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行字的瞬间,我脑海中快速闪过顾骏的脸,可定睛一看,这根本不是顾骏的号码,方才我才把顾骏的号码存了备注,而这一串是没有备注的。
我点开号码详情,发现这串号码根本不是国内的号码,我枯坐在床头,打开X度输入前几位区号,X度一下就跳出来,归属地是美国纽约。
也就是说,这串号码的主人,是我电话里听见的那个声音的主人,齐瑶。
当时我就懵了。
双手不自觉地垂下,我看着雪白的墙壁脑袋里一片茫然。
其实当时打完电话,我难受伤心,无法接受林阳对我不辞而别,转头却和齐瑶在一起,从电话的内容猜想,两人应该是住在一块儿的,一起吃早餐,一起上下课,能一起做很多事。那些曾经只属于我的权利,现在完完全全成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而我呢?是他鞋子上过往的一粒尘埃,还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一张废纸?
我承认,这么久以来,我都满怀期待,当初他的不辞而别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甚至恶毒地想过是顾承中用某种条件威胁他,他才不得不离开,我的林阳一定会回来,回来找我,说当初只是不得已。可听到齐瑶声音的刹那,我恍然醒悟过来,这么久的自我暗示,其实全都是自欺欺人,那个人,其实早就忘了我,和齐瑶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过往是什么?杨小唯是谁?都如同尘埃,笤帚打扫了,全都扔进垃圾桶,不再过问。
人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期待都埋在心底,骄傲和自尊心让我不得不把希望他华丽回归的渺小奢望藏起来,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我杨小唯不在乎,他爱谁谁,天知道夜深人静未曾入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在床头枯坐了多久,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登录了qq,搜索出短信上的QQ号,她的昵称就是齐瑶。鬼使神差的,当她通过我好友后,我第一时间进入了她的空间阅读动态。
全都是关于她在美国的生活的。
当然,其中不乏有林阳的戏份。
“想去加州晒太阳,可某人就是不肯,说怕黑了他的小白脸,而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对。”
“那么高的人,在一群欧美男生里扎堆,好玲珑!篮球都比他扎眼!可是——————他仍然是最帅的!”
“人长得高就是好,卧室的灯泡坏了,分分钟奴隶他当修理工。”这条动态下,还配了一张图,林阳的背影,站在凳子上,正在换灯泡。
图片里,他穿着深灰色的英伦风针织衫,白衬衣,只是看一个背影和后脑勺,我就知道,是他。
诸如此类的信息,不胜枚举。
我点开相册,发现有一个专属相册里,全是游玩的照片,当然,大多数是齐瑶的照片,偶尔有几张是林阳的,全都是抓拍,侧脸,或者背影。其中有一张,曾经陈嘉豪给我看过,是那张在海边,齐瑶灿烂的笑容和剪刀手后面,林阳眺望大海的背影。
说不清楚当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忽然当真想来临的时候,内心的怆然和凄楚并不那么浓烈,就想一个手指受伤的人,一开始是麻木的,等那一阵麻木过去了,就开始钻心的疼。鼠标慢慢一张张往下滑。
这时,笔记本右下角QQ头像闪动。我按下快捷键弹起消息,齐瑶发来一句话,我下意识地带入了她从前一贯的说话口吻。
“看够了么?”
