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个月前的河口。河口上可见四座如擎天之柱般的巨峰,雄伟而壮阔。
不远处是滚滚黄泉之水,依旧泛着特有的气息。
这是一湾死水,水面上飘着诡异的黑色帆船,同样是那个地点,却一改了往日荒凉模样。
那仙殿不知吸引了多少强者前来,如今这边荒之地恐怕在整片幽州都是备受瞩目。
可世间之事均物极必反,这仙殿恐怕未必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从第一次望见一角仙殿,他魂海中那铜环竟颤了一下,这是在他清醒状态下,那铜环第一次有反应,武卿便有种心悸的直觉,这好比一种不祥预感。
果然真灵验了,自那金光扫下,不知多少人烟消云散之时,他心悸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他有感觉还会生有很多不祥之事,这铜环似乎在提醒他离开。
然魂海真是魂体最神秘的区域,此刻,他魂海内沉寂着一枚铜环和一片竹叶。
这铜环的威力他曾见识过,他猜测这铜环并非如此简单,但那片竹叶,他不知有何种用处,至少如今是如此。
这不是他如今可以接触的,也没多想,索性不去思索,望向这河道中的舟来舟往竟然呆了起来。
离开了古矿,他发现竟自己无处可去。他的路不知在何方?
他心有些凄凉,这还阳之路,不知还有多远,如今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达到疑形化体,拥有一点自保之力。
这魂体,实在过于脆弱,恐怕不堪一击,而鬼道士一脉的道法都被他记于心中,但均无法施展,恐怕是魂力太薄弱的原因。
那老道传他的心法他亦尝试去习过,但终究无果,与在人间时候一般,似乎这心法有缺,也不知是不是他灵魂有缺的问题。
老道曾言鬼道士一脉的道法本来自鬼域,需用心法驾驭方能散发它应有的光辉,这心法对他势在必得,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探索。
鬼道士一脉之法神出鬼没,其威力惊天地泣鬼神,修成之后恐怕在同境中少有敌手,这可不是他所猜测的,亦非老道所言,这是第一代老祖闯下的赫赫威名。
祖师能从这鬼域破空回到人间,恐怕已经走到了那条路的尽头,在鬼域那定是一个主宰江山的君王,不知他为何要破空往那人间,亦或他如自己一般,来自那片地域吗?
生时知道自己路在何方,可死后他不知自己亦能否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还阳难,难上难,,难于上青天,使人闻此凋朱颜。
传闻中,天地间的君王可白骨生肉,重生身躯,兴许那便是还阳成功之人,如今他想的便是找到一个静谧之地,待修为达到疑形之后再练就几门术法再闯荡这幽州。
那时,便是水深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他在河畔寻了许久,这里似乎并无那冥船的港口,遂寻了艘前往古城的帆船。
这是一艘漆黑的帆船,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不知何种木质制成,竟泛着乌光,而甲板上亦站着许多如他一般逃离这纷争之地的人。
这船价格不算惊人,仅十支魂香,他从布袋内取出十支,忍痛支付了,这第三月的魂香还未曾发放便无人理会他等了,所以他仅有前两月的报酬。这船有许些船舱,登上甲板,他便寻了一个人少的钻了进去。
舱内之分均闭目养神,而武卿却在不断思索着鬼道士一脉的法与道。
一夜无眠,这船上第一日便如此度过了。
清晨,他站于甲板之上,望着眼前的涛涛江水,再一日,船便要登岸了,他思索着该往何处去。
他很想去幽中,是一片极为繁华的地域,那里上古遗迹密布,强者汇集,一州之府便坐落在那片大地。
而镇守幽州境内的那位将军也在那里,那是整片幽州在还阳路上走到最远之人,传闻已经快重生肉身了。
虽然不知真假,但有此传闻亦说明了那位将军之可怕。
在幽州这片地域,无人敢对那位不敬,甚至许多热血之修千里迢迢赶至幽中,仅为见那位尊容。
在鬼域这片大地,说乱则乱,说不乱亦不乱。
毕竟均是走在还阳路上的鬼道中人,虽每州均有将军镇守,但幽州境内必常有争斗,这种争端亦被那位将军默认了,人生本就弱肉强食,这种压迫的场景下,才会有强者诞生。
“算了,一切待我疑形之后再作打算”武卿低语道。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直到登船后第三日武卿却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铜环虽未颤动,但人生来就具有那么一种预灾祸的直觉。
武卿大致计算了一下,从天都山回古城那河口大约三日有余,理应在第三日午时便到那港口了,可第三日傍晚时分这船依旧在航行。
“难道是船速问题?”武卿皱眉,那种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了。有这种预感的并非他一人,船上之人一半均有些疑惑,亦曾有人问此船的船主,可那船主却推脱说道这几日逆风而行,船速颇受影响,需第四日方可到达。
闻言武卿出舱感受了一下这风,发现并非如那人所言,这风力虽逆,可却弱得可怜,根本无法影响船的航行,这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果然,到第三日夜里,诡异悄悄降临了。
他闭目盘膝在舱中凝神休息,而半夜之时他魂海中那铜环竟颤了一下。
他打了个激凉,睁着眼环视四周,发现身旁之人均闭目养神,仿佛未知晓这诡异。
于是他打起精神,戒备着四周,铜环在仙殿出土那一刻曾有异动,如今时隔四日又如此,恐怕不知又要生何事。
果真,铜环异动后不过片刻,舱外甲板人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一会儿后,舱外竟传来了呜呜的哭声,那声音若儿啼,又若有孤妇在怨泣,声音悲到极致,让人头皮发麻。
武卿打了个颤,望了望四周之人,发现他们如若未曾听见一般,依旧闭目养神。
“真是见鬼了!”武卿嘀咕一声,这舱外定然有什么脏东西。
他有种直觉,这东西恐怕与他有很大异同,很有可能是传闻中的魔鬼。
那是丧失了意识的鬼物,不再是鬼道中人,乃是鬼域之修谈之色变的东西!
