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沙陵并非第一次见识时映雪这神出鬼没的身法,再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惊叹不已。
她的身影确实是十分快的,就算在这狼妖面前也毫不逊色。
不知什么时候,她就忽然冒了出来,在狼妖身上贴上一张符篆。
也不知道时映雪贴的是什么符篆,并没有一挨到狼妖的身上就炸开,狼妖竟然如此托大,根本不管时映雪贴在他身上的符篆,只是一个劲地挥舞着大爪子,想要将时映雪从空中抓出来。
可惜时映雪身法确实诡谲,狼妖无法用威压压她,根本就看不见时映雪的人影,更别提把时映雪从空中抓出来了,他挥地手都累了,却压根没有挨到过时映雪的一片衣角。
狼妖越发暴躁,连一边的沙陵都不管了,只顾着抓时映雪,却被时映雪耍得团团转。
沙陵一边担心着时映雪会被狼妖抓住,一边又分心去看那边的蛇妖。
不过那条蛇妖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她有些支持不住自己,手中提着的芊芊宫灯也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忽然就向一边软软地倒下去。
而沙陵的目光猛地一缩——化为人形的蛇妖就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往一边倒去,而她身后投影在地上盘踞着的巨大蛇影却忽然动了。
这一条原本应该是虚幻的影子竟然渐渐地有了实质,它一下子拖住了蛇妖倒下来的身躯,半透明的绿色眼睛阴鸷地看向沙陵。
只这一眼,沙陵就觉得自己的识海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
这个时候时映雪正好从空中落下,手中的符篆也都贴完了,两手空空,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狼妖。
巨蛇发出呲呲的响声,处于狂暴之中的狼妖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它大吼一声,双拳像是铁锤一样往刚刚落地的时映雪身上砸去。
沙陵痛得厉害,却还是分出一丝心神,大喊着叫时映雪走开。
时映雪的身影却仍旧还在原地,她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地站着,任由头上的双拳砸下来。
她不要命了!
沙陵的瞳孔猛然一缩——忽然时间就仿佛变慢了。
阴鸷的巨蛇抱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女人退了两步,而时映雪只是双手在丹田前缓慢合十,随后右手比为兰花状,左手则轻轻地展开在面门前,闭上了眼,对着面前小山似的狼妖轻轻一推。
沙陵听见小姑娘温和而冷淡的声音,她只是微微地动了动唇,说出一个“破”字。
而狼妖身上被她贴着的,貌似杂乱无章的法术符篆忽然一齐亮了起来,迸发出一道道的刺目的蓝光,刺得沙陵与巨蛇都扭过头去避开这光亮。
狼妖的双拳停在了时映雪的头顶不到一丈处。
双拳带来的罡风从时映雪的身上拂过,她还是维持着那个静静站着的样子,就像是一株笔挺的青竹,任由狂风肆虐着。
雪白的纱裙被风吹起了裙摆,她系着头发的白色发带也一同高高地扬起,那一刻沙陵只觉得时映雪已然乘风而起,浑身的气息淡然而萧冷,全然不像是一个才筑基的小修士。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向在一边显然有些犹疑的巨蛇,巨蛇的目光在接触到她几乎燃起了灵气火焰的双瞳后有些瑟缩,它竟就这样裹挟着自己怀里不省人事的女妖,一刹那就逃窜地了无踪迹了。
巨蛇一走,沙陵识海之中的疼痛立即消失了,他站起身看着仿佛被蓝光禁锢着动弹不得的狼妖,脸上有些呆滞。
狼妖就像是浑身的时间都被停止了一般,脸上还是那个怒张大嘴的狰狞模样,却连眼珠子都没有动。
而时映雪只是眨了眨眼,狼妖身上的蓝光便光芒大盛,一下子就将狼妖吞没了。
时映雪便毫不犹豫地走过了狼妖的身边,往自己一开始的帐篷与篝火走去,沙陵正想说话,却听见蓝光之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他不怕死地转过头去看,却被腥臭的肉块与血液喷了一头一脸。
沙陵两眼一直,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整个人咚地一下摔在了碎石块儿上,直接就没了反应。
时映雪停下了脚步,有些头疼地看着昏过去的沙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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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你那是什么妖法?不要杀我啊啊啊啊!”沙陵是在一片清润的灵气之中醒过来的,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眼前一片一片的血光,加上看见的又是时映雪那冷冷淡淡的神情,手就像之前将整个狼妖炸成一团血肉的时候一样轻轻地摆在他的面前,整个人瞬间推开了时映雪的手,像是躺在地上的咸鱼一样死命蹦跶了两下,一惊一乍地鬼哭狼嚎起来。
时映雪挑了挑眉,将手收了回来,笑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了,你个焚魂宫的,说人家是用妖法的。”
她一笑仿佛冰雪消融,沙陵这才回过神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你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也要把我那样炸了!我年纪还小,你给我炸死了我真对不起我师傅了。”沙陵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随身带着的水囊猛地灌了好几口,气喘吁吁的。
时映雪轻叹了一声:“我刚刚是在救你。你的识海被那蛇妖的神识伤了,要不是我将我身上半数的灵气转化成混沌灵气为你修复识海,这会儿你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了。”
沙陵闻言大惊,他当然记得自己被巨蛇那一眼看到识海剧痛之事,连忙内视,才发觉识海已经恢复如初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时映雪的神色,见她确实面色苍白了不少,连忙起身走到时映雪身边狗腿子似的赔笑:“是是是,您还是垂怜我的,感谢前辈拨冗为我修复识海了。”
“起开起开。”时映雪最受不了沙陵这样,“什么垂怜不垂怜的,你这词儿有些不妥当了。”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心中是最感激你的。”沙陵不自觉地又暴露了自己的狗皮膏药本性,黏糊糊的让人难以招架。
时映雪从原本盘腿坐着的地面站起了身,走到一边去坐下了。
“我灵气消耗过多,现下要好好恢复一番,劳你为我护法了。”时映雪轻轻地合上了眼,这四周天地之中的水灵气便争先恐后地朝她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