我心头一凛,她是算准了我会去她空间查看消息,现在正以一种得意的姿态嘲笑我的狼狈。
我双手放在键盘上,忽然语塞了,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的挑衅。因为此刻,我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眼睁睁看着她带着胜利的果实在我面前招摇过市,却还不能出手反击,因为每说一个字,刺痛的都是我自己的心。
聊天窗口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没过两秒,她说,“阿阳他不爱拍照,空间里没什么正面的,你要是想看的话,我现在去帮你拍一张,两年不见,你应该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
我冷哼,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敲下键盘,“何必在我面前炫耀呢,齐瑶,隔着屏幕,看不到我现在无所谓的模样,你肯定很失望吧。”
“杨小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一点没变,口是心非的功夫一如既往,承认你现在很嫉妒又如何?把你的不爽快表现出来,我爽一把呗。”齐瑶说,还发送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冷哼,回复说,“你也没变,抓着点果实就招摇过市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听过一句话么?一个人缺少什么,就看她炫耀什么。”
那头顿了顿,然后我收到她的反攻,“你酸我无所谓,阿阳现在连你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哎,要不你等着,他洗完澡出来,我让他跟你打个招呼。毕竟同学一场,年轻时候谁没眼瞎过呢?握握手,还能做朋友。”
我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杨小唯,她现在就是在挑衅你,在炫耀,在激怒你,你要冷静。
我说,“瞎不瞎轮不到你来评判。”
“是么?杨小唯,你的字面意思里藏着你对林阳的期待,别不承认了,林阳这么优秀,阿猫阿狗惦记也是难免的,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你只不过是众多痴心妄想的花痴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根本没放你在心上。只不过可怜你,在国内对他念念不忘,可他呢,不知道还记得你不?一会儿他出来我问问看。”齐瑶说。
“羞辱的话就不用说了,齐瑶,如果这是你让我加你的目的,那只能说,你悲哀到什么程度,需要在我身上找自信和存在感?你以为全世界只有林阳一个男人吗?念念不忘?呵,你想多了。”
是,我就是口是心非。可好似除了这个方法,我暂时找不到别的武器伪装自己。
齐瑶回复说,“是么?既然不在乎,那我只是试探试探,你就马不停蹄的加我,到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还是装腔作势?当然了,像你这样的贱人,死也要撑着,怎么会自己打脸呢?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句,心里拔凉拔凉的,像阵阵寒风瓜刮过,扇巴掌似的在我脸上。我在对话框里敲下字句,“你错了,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对狗男女,谢谢你们俩双双滚出我的世界——————-”打着打着,我语无伦次,说的乱七八糟的,那边大约许久没等到我的回复,着急了,发过来一串字,“既然你还不死心的话,那我就让你死个痛快吧,杨小唯,就当当年你把我从火堆里救出来的感谢,嘿,那件事,我不是一直都还没感谢你么?”
我删掉对话框里的字句,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心虚,我虚张声势的自信和坚强,此刻,被齐瑶的言语击得粉碎。我不断告诫自己,可能这是齐瑶的激将法,故意让我误会她和林阳的关系,故意让我生气挑拨离间,杨小唯,你不能上当。
可怎么办,我的心,就是不听话。
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那串号码打来的,我迟疑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数字,心一横,摁下了拒绝接听键。
世界顿时安静了。
然而,没过两秒,电话又响起来。同时,对话框里传递来消息,“接啊,没胆子吗?心虚了?哭了?”
我握着电话,心尖颤抖,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冷静,不去想那可能是齐瑶的圈套,天知道,我嫉妒了,我嫉妒得发慌,所以我想看看,齐瑶到底想干嘛!
摁下接听键,首先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周杰伦的歌萦绕着,那阵脚步声近了,是拖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今天跟你说几次了?不要在床上玩电脑,半夜我才给你捡起来,怎么就记不住教训?”是林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带着几分冰凉,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嫉妒的关系,我竟然觉得,他的语气里不是责备,而是关怀。
“好啦好啦,摔坏了你给我修好就是。我要喝水,给我倒一杯咯,我懒得动。”
“嗯。”
然后是脚步声,在音乐里穿插。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林阳端水来了,嘱咐地说,“别弄到床单上去了,脏。”
“这是我的床,你嫌弃什么?”齐瑶笑说,“喝完了,我要去洗澡了。阿阳,你抱我去。”
“你自己没腿?”
