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忆海又梦见了归炎。
岩洞。归炎默默念着口诀,气海生出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赤焰之眼游遍周身的经脉,所过之处,丝丝金光闪烁。归炎一提气,闭合了三个月的眼睛终于打开,双目金光忽隐忽现。长吁了一口气:这赤焰之眼真正和自己融合了,接下来只要加强修炼就没问题了。轻松间,听到外面的呼喊声。
洞外,水汐偌哭红着双眼看着他。
“你怎么闯到禁地来了?出什么事了?”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姐姐被抓走了。你快去救她。”水汐偌哭诉着。
原来,水汐岚她们一行人一路向北,途中走走停停,看看玩玩,这一天,到了极北大陆的北冥城,水汐岚她们在繁华的街市上游玩,遇到北冥城少城主带着一众家丁在外鬼混。见她两个生的如花似玉,垂涎欲滴。横行霸道惯的上来就抢人,水汐岚为了保护堂妹被抓走了。
归炎听得怒火中烧,带上水汐偌立即赶往北冥城。
厚重的城门已经关闭。在知道了水汐岚的背景之后,北冥城少城主依然不打算放人。他拉着水汐岚站在城墙上,打算让美人亲眼看着他杀了归炎,好让她断了念想。
城墙之下,归炎身前的尸体已经堆成小山,自己也已重伤三十处,一身雪白的长衫已被染红。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水汐岚目睹着一切,站在哭喊着:“不要管我了。……”
挥舞着长刀,杀了一拨又一拨,但是,在北冥城少城主疯狂的命令下,敌人还是蜂拥而上。
看着他倒下,站起来,再倒下,颤颤巍巍着又支撑起来。水汐岚和水汐偌的眼睛都已哭红,她们知道,要不了多久,归炎会真正倒下。水汐岚遥遥看着他,她不想他为了自己死在这里。擦干了泪水,深情地望望她的爱人,内心做着痛苦的抉择。
再一次看到归炎从地上艰难站起,蔚蓝的眼神无限哀怨,她多么想和自己的爱人一生恩爱,不离不弃。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归炎可能马上就会丧生在自己面前。渐渐的,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似乎已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看看身边那个少城主,此时正狂妄叫嚣着催赶着手下上前送命,城楼上其他人也被归炎的气势所震,没有人注意到水汐岚的一举一动。她朝自己的爱人望去最后一眼,那眼神充满了爱恋,幽怨,诀别。乘人不备之时,她迅速奔向城墙边缘,纵身朝着城墙外一跃而下。
“炎,我们来生还要做夫妻。”随着一声凄厉的呐喊,一道纤弱的人影从城墙坠落。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要……”归炎目睹这一切,肝肠寸断。
时间仿佛也已停止。
......
躺在他的怀里,柔情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只剩下哀伤的眼睛。水汐岚艰难地举起右手,想要再最后抚摸一下那张脸,那张自己万分不愿舍弃的脸。
他轻轻握住停在半空的那只绵软无力的手,把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无声的哽咽着,悲痛欲绝。
“我……我好想……好想永远……永远陪着你……”水汐岚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永远地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最后一刻,她的脸上挂满了依恋。
紧紧抱住她,久久不愿意放手。看着怀里慢慢失去生机的妻子,归炎的泪水流个不停。北冥少城主远远看着,这一刻也不禁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慌乱,不安,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轻轻放下妻子,转身的时候,眼里的悲恸哀伤已然化作无边无际的愤怒。
“啊……”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这片大地。
归炎全身的血肉开始残忍的自爆,越来越隐晦的强大力量瞬间在他体内汇聚,几息间,这力量化为两股熔岩般的炙热金茫从他双目激射而出,他用古族最残酷的自爆方式强行提升实力,激发出赤焰之力,虽然只有三层,毁灭的气息足以骇人听闻。金光所过,白烟茫茫。眼前的敌人,城墙,统统化为熊熊烈火。归炎要报复,要为他心爱的妻子报仇,他要让北冥城从这片大陆消失。充满怒愤的大火一路蔓延,燃烧,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死亡。
一夜之间,北冥城消失,几百万生灵化为灰烬。
这片天地分为东土,南天,西域,极北四个大陆。每个大陆都有他的主宰。
归炎的作为显然让极北大陆的主宰发怒了。
为了保持大陆之间的和平,归炎所在的东土主宰很不情愿地下达了对他的追杀令。
归炎并没有真正想过要逃跑,水汐岚离他而去,他已生无可恋。被追杀他的人群包围在中间,四周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那些其他家族眼红他年少有为的老家伙都巴不得亲手杀了他。
对他和蔼可亲的老怪叔叔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出手,黝黑的长剑此时正指着他,悲愤的问他:“所有这一切,你不后悔吗?”
水汐岚死了,永远离开了。归炎的心也已经随她而去。淡淡的声音却如雷霆一般轰在所有人的脑海:“假如上天再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剑过,归炎在众人面前倒下。
老怪黯然神伤,万里之外的东土主宰遥遥看着所有的一切,充满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水汐偌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老怪见她如此悲痛,于心不忍,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只有她听得见的话:“你若想见,可以再见。”
……
张忆海眼角挂着泪,他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双眼,他怕一睁开,泪水会止不住地涌出来。归炎是真正的男子汉,有责任,有担当。他分不清自己是归炎,还是张忆海。为什么要分呢?他选择了我,那么我就是他。
蔚蓝醒了过来,她的泪水已经湿透了枕巾。那眼神,那哀伤,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
蔚蓝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恋上了那个小男生,因为那个男生就是他——那个深爱着水汐岚的归炎,而自己,正是那个水汐岚。那一世,他们是恩爱的夫妻。
只是还有一丝疑惑:归炎和水汐岚年龄相仿,而自己为什么会比张忆海大上几岁呢?
这丝疑惑只有一个人知道——东土主宰。
……
在老鬼挥剑的那一刻,东土主宰原本想出手阻止,可为了大计考虑,他不得不忍住自己。但是当看到老怪偷偷做了手脚,他无奈却又赞许的默认了。为了他内心其实非常喜爱的归炎,他不惜耗用大能,在水汐岚死去的魂魄里面注入一线生机。然后跟在老怪后面来到了张忆海的那片天地。在选择人选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欠妥,归炎毕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受到惩罚是必需的。于是,他刻意选择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作为对归炎的惩戒,也为了考验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缘分你们自会再相见。”沧桑的声音已在万里之外。
小女孩眺望着天际,她以后的人生自然而然朝着注定的轨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