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孟灵曦看到向自己刺来的匕首时,只能傻在当场,忘记躲开。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血溅当场的时候,幕秋水的眸子却蓦地瞠圆,再转为呆滞。
孟灵曦一怔,却见幕秋水忽然掉转匕首,将利刃直直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孟灵曦惊叫,伸手想要拦住她,终是来不及。
幕秋水用足了力气,整个刀刃都没入了她的身体。她的瞳孔蓦地瞠圆,有惊惧掺杂着挣扎闪动其中。她的唇瓣动了动,只是,这一刀深入她的心脏,她终是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砰地倒了下去。
刚刚走到门口的萧白逸和杨辰风恰巧将幕秋水倒下的一幕收入眼中。
两个男人惊愣地顿了下脚步,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曦儿,怎么回事?”
“丫头,怎么回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她突然自杀了……”孟灵曦惊魂未定地回道。
幕秋水在神志游弋之际,好似听到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
“水儿。”萧白逸连忙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
不管曾经有多么怨她,见她倒在血泊中,他心底有的也只是痛。
杨辰风微一打量周围的环境,警觉地问道:“丫头,媚儿呢?”
孟灵曦缓和一下胸口凌乱的气息,细述道:“刚刚她在外室弄药材,突然有人闯进来,她就追了出去。我当时在内室,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只听见她吩咐侍卫好好保护我。”
杨辰风的神色越发沉重,他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低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幕秋水,眼底划过痛色,对萧白逸交代道:“逸,我去找媚儿。”
“嗯。”萧白逸声音沙哑地应声,急急地对幕秋水道,“水儿,没事的,等找到媚儿,你一定会没事的。”
幕秋水唇瓣翕动,似在努力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一股股鲜血从她口中涌出。
萧白逸慌乱地拭着从她口中吐出的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别说话,水儿。”他痛苦地道。
幕秋水努力再三,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师兄……还在意水儿……对吗……”
“水儿……”萧白逸艰涩地闭了闭眼,遮去眼中的愧疚,只觉得五脏俱焚。
孟灵曦将他的痛苦尽收眼底,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原以为对他只有恨,未曾想,她还是无法漠视他的痛苦。
她想要上前安抚他的痛,却在看到垂死挣扎的幕秋水后,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多余。
她刚要转身步回屋里,就被门口闯进来的几个人惊得停住了脚步。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健硕,相貌普通,下巴上蓄着一撮黑须,一张霸气的脸上此时全是急切。
他身后跟着四个着黑红色锦衣的男子,皆是面无表情。
“水儿”中年男子急切地唤了声,便冲了过来,在幕秋水身边蹲下。
幕秋水勉强睁着眼睛看向来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爹……你……你来了……”
“水儿,对不起,爹来晚了。”幕峰握住她的手,刚毅的脸上全是伤痛之色。
他一接到女儿有危险的通知,就连夜赶来了王府,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幕秋水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不妥和阴谋,便听父亲问道:“水儿,到底是谁伤了你?”
幕峰红了双眼,眸光嗜血。
萧白逸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大感不妙。
“师兄……对不起……水儿……水儿不想冤死……”幕秋水最后深情地望了萧白逸一眼,两行泪从眼角落下,抬手颤抖着指向他身后的孟灵曦。
“是她……是她要杀我……爹……你要……你要给我报……报仇……”她看着孟灵曦的眸子里全是滚滚的恨意,她在生命即将结束的一刻,还是选择了恨孟灵曦,选择了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孟灵曦身上。
她认定,如果没有孟灵曦,她现在一定和萧白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幕峰顺着她指的方向,视线落在孟灵曦身上,眼中跳跃而出的恨意浓烈得好比熊熊烈火。
砰的一声,幕秋水的胳膊无力地垂落在地,人已经咽了气,一双带泪的眸子却仍死死地瞪着孟灵曦。
孟灵曦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心慌异常。
这样凶狠的眼神配上漆黑的夜晚,试问哪个女人不害怕?