“有,但是今天被你踩了一脚,疼,动不了,你得负责。”齐瑶的语气里,满满的,全是撒娇的意味,那种娇俏的语气,正是热恋中的女孩子才有的模样。
对面没有回应,过了几秒,齐瑶娇俏的笑声传来,一边笑,一边喊着,“喂喂喂,痒啊!你不能这么报复我吧,林阳!你流氓!别弄我——————哈哈哈哈——————”
然后那股笑声越来越远,远到迷离,耳边只剩下周杰伦《借口》的音乐声。
从垂下手,看着掌心发热的手机,手在发抖。不,我浑身都在发抖。
胸口像是憋着一口气,呼吸不畅,我长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阵哀嚎,忽地,眼泪倏忽而下,豆大的泪珠子滚滚落下,掉在脚下的长绒地毯上。
那一日被砸烂的一切,又恢复了往常模样,顾承中总是习惯帮我收拾烂摊子,把一切都设计成未曾破坏的模样。总让我产生错觉。
我摁断电话,此刻除了心疼我那死去的初恋,还心疼国际长途电话费。我倔强地流着泪水,在键盘上敲下决绝又伪装的一段话。
“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他知道我做了他小婶婶回来尴尬伤心呢,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齐瑶,我真是要谢谢你,祝你们天长地久。”
这就是杨小唯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算自尊心和骄傲都被践踏的一地残渣,仍然要高姿态地迎接对手的利剑,就算狠狠戳自己一刀,也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的软肋。
这就是我,杨小唯。
一个死在自尊手里的,渺小又骄傲的姑娘。
发送完消息的那一刻,我看着对话框上的人显示离开,忽然明白过来一个道理,我可怜又可恨的自尊心,肮脏又自私,可尽管这样,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抛开它,就算下半辈子过得痛苦和煎熬,我也要拼死抓住这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没了它,我便活不下去。
我没有删掉齐瑶,也不需要拉黑,对于我来说,她以后就是QQ列表里的一个僵尸。或许是为了我的骄傲,表现我的不在乎,可更或许,我潜意识里,是想留着它,为了那一丝破碎的青春。
“你哭什么?”忽地,门口飘来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耳边响起。我转眼看去,是顾承中站在门口。他换了一身西装,标准的商务三件套,外套挂在手腕上,精神抖擞地看着我,眉心微拧,有些严肃的意味。
我没擦眼泪欲盖弥彰,但撒谎了,“刚撞到膝盖,疼死我了。”
顾承中的眉心舒展开,给了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抿嘴叹气说,“在家呆着,我出去谈个事儿,有什么需要,找容嫂。”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容嫂匆匆赶来,站在门口恭敬地说,“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顾承中指着我说,“容嫂,看好她,脚伤没好,不许她出门。”
容嫂笑眯眯地看着我,点头说,“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姐。”
顾承中警告地看了我一眼,这才扯着领带离开,门开着,我听见他打电话叫司机在楼下待命。
容嫂帮我关上门,也出去了。
我关了电脑,一个人坐在床上。脑海中全是幻想的画面,林阳和齐瑶,欢声笑语,幸福甜蜜。想着想着,我心里苦水泛滥,古语有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顾承中的书房里有杜康。
陈年好酒,白的,红的,藏在书房的酒柜里,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把酒放在书房里,他没告诉我。后来想想,大约是公寓面积太小,没有专门的酒柜,他看宝贝看的紧,就放在书房天天盯着了。
我悄悄溜进顾承中的书房,从柜子里随意取了三瓶红酒,一个杯子到我房间,打开阳台,在露台的玻璃桌上开酒,借酒浇愁。
大白天喝酒做醉鬼的,大约只有我了,整个小区里。
一杯一杯的灌下去,也不记得味道了,甘醇的味道很快被酒意笼罩,我晃晃悠悠地端着杯子走到阳台边上,看着左侧顾承中的阳台,忽然想起那一晚,他爬阳台进来找我,定睛一看,这阳台和阳台之间,根本只有一块窄小的水泥台连接,那晚顾承中就是这么过来的?这里可是二十一楼,他就不怕掉下去摔死?
