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攀附在高高的窗台上,它的主人费力地爬上位于窗台下方的石台,将紧闭的窗户微微打开。
她偷偷瞥了一眼乔治老爷爷的窗户,担心他房间的灯会突然亮起,然后一个披着大衣,头发散乱的老人径直冲出来,揪着她的脸说道你怎么半夜偷偷跑出去玩.。
之类的。
哦,那真是糟透了呢~
露儿今天回到书店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对于神秘梦体的战斗仿佛是做梦一般,哪怕自己确实在光之所里待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镜子突然抖动了一下,洛丽塔将双臂往前伸出,疲惫不堪地扑倒在自己的试衣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房间里一片漆黑,门缝中流过的光影说明父亲大人已经睡去了,只留下诺大的庄园里一个清醒的女孩还在苦苦地爬向自己的床。
今晚对抗神秘梦体同样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在离开光之所时她还被露儿紧紧的拥抱了一下,以示歉意。
什么嘛,简直就是在玩幻想游戏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头发带着她的身体栽入到软绵绵的被子中,双腿高高抬起,裙角轻轻掀起,露出了白皙的大腿。
此时的洛丽塔,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突如其来的黑暗。这种让她丧失了对画面接受能力的症状一直持续到她的12岁。那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奇妙到她永生难忘。
闭上的眼睛再一次睁开,天花板上的古典式吊灯像是生长在天花板上的小树,散落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凉。只不过,没有永恒的太阳。她并想在此刻去回忆自己的往事,与其对自己倾诉,还不如对墙壁自言自语。
引者的力量渐渐消散,再过不久,自己的眼睛将会恢复原先的模样,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当朝阳浮出地面,自己才会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但先前需要接受的寂寞,是她最痛苦的梦魇。
.。
“洛丽塔,你要回哪去?”
露儿站在倒下的梦体身旁,抬起头,脸颊上缀满了泪水。
“回到我的光之所去。”
缩景瞳站在两人之间,开启了通往另一个光之所的迁跃门,凝视着洛丽塔渐渐远去的身影。
“记得下次.”他挥了挥手,向着女孩,向着一号梦体前进的方向。“要来的话,打个招呼。”
“知道了,我会的。”长发再一次剩下小小的半截,她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两人,呆在这寂静无声的光之所里,进行着最后的哀悼。战火已经散去,海面上的城堡被潮水吞没,平缓的释放出细密的水泡,从海底缓缓的漂浮而上,经由月光的掩映,最后到达海面,碎裂成小小的昙花,肆意地绽放着。
女子的身体已经剩下为数不多的结构体再勉强支撑了,但她的声带已经被高温烧毁了,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呼唤声。露儿先前抱在怀里的虎皮鹦鹉轻盈的落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另一个生命微乎其微的生命气息。
露儿的眼中映照出她的脸颊,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却精美地如同艺术画卷中孤独的洋娃娃。
“是谁创造了她?”
缩景瞳有些惧怕露儿的审问。
“我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我知道对方的恶意如同这篇大海一般,浩瀚,宽广,吞噬了无数善意。”
双腿还是在高强度的透支下跪了下来,带着缩景瞳整个人,瘫倒在露儿的身上。
一张大床将他接住,虎皮鹦鹉在露儿的轻叹声中打量着缩景瞳写满了疲惫的脸庞,似乎也在担心,翅膀收得更紧了。白色的床单覆盖了他的双臂,只留下白色的长发露在外边。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吧?”
“回到我吧.不论什么方式都可以.”
女子呆滞地看着天空中的月亮,许久,才微微点头,脖子处的裂缝说明她的泥胎已经严重损毁,没有能力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手指附近的部分已经化做水银,虽然还在呈液态流淌,但缩景瞳的对子立场已经静静地笼罩在她的身上,以防不必要的伤害。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肩头上的虎皮鹦鹉闪动眼睛,匍匐在自己的翅膀下,感到从双脚处传来的震颤。
露儿伤心地哭了。
。。
只剩下这些回忆了。。
她的眼睛变化着颜色,流淌在记忆的深处。
直到露儿离开光之所之后,她才安稳地睡去。
乔治爷爷借着凌晨的微光下了楼,他用手扶着楼梯的栏杆,心里有些担心。
没有了老花镜,行动一点都不方便。
哎,年轻真好。
他绕过书架,视野里出现了摆放整齐的童话书。手指轻轻的划过这些书籍的封页,感受着来自印刷油墨的清香。
这种油墨使用纯天然的矿石进行磨合之后,在高温的加工下变成细腻的粉末,而后融入水中,直到凝结成黏糊糊的黑色液体。
工人们将油墨注入到印刷机的墨盒中,随后传来的咔哒声便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旋律。
想起当年,这些书可都是自己偷偷加印的呢。
哦,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乔治老爷爷慌得像个孩子,急匆匆地步入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睡眼惺忪的自己,觉得世界从来没有如此的美好。
能睡上个好觉,可是许多年轻人羡慕的事情。。
露儿走下楼梯,晨光中的乔治爷爷端坐在柜台前,高大的天窗将阳光引入室内,形成一座小小的露天花园——近些天来乔治爷爷从附近的集市上买来许多各式各样的常绿植物,放置在书店里,给人一种淡淡的温馨。
“大自然留不住人类的脚步,真是有些意外。”
烟斗压着一张今天的报纸,醒目的标题上刊载着房地产的新消息。
“一把年纪,字正腔圆,同样令人意外。”
露儿与乔治老爷一起扭过头,往着声音发出的源头看去,有些意外。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手中的红木手杖上覆盖着一双白色的手套,衬出黑色的西服,以及高大的礼帽。胸前的领带是红黑相间的颜色,透出男子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他彬彬有礼,走到柜台前,腰杆笔直,一只手在衣服的上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这是我家女儿的信。”
他摘下礼帽,意外的是他的头上竟然一根头发都没有,光秃秃的头皮很是锃亮。
露儿转过身,忍不住笑了笑。
“小孩子真是聪明。”
手杖轻轻地靠在了柜台的边缘,却发出沉闷的响声。
露儿站在男子的面前,修长的手臂被他拉起,接下来露儿发出了轻呼声。
眼前的领带瞬间靠近,
男子鞠了一躬。
随即,露儿的手被男子牵起,放在了嘴唇上,他亲了她的手背。
女孩有些紧张,向后退去,但男子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
乔治老爷抬起头来,看着男子面带微笑,拉着露儿。
“这么心急?”
“这是我们家千金的心意,务必接受。”
露儿感受到男子的手松开了。
手杖被白色的手套再一次握住,黑色的西装消失在晨光中。
“我不喜欢他啦~”
露儿扑进乔治爷爷的怀中,撒起娇来。
“你看这封信。”
老花镜的边缘透出老人兴奋的目光,折射进露儿的眼中。
信纸上的油墨味与老爷爷以前在印刷厂使用的油墨很是相似,但这份清香中却透着一股尊贵。
【致亲爱的露儿,】
【我是洛丽塔,你的新朋友。在写这封信之前,以下的内容已经是我酝酿已久的心意。你一定记得我们在哪见过面,在哪里一起分享过双方见面时的喜悦。】
【如果接下来的内容使你感到不悦,请原谅我的无理要求。】
【我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的家族,加入我的家庭。如果乔治爷爷愿意,我们会分给你们一片属于你们自己的土地,作为接受我心意的回报。】
【我的要求很简单,成为我的朋友。】
【土地的所有权归你们所有,不会再立新的法案。】
【以上,洛丽塔。】
【以亲吻手背为誓,以家族的荣誉起誓,为梦想而奋斗。】
【洛丽塔之父,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