只是,她这样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看在幕峰眼中,却成了心虚的表现。
“水儿……”幕峰颤抖着伸出手,将幕秋水不能瞑目的眸子抚了下来。
“水儿。”萧白逸收紧抱着她的手臂,一向刚毅冷然的面孔上染满了痛色。他还来不及拉她回头,她就这样死于非命,甚至不能瞑目。
幕峰缓缓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孟灵曦,忽然抬掌打了过去。
尽管萧白逸还处在伤痛之中,但他早意识到事情不妙,一直提防着幕峰。是以,从幕峰站起再到出掌,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但幕峰是师,他是徒,他怎么都不能对幕峰出手。
而他又不能让孟灵曦受到伤害,心下一横,他蓦地起身,挡在她身前。
萧白逸的右胸被击中,鲜血自他的口中喷出。
孟灵曦惊得全身僵了下,才清醒过来,急切地伸手扶住脚步不稳的他。
幕峰也是微微一惊,随即暴跳如雷:“孽徒”
他并没有见过孟灵曦,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杀了自己的女儿,萧白逸却在维护她。
“师父,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萧白逸在孟灵曦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直身子。他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迹,便急急地解释道。
幕峰听到他的解释,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愤怒了。
“误会?难道我的水儿会连谁杀了她都搞错?”
“师父……”萧白逸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会认为一个人死前会冤枉另一个人?更何况幕峰还是幕秋水的父亲。又岂会怀疑女儿?
如果幕秋水口中的那个人不是孟灵曦,他也一样会深信不疑。
萧白逸忽然想起赵凝萱死时的那一幕,这两件事如此相似,是否有着联系?
“你给为师让开要不然休怪为师连你的性命一同取下。”幕峰心间一股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即便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徒弟,他也绝不会让他拦了自己复仇的脚步。
“师父,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先查清楚。”萧白逸神色紧张,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顾尊卑,和师父动起手来,也绝对不是师父的对手。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希望等到杨辰风和魂媚儿回来。
“住口你非要为师亲手杀了你这孽徒?”幕峰全无和萧白逸周旋的耐心,怒道。
“人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孟灵曦本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她解释也没有用,幕峰不会信。但是萧白逸现在为她受了伤,师徒之间也因她剑拔弩张,她便不能再一句话都不说。
“妖女,你当老夫是傻子,可以被你随意糊弄?”幕峰怒斥,越发看轻眼前这个在他看来,说着拙劣谎话的女子。
孟灵曦料定了他不会信自己的话,若非自己亲身经历,她怕是也无法想象,更加无法相信所发生的事情。
她从幕峰蔑视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件事,她再多做解释,只会加深他的怨恨。
“逸儿,你真要让师父动手吗?”幕峰询问的话语里,透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师父。”
“师伯。”
随着齐齐的两道声音响起,魂媚儿和杨辰风落在了院子里。两人看了一眼已经离世的幕秋水,脸上皆染痛色。(最快更新)
杨辰风几步走到幕峰面前,问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他绝不相信,师父会这么巧下山探亲。
而且看幕峰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赶来救急,而不是悠然来探亲的。
“若不是为师收到密信,还不知道水儿在这府中受尽了凌辱。”幕峰瞪了萧白逸一眼,往日的师徒情分渐渐瓦解。
“密信?是什么人传的?”杨辰风一惊,顿时明白了这挑拨离间的戏码。
“为师当时收到信,就急着赶来,并不知道是何人传的信。”幕峰毕竟是老江湖,被杨辰风这么一问,也察觉出事情不对。
他一赶到,自己的女儿就死于非命,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师父,风儿相信,这件事一定是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你这个时候杀了她,只会让追查师妹死因的线索中断。”杨辰风见师父动容,立刻劝道。
“就算整件事是别人策划的阴谋,但水儿临死前,亲口说出这个女人就是凶手,还会有错吗?”就算事情有很多疑点,幕峰仍旧相信孟灵曦就是凶手。
“师父,就算要杀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至少要找出幕后黑手再说。”杨辰风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想在师父面前带走孟灵曦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拖延。
幕峰冷冷一笑:“辰风,何时跟师父也玩上心机了?”