迷迷糊糊中,三瓶红酒都被我喝光了,我一边喊着林阳王八蛋,一边喊着顾承中神经病,昏昏涨涨的,最后喝断片了,晕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扶着好似有千斤重的脑袋起身,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一眼就撞上顾承中阖黑的眸子,冷若冰霜地看着我,脸黑得滴水,要不是我早习惯了他这种出其不意的表情,我估计给吓死。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瑟瑟缩缩地看着他,拧眉道,“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顾承中一个步子走上来,坐在床沿上,深不见底的眸光里噙着汹涌的怒气,我拧着眉心看他,他却发疯一样一把扯过去我的手,狠狠扯住了,我挣扎两下,他忽地一吼,沉着眸子问我,“十万块一瓶的酒,你倒是喝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三瓶,杨小唯,这笔账,我怎么跟你算?”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妈,顾承中你别吓我,那破玩意儿十万块一瓶!你别欺负我读书少!”
“哼,我骗你?你自己查查看。”他嘴角一抿,眼神里全是寒光,幽幽地问我,“是谁上了你的心,你要这么痛饮解忧?”
原来,前面的都是铺垫,这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那种看透了我的眼神,叫我无地自容,我倔脾气又上来了,瞪着他,冷声说,“你少自以为是!我只是单纯的想喝酒!三瓶酒而已,顾承中,你没这么抠吧!”
“是么?”顾承中狠狠扯了扯我胳膊,冷嘲热讽地说,“你通话记录里的号码是谁的?”
我顿时懵了。
“你偷看我手机!”
“偷看?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顾承中冷冷呵斥一声,瞳孔缩了缩,怒意更甚,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抓住我下巴,嘲弄地说,“是谁哭着喊着王八蛋的?杨小唯,你就这么贱,一定要碰到棺材才掉泪?”
我一拳头砸在顾承中身上,咬牙瞪着他,“你松开!”
“松开?呵,你哭着喊着的,不是我的名字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还松开做什么?杨小唯,你搞这么多事儿,不就是想引起我的关注,让我发飙吗?现在你成功让我发飙了,如何,满意吗?”顾承中冷冽地看着我,眼底的寒霜一层一层荡漾开,他根本不理会我的拳头,倒是变本加厉地威胁我,捏住我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吃痛,表情扭曲着,怒目瞪着他,“谁喊你了!你滚开!不要脸!”
“不要脸?我顾承中在你眼里就是个不要脸的角色?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收拾烂摊子的专业户?”顾承中讲话的时候,威严凌厉,那种冰锐的冷漠,近在咫尺的男性凛然的气息迎面而来,扑在我脸上,我不由地屏住呼吸,缩成一团往后退,但很快,他又把我拉回来,粗暴地抬起我下巴,威逼着说,“说话!”
我发现顾承中总是不定期的发神经病,这让我怀疑,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一会儿对你好,一会儿冷若冰霜,冷热交替,一不小心我就感冒了。我明明胆寒他现在模样,但却不肯认输,强装镇定同他对峙,“那都是你自己想的!我什么都没说!你滚开,爱怎么想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心跳砰砰砰的,我也不知道其中偷偷混入了什么感情,反正——————说不清,道不明。
但纤瘦的我,在顾承中面前,就是一直小兔子,随手能拎起来的那种,这禽兽也不管我是否虚弱,捏着我下巴,火热的唇飞速下来,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的舌头非常霸道地探入口中,把我的挣扎都堵住,甚至不管我会不会疼,直接把我推到墙上,“砰”的一声,我脑袋撞到墙上,疼得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双手都被他摁住,没法子反抗,可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太叫人不知所措,我心里还装着别人,怎么可以和他接吻呢?想想我都觉得瘆的慌,情急之下,我咬住他舌头,狠狠的一下,他吃痛,这才松开我,两个人目光凶狠对峙的一瞬间,我嘴里全是腥甜的味道。
顾承中微微垂着脑袋,舌头在口腔里转了转,他伸手探了一下,拿出来时,手指上鲜红一片,忽地,他抬眸看着我,眼里是汹涌的怒气,冷哼说,“杨小唯,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瑟瑟缩在墙角,本能地回了一句,“顾承中,你这是恼羞成怒!你这个变态!我是你侄子的前女友,你竟然——————”
后面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顿住了,这时顾承中笑了,一脸流氓气地盯着我,两条浓密的眉毛抬了抬,讽刺地说,“竟然什么?对你有意思吗?”
