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从没有一天这样期盼着夜幕的降临,打从吃完午饭开始,他就像闹钟里的报时鸟一样,不停探头出来看时间。
难得的周末,疲惫的梁妍和顾玲玉选择午睡,张默开着电脑查了些资料,翻阅查找之余晓有兴致的看着文二进进出出。
下午五点多,当文二又搓着手跑出来的时候,张默实在忍不住问他:“二爷,你有那么期盼?不是都跟你说过了这些都没用么。”
文二瞪眼:“50根呢,大哥,备不住有哪一根材料独特,正好是神器来着!”
张默愣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文二,省省吧,你批发来的东西,怎么想也是一个厂子一片竹林里做出来的,哪来的材料不同啊?”
“你个黑嘴!外一其中一根被雷劈过与众不同呢?”文二明知张默说的在理,可是这么多扁担就当竹条了也是不甘。
“行行行行,你试你试,试出来哪根招雷劈的记得告诉我一声。”张默放下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准备也睡一觉。
“靠!怀疑我是呗?”文二脆弱的小神经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挑衅。
张默盖好被子闭眼:“当然不是,我确信这里的扁担一根都不行。”
“来劲是呗?”文二不服气的挽了袖子,指着张默叫嚣:“介特么要是一根都不行,我是你孙子!”
张默没理他,陷在被窝里直接睡了过去。
等张默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文二正守在自己的床边坐着,张默静了静脑袋,才想起问句:“啊,你扁担实验完了?结果咋样?”
“爷爷!”文二痛快认真的喊了。
“……”这结果通报的,真是直截了当。
所有扁担就像张默预计的那样,全部没用。
堆在房间里还各种碍事,购物达人文二又一次进行了无用的买卖,顾玲玉和梁妍正帮着整理了。
张默叹了口气:“二爷你计划咋办?还能退货么?”
文二摊开手:“别闹,送回去的运费比扔了都贵。”
“那你现在下楼扔了去……”张默不客气的吩咐。
文二立刻苦了脸:“不是吧,好歹放两天再说,知道你脾气,这不都放我屋里了么。”
“留着有什么用?难不成放到夏天当凉席?”张默斜了文二一眼。
不想文二一拍大腿:“哎!这办法好!”
“嗯,我看也挺好,膈死拉倒。”张默叫住闷头干活的梁妍和顾玲玉:“都先别忙,明天上午我们去一趟附近村里,你们都有时间么?”
“去干嘛?”不等梁妍和顾玲玉回复,文二嘴快的先问出口。
“我定了家农家院一日行,早去早回,不旅游,我们目标就是买扁担。”
“你都定好了还问我们干嘛?”文二不忿。
“显得尊重。”张默没好气的回答。
“张默,你无耻起来很有我当年的样子。”文二竖起大拇指对张默给予了及时的肯定。
张默拱手:“过奖。”
这两人斗起嘴来,逗得梁妍和顾玲玉直笑。
第二天早早出发,张默选的地方还真是去对了,比较淳朴的山里。坐吃着农家菜,痛饮山泉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最重点的,除了核桃和溜达鸡的蛋外确实被几人寻到了扁担。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有电驴,挑水或者种地早没人用扁担了,但是这地方也接待游客,总有挑着扁担卖货的。
几人分头行动专找用得年头久的扁担,琳琅满目的山果山野味里准确的指着人家的扁担问:“哎,老板,你这个怎么卖?”
收获了不少怪异眼光之后,到底被几人找到几个看起来很是靠谱的扁担,这种挑货的扁担还有一项优势,因为山货多为干货,扁担多为短扁担,没那么长反而很好拿。
回程的路上,别人大包小包拿着特产,张默几人几乎一人抱了一根扁担,尤其文二这小子抱了2根,他本来是想抱三根的,就数他最能找。
连老农人家自留地里挑粪的扁担都被他找出来了,说死也要拿走,如果不是反复权衡会不会被张默弄死这事,他肯定要带那只扁担走。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果断先用小白狗来测试,除了梁妍手里那根效果差点外,其他人的都可以。尤其有一根,一进门就把小狗吓坏了,正是文二找到的。
文二这回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得瑟得尾巴都要翘天上了。
梁妍手里的那只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是有顾玲玉的也还不错,总算也找到了一件可以依托的东西,回家指日可待。
看大家都妥善收好自己的战利品,梁妍把那只没什么效果的扁担放到了爷爷留给自己折断的那只旁边。
刚松开手的时候,另一只手从旁伸了过来,握住她刚放下的那根。
文二把这只扁担拿起来换了只过来:“喂,既然我有最强神兵了,这根给你把。”
他把自己寻到的第二根扁担送给了梁妍。
梁妍有些感动的看向文二:“真的呀?可以么?”
