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旁观的司卫们听闻赵重幻如此结论,怒火更炽,群议沸腾,都纷纷扬言要抓住凶手。
“其实凶手大抵也不难找!”
卫如信站起来一扬手示意校尉安静,边说边走到一侧,继而招过几个亲随。
他道,“你们现在开始将上午到现在出现在校场、马厩的人都排查一遍!这人还来不及消灭证据,看来就在我们上午来的一群人中!”
“是!指挥使!”亲随恭谨领命而去。
而躺在地上的老八终于不再浑身抽搐、口涎肆流,赵重幻轻轻吁了口气。
可是不待她反应,王迁立刻一挥手,团团围着他们的逻卒马上冲上来。
赵重幻见刀刃悬在自己肩头,眸光未动,没有反抗挣扎。
她只是缓缓将伤者身上的银针拔下收好,然后任由他们再次将锁子套在她脖子上。
卫如信一回头,就看见这幅场景,想发作,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他校尉这才想起眼前这从容不迫又医术高明的少年,还是刚被缉拿回来罪犯,不禁目光登时都百味杂陈,又好奇万分。
而魏行交代了心腹去买药煎药后,回神望过来,见王迁已经毫不迟疑地动手将赵重幻再次拘拿起来,不禁剑眉耸了耸。
他疾步走了过来,不顾王迁气恼警告的眼神,他伸手就亲自接下一个逻卒手上牵着赵重幻的锁子。
“得罪了!”他走在她身侧,骤然低低道。
赵重幻抬眸一笑:“你的职责所在!不过,记得提醒指挥使大人小心!凶手既然想置于老八于死地,一次计谋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所以建议从老八最近一段时间的人际往来开始查,应该比较快找到凶手!”
魏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欲言又止。
她笑笑,不再多言,神情如许澹然,倒全无适才为伤者医治的急迫凝重,任由逻卒们将她带往刑房的方向。
那厢,去寻大夫的小将刚带着一位布衣中年人才赶了过来。
卫如信眸色凝重远远眺望赵重幻被带走的方向,心里想起的却是这个少年昨夜在平章府薜荔园外不卑不亢、口若悬河的模样。
彼时,他其实就有几分担心对方在贾平章面前那一番举止,来日定会遭遇不测。
果然,不出所料,今日她就直接被送进皇城司来了。
他眉头紧蹙,目光有些担忧——
将她缉进皇城司,说明平章大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动了真怒了!
皇城司刑房。
赵重幻被带进来时,并未去察看皇城司的刑房与钱塘县署、大理寺的刑房有何不同,她只注意到一侧高高的木窗外有阳光投进来,斜斜照在旁边端坐这两个人身上,他们的脸庞笼在光线里,有些模糊。
她凝神细看了下。
座上,一个是着了宫内内侍袍服的中年男子,扬高着头,神情空白地望着她,而之前大门口遇到的小黄门正恭谨地站在对方身后。
赵重幻视线往另一侧扫视,目光一颤。
而另一个,却是熟人,竟然是平章府那位眼神阴厉、口舌如刀的幕客——廖莹中。
她一路就在思索贾平章一定要将她拘进皇城司的缘由,此刻,她遽然有几分明白对方的意图了。
既然贾安注定要背妄信妖僧、修行残害少女的罪名,那么贾似道着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可是,他还是马不停蹄地要求官家派亲卫来抓她,只是为了报复吗?
她的目光与廖莹中相遇,后者眼底的阴鸷厉色如同一条毒蛇的盘桓游弋,一寸寸地冰凉她的脊背。
她想得还是简单了!
他们绝不是为了报复她这样一个最卑微低贱的皂衣差役!
莫非?
她心底莫名衍出一个骇人的念头——
难道是他们想从她身上寻到关于十姨娘幕后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