我真是要被他气哭了,怎么有这样的人?
“当初跟我走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我是个变态?杨小唯,现在后悔,会不会太迟了一点?”顾承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冰冷的,视线里那种骇人的光,让我不禁颤抖。
然而,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他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神秘又嘲弄的笑,转身走到门口,我以为他要走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把门反锁了!
然后,他顿住,站在门口,背对着我,高大魁梧的身子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戾气,一点点蔓延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缓缓转过身时,我已经吓傻了,抓着被子不断往后逃,一双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一步步靠近的男人,他猛地脱掉上衣,本身只穿了一件居家的短袖,很轻松就脱掉了,露出精壮如壁垒的肌肉,把衣服扔在地上,我看着那一块块分明的肌肉,开始发抖,哆嗦着往墙角闪躲,“顾承中,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但他根本不听我的,一步步走上来,忽地一下上来扯住我胳膊,我缩到另外一边去,抄起床头柜上放的一本书砸他,他根本都不躲开,那本书掉在床上,他冷哼了声,捡起来往门口扔,继而凶悍地扑上来——————
我只听得见衣料碎掉的声音,以及我的哭喊抽泣。
那个目空一切霸道凶悍的男人,来势汹汹。
我望着深夜里看过无数遍的熟悉的天花板,嗓子哑了,最终,泪水无声的流进耳朵里,滴在枕头上。
完事后,顾承中躺在床头抽烟。
我抱着被子,把自己身子裹成一团,缩在墙角,冰冷的地板上,我瑟瑟发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身上的淤痕,耻辱感一阵一阵,将我淹没。
房间里,四处弥漫着烟草呛人的味道,方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我拽着被子,紧紧抓住,指关节都发白了,我觉得还不够用力。
凌乱的头发挡住了面孔,乱发缝隙里,地上的纸巾让我恶心。
房间里很静,很静,墙上的挂钟咔咔咔地走着,每一声都那么隆重。
顾承中一连抽了很多根烟,他忽然站起身来,穿上短裤,走到我跟前,蹲下身想碰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惶惑慌张地抬头看着他,连目光都在颤抖,喑哑的嗓子带着求饶和厌恶的口吻,“别碰我——————脏。”
我一定没有看错,前一刻顾承中的眼眸中还有一丝后悔和心疼,这一刻,变成了怒气,还有说不出的味道,他望着我,那双阖黑的眸子,永远的深不可测,永远的城府和算计,我嘴唇颤抖着,哆哆嗦嗦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顾承中,算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好不好?算我求求你——————”
然后,他的眼神更冷了,悬在半空中的手渐渐缩回去,他面上是看不懂的表情,由冰冷,却也有笑意,问我,“杨小唯,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我迎着他的眸子,颤颤巍巍的点头,“我忘不掉——————”
“就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扔掉你就想扔掉一双破鞋一样,你也还惦记他?”顾承中幽幽地说,“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是不是已经在去美国的飞机上了?嗯?”说着,他掏出手机砸我脸上,我捡起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百度搜索了去美国的航班。大约是喝醉的时候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现在,解释也没必要。
