心灵也变得渴望温暖。”
“两族举族交战,魔族却在后方杀人老弱。面对外面我去死的族人,你跟我说渴望温暖?”人族妇女嗔目切齿骂道,“魔族还有一点良知吗?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渣滓!天神会惩罚你们!”
的确,魔族少年能在人族腹地大摇大摆地行走月余,其原因就是人魔决战,此时人族青壮高手尽在战场。
“额……不要别生气啦。漂亮的夫人,在看到您的瞬间,我认为我们可以放下种族恩怨,放下仇恨,然后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魔族青年寞落一笑,像个失恋的孩子。
面对魔族青年的羞辱,人族妇女气急反笑说道:“别说废话了,动手吧。想必我人族留守的高手也快要到来,我夫君在战场定会英勇杀敌,我皇将来也会屠灭魔族为我和我的族人报仇血恨!听闻阁下行者杀尽,只求放我儿一条生路。”
“呵呵,不要着急,能和您聊天是我此生的荣幸。”
魔族青年毫不在意地笑嘻嘻道,“你会死的,关于你的儿子,其实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目的?”
“你要如何对待我的儿子?”人族妇女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魔族少年,仇恨的眼神中多了一点疑惑,手中更加抱紧怀中的婴儿。
“稍等。”
魔族青年收起骨剑站在原地,就看他双手掌心向前,先是虚空一推,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便见人族妇女手上的婴儿凭空消失。
然后魔族青年虚空一抓,一个光秃秃的、胖嘟嘟的、几个月大的婴儿突兀地出现他在了手中。
婴儿哇哇大哭,额头上没有魔角,肚子下的小鸡儿随风飘荡。
这个婴儿不是人族妇女手上熟睡的婴儿!
“撕裂……空间?”人族妇女惊诧地盯着魔族青年,“你,你到底是谁?你将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撕裂空间。
当你对某种力量的掌握达到了极致,甚至到撕破了空间,这时候你才进入了当世绝世高手的行列。
人魔两大种族,号称部落上万,人口近百万,但是能够撕裂空间的人不足万分之一。
魔族青年并没有理会人族妇女的问题,而是抱着婴儿走近人族妇女,对着婴儿温柔地说:“弟弟不哭,饿了一天了,来让妈妈喂你点奶。”说着,就上前要把婴儿送到人族妇女怀里,企图掀开人族妇女的羊皮上衣,使之哺乳婴儿。
人族妇女本能地用双手手护住自己身体,恐惧地问:“你到底是谁?这婴儿又是我们哪个人族孩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呀!我是他哥哥,他自然是我的弟弟。”
魔族青年诡异一笑:“而且呢,以后你就是他妈妈了,快点喂奶吧,饿了很好几天呢。”
魔族青年想把婴儿再次塞在人族妇女怀里。
人族妇女一愣,瞬间歇撕底里大笑道:“哈哈哈,杂种!原来你是个杂种,你们是人魔杂交出来的杂种!”
人族妇女疯狂推开魔族少年,一手把婴儿仍在地板上。
魔族青年后退不及脚下一空坐倒在地,婴儿也被摔出不远,疼得嚎啕大哭。
“不喂就不喂,激动什么,生气老的快,哼!”
魔族青年一脸不满地爬起来,并捡起婴儿,轻轻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流血的手指塞进婴儿嘴里,魔族青年用最温柔的语气劝婴儿道:“乖弟弟,快吃快吃。”
鲜血在婴儿吮吸的嘴里,流出来,顺着脸流到脖子上,流在地上,
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我的儿子呢?”人族妇女彻底放弃挣扎,祈求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不要着急,我说过,我弟弟就是你儿子。”魔族青年耐心地对人族妇女说道。
“你当我傻吗?我的孩子我自己会不认识吗?”
“所以,我在等那些来救你的人族。我在大地上走了一个月,终于遇到了有身份有地位而且美丽的你。”
“也只有你才配昨晚弟弟的母亲。”魔族青年神秘地笑道,“等到人族高手过来,让他们以为这是你的孩子,人族大首领力牧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这样,你们人族就会好好养育我的弟弟。”
“至于你儿子,被我扔在了淇水上一块木板上,也不知道会漂到何处。”
人族女人一愣,喃喃道:“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让我族人去养育自己仇人的弟弟。为什么这么做?你……这个杂种!你还我儿子!”人族妇女狂骂着。
在上古时代,一个没有母亲的儿子,基本意味着死亡。
“请不要杂种杂种的,就算我爱你也不行。我和弟弟可都是最纯粹的魔族血脉,至于我弟弟为什么看起来是没有魔角的人族?”魔族青年无奈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来这里也只是服从我父皇的命·令而已。”
“父……皇?你是魔皇蚩尤之子!!?”