杨辰风不禁脸色难堪,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查看幕秋水的伤口的魂媚儿突然出声。
“师伯师兄,你们看,秋水胸口的匕首是向上斜着扎进去的,而以灵曦的高度和伤口的高度来看,这一刀若是灵曦扎的,绝对不会是这种斜度。”
几人听到魂媚儿的声音,都低头看去,这才看出幕秋水的伤口确实有问题。
“师父,徒儿知道您一向面慈心善。您看现在疑点重重,是不是应该查清楚事情真相?到时再为师妹报仇,以免错杀无辜。”杨辰风借机再次劝道。
“是啊,师伯。孟灵曦毕竟是师兄的王妃皇上的干女儿,我们就这样无凭无据地杀了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魂媚儿站起身,走到杨辰风身旁,一起劝道。
幕峰脸色铁青,他是老江湖,又岂会看不出那匕首并非孟灵曦所刺?只是,即便凶手不是孟灵曦,女儿死也要拉上她的恨,还是让他将所有仇恨转嫁到了孟灵曦身上,想要完成女儿的遗愿。
魂媚儿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萧白逸,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萧白逸将丹药服下,才从孟灵曦手中抽出胳膊,扑通跪了下去。
“师父,让师妹蒙受此难,逸儿心里也很难过。您放心,逸儿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萧白逸放下身段,声音恳切地求道。
幕峰环视三人一番,见三人皆神色真挚,脸色沉霾地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为师就给你们三日时间。在秋水发丧之前,你们若是能找出证据,证明与她无关,为师就放了她,若是找不出,就别怪为师无情。”
他很清楚,若是他这会儿执意要杀孟灵曦,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毕竟这里是萧白逸的府邸,三人保孟灵曦的决心又那么明显,他只能忍下心中的恨,一切从长计议,也免得没有把握之下和徒弟撕破脸。
不就是让这个女人多活几日吗?他还真不信,她能在他的眼皮子逃走。
“你们四个给本宫主看住这个女人,她若是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幕峰冷冷地扫了孟灵曦一眼,对自己手下的四大护法吩咐道。
四大护法旋即领命,幕峰这才带着幕秋水的尸首离开。
萧白逸和杨辰风也跟着离开,处理幕秋水的身后事,只留下魂媚儿陪孟灵曦。
魂媚儿扶着孟灵曦进了屋,将门从里关好。
两人落了座,魂媚儿不禁歉疚地道:“灵曦,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人引开,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怪你,有人设好了陷阱,让我们往里跳。”经过一阵折腾,孟灵曦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秋水好端端的为何会自杀?”魂媚儿虽然也觉得幕秋水的伤口像是自杀,但她想不通昨天还在报复孟灵曦的人,今天怎么会突然间自杀?
“我也不知道。”孟灵曦摇摇头,眼中疑惑重重,“她起先要杀我,不知为何突然间停住动作,将匕首刺向了自己。”
“本来是要杀你,但是突然间变成了自杀……”魂媚儿细细思量着她的话,眼前突然一亮,急切地问道,“当时她的眼神有什么变化?”
孟灵曦仔细地想了想,肯定地道:“她要杀我时,看我的眼神是很痛恨的。但是突然停住后,再刺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呆滞了。”
魂媚儿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她中了惑魂散。”
“又是惑魂散?可是,你刚刚给她号脉的时候,为何没有号出她中了惑魂散?”孟灵曦不解地问道。
如果魂媚儿刚刚就察觉了,没有理由听她说了后,才做此判断。
“惑魂散这种毒在人断气后,会立刻散去。我想,那人将我引开这么久,也是不想让我们察觉。”魂媚儿终于将事情理出了头绪。
“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孟灵曦记得她那会儿也中了这个毒,现在幕秋水又中了,这人屡次在王府作案,让她有种感觉,这人就在他们身边。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是王府中的人。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让秋水长期服用惑魂散,再利用她的死挑起师伯对王府的敌对。”
这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幕秋水下药,将一切安排得这么周密,显然费了不少心思。如果他对付的目标是孟灵曦,大可以直接给她下药,杀了她,根本不用这么费事。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目的怕是想挑起王府和天灵宫的不和。
萧白逸是肯定不会让人杀孟灵曦的,但是幕峰又怎么可能不为女儿报仇?
“我猜也是。”孟灵曦思疑,“只是这人会是谁呢?”
“你不要管这些,还是先想办法送你离开吧。”
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比保住孟灵曦更重要。
她相信,师伯定然看出了幕秋水是自杀,还规定一个三日之限,便是已经决定要杀孟灵曦完成幕秋水的遗愿。
“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幕峰必然会迁怒你们。”孟灵曦担忧地道。
无论如何,她不会为了自己保命,而让别人受牵连。
“你以为,你真的能很轻易地离开吗?”魂媚儿扫视屋外,“师伯留下的那四个人的武功不在风之下,而且,他们是死士。”
“既然出不去,就不要伤脑筋了。”孟灵曦这会儿倒是坦然。之前激动的情绪在亲眼目睹了幕秋水的死后,已经从震惊转为平静。
不久前还在与她争斗的人,这么快就送了性命。人生无常,许多事都无法计划,倒不如随遇而安。
“秋水发丧前,我们一定会想办法送你离开。”魂媚儿安抚道,“你放心,就算你离开了,师伯也不敢杀了我们几个。”
“为何?”孟灵曦很不解魂媚儿话中的“不敢”是何意。江湖中人向来不惧朝中命官,更何况幕峰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痛苦之下还有何不敢?