今夜肯定会生事!这是他的直觉。
果真,第二日当血色残阳升起之际。
不知某个船舱里便传来几声尖叫,瞬间,船上之人纷纷变色,赶忙朝那处地方赶去。
尖叫之人是个女子,绑着素发,身着古朴的衣裳,面色惨白到极点,这人生前定是个美人,死后依旧有几分生前的容颜。
只见人群中有几人跑过去向那女子询问生了何事,得到的结果却让众人心惊。
此女有一名男伴,乃是在这鬼域偶遇,两人情投意合,结伴而行已有十余年之久,那男伴已是疑形境之人,昨夜正盘膝与她身旁,不料一夜醒来,身旁仅剩一地衣物,人却不知所踪了,她寻遍了这船,却未曾寻到结果。
“失踪!”
武卿闻言望了那地上的麻衣,心内一惊,而船上之人闻言都已经惊开了锅,好端端怎会无故消失。
再视这河面,依旧未曾望到岸边。这船根本不是开往那港口,这是一个阴谋!
诸多脑子便达之人都看出来了,脸色变了又变,再寻找昨日那船主,却发现那人亦不知所踪了。
再探这船,发现它竟不再驱动了,而那船舵不知何时已被摧毁了,船身仅顺了河流不知向何处飘去。
众人心都慌了,不知这是一个阴谋还是某种生灵所为,但这都是个不好的消息。
传闻有些黑暗生物喜好吸食魂魄,比如武卿于河畔所见的三头巨犬便是一种,曾有人称之为阴神化身,恐怕这船被这种东西盯上了。
果真,不知何人在船的一角现了几根红毛,不知是何种黑暗种族。
船上已经乱成了一锅,他们中绝大多数均是千里迢迢来到这片地域,只为追寻那还阳的一线生机,曾梦想过荣归故里,不想就此烟消云散。
“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惊恐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还阳路究竟还有多少磨难”一位老者叹息。
那是一位很老的老人,不知来鬼域不知多少岁月了,如今已经苍老无比,灵魂波动已经快熄灭了,兴许再也没多少年可活了。
武卿观了一下那人气息,乃是疑形期,但不知修行了多少岁月,想必也是资质平平,却依旧没有放弃还阳的夙愿。
有人悲苦有人愁,有人却静静思索何如可逃这一劫。
“还阳之路,岂是阳关大道,这等艰险便退缩,将来如何追逐那还阳大道!”
说话之人乃一位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实际年龄不可知晓,那人亦已疑形成功,想必是对自己极自信之辈。
不过话完却无人应和,船上多数人均自那天都古矿中来,仅有少数人凝形,又岂能降伏这鬼域中的黑暗生物。
这黑暗种族最低都堪比那疑形境,顶尖者甚至可与君王争锋。
那幽东之地便有个幽东大峡谷,那谷深如渊,传闻其中便居住着一条九幽冥龙,有排山倒海之力,非君王不可降伏。
黑暗生灵得天独厚,鬼域中缺乏灵气,即便是草木都难生,根本无法存活其他生命。
鬼域中除去未还阳而来的鬼魂,剩下的生灵便只有黑暗生灵了,有人曾言它们在鬼域诞生之初便存于这片天地,极为适宜鬼域。
就不知盯上他们的乃是何种黑暗生物。
众人心慌意乱又过了一日,只见天穹那轮残阳不断地往西堕去,夜晚即将来临。
昨夜那失踪之人便是两人独处一舱才被那东西得手,今夜众人将聚集在了一个船舱之内,如此方兴许可让那东西忌惮几分。
黑夜已经降临了,苍穹之上挂了一轮弯月,船舱内燃了许多鬼域特有的冥灯,散着幽光。
舱内有着三十余人,均谨慎地盯着四方,而达到疑形之人更是小心戒备,白日里说话的那位年轻人手持着一面魂蟠,这种魂蟠对魂体中人有极大地杀伤力,在这鬼域异常受欢迎。
如此直至半夜,亦未发生任何异常。
不过众人均绷紧着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直至天上那轮弯月渐渐淡去,那遥远地西方出现了几丝鱼白,众人方松了一口气。
武卿的心亦从紧绷中缓息了片刻。就在众人以为安然度过一夜之时,武卿魂海中那铜环又颤了一下。
“啊!”一声凄厉地叫喊划过了天空,回荡在这黄水之上。
又出事了!不少人被吓得直接瘫了下去。
那似乎是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舱外,也许觉得这天将大亮,危险亦远去,不料就此殒命。
魂体再次陨落,那便是魂飞魄散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又一个人影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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