人族女人感觉意识混乱了,崩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会成功的。我皇回来一定会看穿这婴儿不是纯粹的人族。而且等我夫君归来,也一定会认出这不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你是不会成功的!”
“至于姬轩辕会不会认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你的夫君一定死了,可能现在已经凉了。”
魔族青年灿烂地笑着,像一个阳光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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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首领他……他凉透了。”
在一块巨石后面,一个人族武士跪抱着一个雄壮威武身高二丈的人族大汉的头颅。
大汉手中一把手臂粗的精铜大弓,大弓长约三丈,比大汉还长。
这一定是一个盖世英雄,绝世射手!
但是他死了。
全身发蓝,还冒着冰气,被贯穿了心口,透心凉。
“长老,首领他一箭射穿一只暴熊,但是也中了另外一只巨大冰狼王的绝对冰域,被冰冻后一狼爪穿透了心脏。呜呜呜……”
人族武士悲怆地对身边族老哭诉道:“长老一定要为首领报仇啊!”
年迈的长老拄着一支羊头拐杖,驼着背,看起来有一百多岁,满脸的风霜都是长老阅历和智慧的象征。
要知道在上古时代活下去,你要面对大自然,面对野兽,面对敌人,面对饥饿,面对疾病。
活着越久,就越是逆天的强者。
此时的长老也是一脸悲伤:“首领是牺牲在了战场上,自然是我们畜牧氏族的图腾!我们要永远缅怀他!”
“长老要为首领报仇啊,那只冰狼王还在屠杀我们人族!”人族武士指着前方一只巨大蓝色冰狼。
长老无奈的看向冰狼王。
(你特么老让我报仇,你行你上啊!)
这只数十丈高冰狼王先是吐息蓝色冰气,弱小的人族就直接被冻成碎渣,强大的人族也会被控制顷刻,旋即就被狼王一爪子拍死。
战场上到处都是人族,魔族,和各种被双方驯服的野兽。
头上有角的魔族肉身强大,一般拿着巨大的武器,武器可能是巨大的石斧,也可能某种远古巨兽的巨骨,横扫一切。
人族虽然相比来说弱小,但也不是没有力量,尤其是有些人族能控制风雨火电等大自然的力量,威力十足,不可小觑。
加上双方都有各自驯服的巨兽,战场上甚至传说中的有五爪神龙飘过。
人族与魔族的战争陷入胶着状态。
战场以神山泰山为中心,四周蔓延,大的一望无际。
到处是死亡,爆炸,烽火,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消逝。
这,就是人魔两族决战之地---涿鹿。
这两个畜牧族所在的巨石距离神山泰山也是有数十里之遥,但杀戮仍然惨烈无比。
长老敲了敲拐杖,浑浊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嘴里发出不知名的音节。猛然,羊头拐上浮现出无数莫名的符文,变化无穷,最终在拐上合成一支独角山羊虚影,隐匿在巨石后面。
顷刻,长老见时机成熟,举起拐杖直指远处的冰狼王,拐上虚影顺势而飞,由小变大,羊角直冲冰狼王。
正在吞食人族的冰狼王处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向右急速偏移。
结果,独角山羊虚影的独角只是刺穿了冰狼王前腿,然后虚影消散。
冰狼王沧然怒吼地看向长老,后脚生风直奔而来,附近与雪豹拼斗的巨牛看到冰狼王受伤,当即转向用小山般的身躯撞向冰狼王,雪豹也乘机撕咬巨牛后腿。后来又有其他巨兽和人魔两族加入,交战又进入白热化。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一声饱含愤怒和不甘的狼啸,仿佛在控诉着远程法师的无耻。
观察到事已至此,长老深呼一口气,身体更加佝偻,声音嘶哑地对人族武士说道:“那头小狼能不能死就听天由命了,快把首领的尸身藏起来,战争结束以后交给夫人安葬吧。”
此时的两人却不知后方畜牧一族已经被一个魔族青年,几乎杀光殆尽。
“是,长老。”
望着深陷战局的冰狼王,人族武士深知年迈的长老已经尽力了,毕竟族中最强大的首领就是死在了那只冰狼王的爪子之下。
而且在这场战争中,能活下来的生命会有几许?一只受伤的狼王也许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人族武士痛苦而茫然地说道:“长老,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咱们部族出来的武士就剩下咱俩了。跟我争夺翠花的大壮替我挡下魔族的巨斧,也死了。”
人族武士不停的哭泣着。
“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不在这里啊。”
长老浑浊的眼睛望着天空中漫步走向神山的白衣男子说道:“我皇胜,魔族灭。我皇败,人族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