“风身份特殊,师伯定然不敢随意动手。”魂媚儿不想多做解释,便又道,“再者,他们毕竟是师徒。师伯哪里会痛下杀手。”
“倒也是。”孟灵曦颔首,并未深想。
魂媚儿微沉吟,突然惊喜地看向她。
“灵曦,秦之轩不是还在府上吗?”
“你想让他带我走?”孟灵曦眼中下意识地浮现排斥。
尽管不恨了,她也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灵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必须尽快离开。你想想,你昨日是多么辛苦才保住这个孩子,还敢让他冒险吗?”
魂媚儿的话,一下子便戳中了孟灵曦的软肋,让她没有再开口的理由。(最快更新)
与此同时,秦之轩也收到了孟灵曦被困的消息,正在暗中部署一切,想办法营救。
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来看望孟灵曦,便是怕打草惊蛇,让幕峰防备。
孟灵曦被困的第二日,当今皇上欧阳芮麒携皇贵妃秦feng儿突然大张旗鼓地驾临王府,探望自己的干女儿灵曦公主。
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来了,幕峰就算再恨孟灵曦,也不敢不让皇上见,只得忍下一口气,将孟灵曦放出。
不过,幕峰也不笨,自然觉得皇上和皇贵妃来得蹊跷。
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皇上执意救走孟灵曦,他就派天地玄黄四大死士去杀孟灵曦。
无论如何,就算赔上整个天灵宫,他也要完成女儿的遗愿。
帝妃驾临,萧王府众人接驾。孟灵曦走入大堂时,秦之轩和萧白逸已经立在一侧。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皇贵妃,生怕自己的神色露出破绽,连累了秦feng儿。
“见过皇上娘娘。”孟灵曦在大厅中央停下,盈盈下拜。
“曦儿,你又忘记了,要叫父皇母妃。”欧阳芮麒没有叫起,颇为认真地提醒道。
孟灵曦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里很是排斥。
他已经霸占了她娘,难道还要让她也改姓欧阳才甘心?
“算了。随她吧。”秦feng儿自然明白女儿的感受,出声解围。
“既然爱妃这般娇纵曦儿,朕若是说不行,是不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欧阳芮麒拉过秦feng儿的柔荑,满眼温柔地望着她,对孟灵曦摆摆手,“起来吧。”
“谢皇上娘娘。”孟灵曦起身,仍没有抬头看向亲密的两人。
就算她体谅娘亲的苦衷,但是身为女儿,怎么都没办法看着母亲和别的男人亲近。
秦feng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自在地将手从欧阳芮麒的大掌中抽出。
欧阳芮麒也不多言,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对着堂下的萧白逸问道:“萧王,朕听说你师父在府中。”
“回皇上,确有此事。”萧白逸恭敬地回,心中暗暗期盼皇帝能保住孟灵曦,却又隐隐有着忧患。师父的性情他很清楚,若是皇帝来硬的,以皇权相压,只怕他更不会轻易作罢。
“朕听说幕峰一向高傲,从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中,今日这趟震威王府之行,朕倒真是见识了。”欧阳芮麒嘴角微微一扬,眼神却是一冷。
萧白逸自是听懂了欧阳芮麒的意思,言下之意,在怪幕峰不来拜见。
“皇上,师父刚刚遭受丧女之痛,身子不适,没能出来拜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萧白逸一躬身,恭敬地道。
“丧女之痛?”欧阳芮麒微微一惊,问道。
不了解的人,看到他这副表情,没准还真相信他不知情。
只是,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装。
他若是不能监视萧白逸的一举一动,能睡得安心吗?
