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已经稳定了,不过还在昏迷。。。”
“我想去看他。”
“不许旷课,周末再来吧,早上没人叫你了,自己上闹钟吧,。。。。。。。”
小冬一直为爷爷担心,不过,他更为自己担心。鬼让他做的他都做了。他一直盯着那瓶绿色液体看,可是也没发现异常,只是一瓶粘糊糊的恶心液体。那么今晚会发生么?不管怎样,他现在有了新的计划。
睡前他再次放好录像机,机器充好了电。为了保持光源他没拉窗帘。在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把手机闹钟调到夜里三点。他怕声音不够大,又把手提音箱插在手机上。他检查了一下,音箱电源开着,音量调到最大。
他不知这是个好主意还是个蠢主意,他就想到这一个主意。不管怎样也要试试。
翻来覆去,终于睡着。
铃铃铃,铃铃铃,刺耳的闹铃声。
头一跳一跳的疼,小冬睁开眼睛,阳光刺眼,已经是早晨。他试着回忆发生了什么,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忍着头痛坐起来,发现自己一直躺在地板上。
嘴里有股难闻的味道,好像呕吐过,可四周没有呕吐物。
空的玻璃瓶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音箱掉在地上,喇叭已经批了,正以最大音量播放闹铃。小冬伸手关掉闹铃,手机上的时间是上午10点。
他尝试站起来,但脑袋像有人用棒球棍在里面狠敲一样,接着一阵头晕,他只好又坐在地上。伸手够到录像机,已经没电了。
坐了一会,他感觉好了些,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找来充电器,他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充电后,屏幕上显示可用空间已满。他将长达6小时的视频快进。
他一只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只有屏幕下方显示时间的数字飞速变换。
2点41分,他从床上坐起来。小冬赶紧回复正常速度,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像木偶似的下床,慢慢走向桌子,章鱼汁就放在桌子上。
镜头中的他站在写字桌前,伸手拿瓶子,但只是微微碰个边,他又伸手,这次抓得很准,但手指握的不够力,仿佛抓娃娃机的爪子,瓶子滑落倒在桌子上,他抓了好几次才抓起瓶子,时间显示2点46分。
“拿个瓶子用了5分钟?”小冬邹着眉。
接着他一次次拔瓶塞,他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手指用不上力,当他终于拔出瓶塞时已经2点57.
还有三分钟闹铃就要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屏幕中的他举起瓶子,缓慢的移向嘴边,2点58瓶子碰到嘴。仰头,液体一股脑灌进嘴里,之后他一直仰着头,一动不动,直到3点整。
闹铃响了,两个音箱的声音充斥整间屋子。他直挺挺的身子摇晃起来,接着突然像触电一般抽搐起来,越来越厉害,像狂风中的彩带一样舞动,音箱被碰到地上。
他抽搐了一会,然后瘫倒在地。镜头刚好能照到他在地上的惨白的脸,样子让小冬汗毛倒竖。
镜头里的他双目圆睁,眼球快速移动,没有规律,两只眼珠动作不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这个样子持续了15分钟,呼吸越来越费劲,越来越艰难,每次呼吸喉咙都发出嘶嘶声。然后频率慢下来。
我窒息了,我要死了?小冬惊诧的看镜头里自己的脸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弱。我死了吗?可是阳光中自己的影子真真切切。
就在这时,画面没了,变成雪花。
小冬拍拍机器,没反应。可是画面虽然变成雪花,时间却仍然在走。还在录。不一会,画面恢复正常。画面中的他静静躺着。
小冬把脸凑近镜头,发现镜头里的他有微弱的呼吸,他活下来了。他倒回花屏前,又看了一遍。3点22分11秒画面消失,3点23分11秒画面恢复正常。
是光影的错觉,还是脸的角度微微改变了?
之后他一直躺在地上,直到内存满了,天亮时,机器屏幕彻底黑了,没电了。
“怎么回事。”小冬挠着头皮,看完视频疑惑更多了。
“发烧了,对,40度。”小冬向班主任请了假。然后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之后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不敢睡觉,也不困。自己惨白的脸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可是前思后想却理不出头绪。他只知道自己在鬼的控制下喝了章鱼眼泪,然后闹钟差点杀死自己。接着花屏一分钟。可这些信息似乎让他离答案更远了。
下午4点,小冬觉得身体恢复了正常,除了脑袋微微隐痛。他决定再去趟23号杂货店。
他站在南环里15号楼下,呆若木鸡。阴影中空空如也,23号杂货店消失了,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仿佛他从没在这里出现过。
他在一片草地上转着圈子,昨天这里还摆满货架。无奈,最后他只好离开了,他不知不觉来到公园。
突然他觉得很困,睡意像潮水般袭来。于是他坐在公园长椅上。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他来不及思索为什么突然这么困,就倒在长椅上睡着了。
他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一直向下飘落,像羽毛一样摇摇摆摆。最后双脚落在地上,发出“吱呀”一声,四周慢慢变亮,就像有人拉开了舞台的帘子。他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狭小昏暗的办公室的木质地板上。
一个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而那人就是王景芝。
小冬想撒腿就跑,可却动不了。
王景芝有些激动地打量他,但很快他就收起这种眼神。然后笑呵呵的看着他,似乎他的样子很有趣。“坐吧。”最后他指指椅子说。
这里是医院,因为墙上挂着人体脉络图,桌上放着一摞摞病例。病例旁边有个小电视机。画面定格在一个消瘦的年轻人失魂落泊的面孔。那人正是他,小冬。
小冬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地板发出一阵吱吱声。
“我一直希望把我的办公室也换成木质地板,不错吧。”王景芝笑着说。
“你,你是鬼?”小冬才不在乎什么地板,他直直看着眼前的王景芝,不禁问。
“不算是。”王景芝轻快地说。
“我看见你死了。”
“准确的说,只是我的躯体死了。”王景芝纠正道。
“那,你,你到底是什么?”