“是——————我忘不掉,这辈子都忘不掉。顾承中,算我求你,你放过我,真的,放过我,你想得到的,你已经得到了。”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两人一人一边用力撕扯着,疼得我快窒息了。
我的清白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眸光颤了颤,旋即,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和寒凉代替,我躲避不开,心,颤抖得更厉害了。
顾承中渐渐起身,带着不可名状的冷笑,缓缓站直了身子,我眼神颤抖地跟随他,看到他腰背上被我抓出的一道道血痕,有几道已经血肉模糊,我不停地哆嗦着,痛苦地望着他,可心里却是说不尽的悲伤,这种悲伤不是因为林阳,不是因为折磨,冥冥中,我发现,是因为顾承中。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自顾自走到门口,开门之前,他的声音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语气里全是残忍和威胁,“晚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微微侧脸,余光撇到我这边,“我警告过你,不要做错事,我会弄死你的。”
我知道,他这不是开玩笑,是完完全全的威胁和恐吓。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我仿佛掉进了冰窖,四面很冷,我止不住发抖。
我一直在地上坐到天黑,看阳光一点一点被黑夜吞没。我想抓住最后一缕光,却发现是徒劳。原来我一直生活在阳光灿烂的假象里。
我的人生,其实一直是一片灰暗。
哭也哭够了,我迷茫地看着整个世界,看着二十一楼的风光,我抓住护栏,看着楼下明灭昏黄的路灯,内心有一个小人在怂恿我往下跳,只要翻越这一层护栏,跳下去,解千愁,杨小唯,跳下去,只是疼那么一下,往后都不会再疼了。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脚,可忽然来了一阵风,吹得我脚底板冰凉,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乱发三千丈被扬起来,巴掌似的拍在脸上,我竟然立即缩了回来,那一瞬间心里的惶恐和颤抖,无以言表。
我蹲在阳台上,抱着膝盖,痛苦哀嚎。可声音哑了,声带发不出音来,张着嘴巴,风灌进去,冰冷到肠胃里。
你看,到底我还是不敢去死的。
宁愿这么痛苦的活着也不去死,我这不是自找的么?
说到底,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是我爱上一个不辞而别的渣男。
是我跟着一个禽兽不如的人走。
全都是我的选择,落得如此地步,又能怪谁呢?
容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带着老茧的手帮我抹去热腾腾的泪水,把我抱在怀里,像我妈妈那样,拍着我的后背,用拥抱来给我安慰。
我下意识地说呢喃着,“别碰我,脏、我脏——————”
容嫂老泪纵横,抱着我,一直说“作孽啊,作孽”。可她也没办法,只能帮我放热水洗澡。我泡在浴缸里,一遍遍用洗脸刷刷着身子,看到那些耻辱的痕迹时,我恨不得把自己撕了。
顾承中发疯的时候,我把台灯砸了,容嫂在外面拍门,被顾承中叫滚了。所以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我求她放我走,她为难地看着我,抓着我的手,艰难地说,“小姐,先生说了,不能让您出去一步。”
不仅如此,顾承中还没收了我的电脑,手机,一切通讯设备。我彻底成了一团行尸走肉,徒有空虚的灵魂。
那几天,我成天不说话,不吃饭,不是躺在床上,就是枯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眼神空洞,我心想,要是能把自己饿死,那也好。
可没想到,不过三天,顾承中便回来了。大抵是容嫂见我不吃饭没办法了,才打电话通知顾承中,他一回来,满脸都是冰冷,吓得容嫂站在一边不敢说话,他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命令容嫂,“去给她拿碗粥。”
我靠在落地窗玻璃上,看着不远处陆家嘴金融商圈,心是空的。
顾承中信步走到我跟前,捏住我下巴,满面肃然和阴冷,威胁我说,“杨小唯,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了?置气给谁看?我么?”
我淡淡地看着他,眼睛空洞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