看梁妍那么惊喜,文二立刻膨胀了:“嗨,有啥的,你要就拿着,爷高兴。”
正当梁妍看向文二打算好好谢谢他的时候,文二警惕的护住身后放着最强的那根:“别惦记这个!这个是我的!休想嗷!”
文二自觉羞愧不打自招,梁妍好好一句谢谢就这样堵嘴里没说出来。
看梁妍欲言又止,文二咬牙切齿的:“干啥啊?你这小娘儿们非要最好的咋的?梁妍我说你咋那不厚道呢?”
梁妍只是被文二的觉悟震撼到了,摇头刚要否认,就见文二咬紧牙关将身后那根扁担推了出来递给了梁妍:“靠,给你就给你!能咋的!爷大方人,不跟你计较,算爷赏你的!”
梁妍看着文二明明不舍又努力克服的样子很有趣,不觉笑着伸手:“看你那德行,我不要这根,给我之前的那个就好。”
文二反而拧巴起来,硬把手里最好的这根扁担往梁妍那推:“咋的?说给了就给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看梁妍不接,文二把扁担往她身上一推掉头就走,很是决绝。
梁妍看着文二走掉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这让人爱也困难,恨也困难的混蛋……
晚上睡觉前,梁妍一直在想,总觉得文二像一个人,直到今天才隐约觉出文二跟爷爷有些像,都是倔脾气得罪人,其实最是心软,难怪自己义无反顾的陷进来,逃不开。
不过要说心软,梁妍撇撇嘴,好像张默也差不多。
他们两个一个嘴贱,一个嘴狠,一旦放一起有困难解决困难,没困难制造困难。
这一夜大家都早早的睡了,深重的夜里,重新回复安宁的房间只有挂钟的滴答声隐隐作响。就连门口的小白狗也被折腾得老老实实的。
外边夜色渐浓,风停了的时候,悄然起了霾,灰白色的雾气缓缓填充进城市的所有空隙,这雾霾悄然蔓延开来,把夜的静谧又填上许多沉闷。
花园小区附近,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晃晃荡荡的一步三摇晃。
周日的晚上,喝酒喝到快凌晨的时间才回家未免有些太不节制。
他拽开衬衣的领口,打了个酒嗝,再晃晃荡荡的前行。
走了没两步又退了三步,干脆笑呵呵的自言自语起来:“干,呵呵呵呵,老张,喝!继续……继续喝……”
没走两步,他又在花坛里一通呕吐,此后他才稍微舒服的喘了口气。
夜幕深重,天空被雾霾遮挡,看不到一点星光,唯有人工照明为夜行者提供些微的帮助。
酒鬼在白灰色的雾中,分明看到一个穿校服的短发小姑娘悄然站在路灯下。
“谁?”他晃晃荡荡的往前走了几步。
那小姑娘还是安静的站在路灯下,不动也不避。
“小娃娃?几……几点了?还不……还不回家?”酒鬼带着醉意靠前。
“走,哥哥,不,叔叔送你回家。”男人宽着舌头走过去。
迷迷糊糊的视线里,孩子好像转过身来,这是等自己过去呢?
醉汉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走到路灯旁,手扶住灯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他这才觉得自己今天醉得实在太厉害了。
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连小姑娘的脸都看不清……
孩子好像昂着头看人,在孩子脸上,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能看到黑乎乎的窟窿,醉汉附身眯眼仔细看了看,还是那样,他又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又揉了揉,等他再看过去。
眼前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守着电线杆站着。
在小区昏黄的路灯照亮下,身边是一片灰白色的雾,整个小区静得可怕,又哪有什么人?
醉汉只觉得浑身一冷,连酒意都醒了三分。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半夜3点左右。
夜半时分,天还这么冷,外边飘着霾,稍微动脑子想想,怎么也不可能有学生只穿着校服出来啊。
想起前段时间小区里死了一个孩子的事,醉汉把刚解开的衣领又重新扣好了。
酒意下去人也清醒多了,感觉周围都变寒冷些。
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找路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