“意识,记忆,思想,灵魂,词汇多着呢。”
小冬思考着他的话,一头雾水,思考的结果是,他就是鬼。最后小冬问:“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你想见我?”
“因为我们是室友。”王景芝回答。
“你的鬼魂住在我的卧室里?”
王景芝低下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在你的卧室里,而是你的脑袋里。”
“脑袋里,我不明白。”
“听我解释,在我妻子去世那年,我发现自己有某种能力,某种进入别人脑袋里的能力。可以看他人所看,听他人所听,想他人所想。我称其为读心术,但我不知道正确叫法,因为我没遇见过其他和我一样的人。”
小冬张着嘴,仿佛在听天书。
“总之,进入别人的脑袋读取思想,只有一个条件,身体上的接触,记得临死前你出于怜悯握住我的手吗?”
“不不不。。”小冬后退了几步。
“你的怜悯救了我的命,通过握手我把我的意识和一生的记忆都装进了你的脑袋。对于我的不请自来,我非常抱歉。”他向小冬微微欠了欠身,“可我没有选择。不这么做我就会死。”
小冬想起当时突然一阵眩晕。“可是一个大脑怎么能装下两个人的意识?”
“人的大脑只用了百分之一,你的还要更少,所以绰绰有余。总之,刚进入你的脑袋时,我非常虚弱,像一团微弱的静电。我一直试图联系你,和你说话,向你求助,可我做不到。人体是天然的屏障,而你的身体干扰出奇的强,而且大脑有自我保护功能。我只能在你熟睡时暂时支配你的身体,可始终无法与你的意识区域相连。你昨夜的愚蠢举动,差点害死你自己,你突然醒来打破了我和你身体的联系,当时你的身体只剩空壳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以为你会这样会死掉,我害怕极了,可是你比我想象中强大得多。”
“你救了我?”小冬回想着自己眼珠乱转的样子。
“不,我救不了你,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章鱼汁生效,或者等死。”他稍稍停顿一下,接着说,“幸运的是,我等来了前者。我让你找章鱼汁,因为章鱼汁是极强的意识增强剂,是非常珍贵的药物,它让你身体疲倦,但意识像章鱼触手般延伸,于是你陷入深度睡眠,我就联系上你。”
“等等,你可以趁我睡着控制我的身体,却不能和我交谈?”
“进入你的脑袋是一回事,控制你的身体是一回事,和你的意识交流是另一回事。”
小冬听得云山雾罩,最后使劲摇摇头,“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现在的确正在公园长椅上呼呼大睡,但我们的对话是真实的,我们的意识都醒着。”
小冬忙掐了下自己的腿,居然很疼,“这,这怎么可能?”他现在不知道敢相信什么了。
“看看这房间,你呆在这里,能看见能听见,能摸到桌子的材料,能闻到墨水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疼痛,可是这些感觉只不过是意识传给大脑的信号,只不过是一串串微弱的电流。意识直接越过你的身体,欺骗了你的大脑。”说完,他拍拍手,房间的四壁和房顶突然飘走了,像氢气球一样向上飞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屋子只剩地板和桌椅摆设,屋外是没有尽头的灰色空间。
“这,这怎么可能。”小冬看着贯穿视野的灰色地平线,下巴快掉下来了。
“一般人做不到,可我能。操纵意识式是我的强项。”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别指望我就这么相信你,你得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这不是梦,否则我不会信你”小冬喘着粗气,依依不饶的说。
“倔强的孩子”王景芝笑了,“我会证明的,但今天不行,我们只有一分钟了,还有问题吗?。”他指指桌上的一个闹钟。
“当然有,你临死时为什么说不要告诉别人我见过你?”
“因为我是被谋杀的,这个说来话长,下次再聊。”
“那,我的录像缺失一分钟图像,是你干的吗?”
“不,我没那个能力,不过下次帮你看看。”
“好吧,这是什么?”小冬看着电视里的自己。
“我们既然是室友,总该互相了解一下吧”
“互相?”小冬扬起眉毛。
“好吧,抱歉。”王景芝关掉了电视。
闹铃响了,一切扭曲模糊。然后,小冬从长椅上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