不过,既然人家要装,你就得陪着装,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回皇上,就是微臣的侧妃秋水昨日不幸过世了。”萧白逸神色沉痛地回。
“怎么会?那丫头也是练武之人,怎会这般突然?”欧阳芮麒惋惜地道。
“回皇上,水儿是中了惑魂散,被人迷了神志,才会突然自杀。”萧白逸知无不言,即便他不说,他相信欧阳芮麒早已经知晓一切。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用惑魂散这种东西。”欧阳芮麒一拍桌案,怒道,“萧王,你要尽快查出用惑魂散的人,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危害社稷。”
“是,皇上,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萧白逸领命。
欧阳芮麒绝口不提孟灵曦,不代表他不知情,只能证明,他也不想将孟灵曦牵扯进来。
看来,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向六亲不认心机极深的欧阳芮麒,也能为了一个女人,放过这么好的要挟他萧白逸的机会。
“萧王,朕还没有逛过你这园子,可否带朕逛逛?”欧阳芮麒象征性地征求道。
“微臣遵命。”萧白逸退到一旁,让开中间的道路。
“feng儿,这一路你也累了,就不用跟着,先在这里休息吧”欧阳芮麒望着秦feng儿温和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秦之轩道,“之轩,你就留下来陪你姑姑吧。”
“是,皇上。”秦之轩下拜领命,抬头时,正好对上萧白逸喷火的视线。
“萧王,还不走吗?”欧阳芮麒看着两人视线碰撞,沉声提醒萧白逸。
萧白逸只得收回视线,随着欧阳芮麒离开。
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萧白逸并不想生事,免得再给孟灵曦惹来麻烦。
皇贵妃见几人离开,挥退下人后,才对孟灵曦招招手,满眼温和地唤道:“曦儿,快别站着了,到娘亲这里来。”
孟灵曦心里咯噔了下,鼻子一酸,竟觉得与母亲之间有种说不清的隔阂。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抬步走到了皇贵妃身边。
秦feng儿读懂了女儿的异样,心头越发揪紧。她有些心慌地握住女儿的手,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生怕说错了什么,让女儿对自己有所误解。
良久,孟灵曦艰涩地开口:“娘……”
这一声,蕴含着满满的思念。到底是割不断的母女情。
秦feng儿闻声,当即双眼湿润。
“曦儿,娘这么久才来看你,你怪娘了吧。”
“曦儿不怪娘,只是担心娘。”孟灵曦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虽然不怪,到底不希望如此。
“不必担心娘,欧阳芮麒是不会伤我的。”秦feng儿的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笃定。
孟灵曦的心犹如被一根刺扎中,她静默地打量娘亲一眼,试探着问:“他很爱娘亲?”
秦feng儿愣了愣,面色尴尬且窘迫。
孟灵曦没有再往下问,她看得出,娘亲和欧阳芮麒之间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作为子女问太多,似乎并不合适。
“娘,你的脸?”她抚上秦feng儿的脸颊,手下滑腻的触感让她更加不解。
这张脸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是,如果不是假的,她之前的十八年看到的又是什么?
“姑姑,我们也出去转转吧大厅里太闷。”秦之轩忽然出声制止秦feng儿说出真相,毕竟隔墙有耳。
“好,出去走走。”秦feng儿会意,拉着孟灵曦的手,“曦儿,我们也出去转转。”
“好,跟我来。”孟灵曦也不笨,自然明白秦之轩的意思。
由孟灵曦引路,三人来到王府一处偏僻的凉亭,四周很荒芜,根本无法藏人。
只要三人说话的声音小一些,就不可能会有人听到。
秦feng儿首先道:“之轩,我想和女儿单独聊聊。”
不是不信任秦之轩,只是母女重逢,总有些贴心的话要说。
“是,娘娘。”秦之轩识相地退下,守在不远处。
“娘的脸?”孟灵曦刚坐下,便又急道。
之前那张脸看了十八年,就这么换成了另外一张脸,这让她心慌且不知所措。
“这张脸是真的。”秦feng儿顿住,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孟灵曦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与母亲交握的手渐渐松开,心中不可自抑地涌出一股失望。
她竟不知自己爱了十八年敬了十八年的娘亲的真实容貌。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曦儿。”秦feng儿连忙拉住她想要移开的手,“娘亲知道你很失望,但娘亲希望你能明白,娘亲不过是想和你爹爹过些平淡的日子。如果娘亲当年不易容,早就被欧阳芮麒抓回去了。”
孟灵曦半晌未言,只是打量着这张陌生的容颜。
“曦儿……”秦feng儿小心翼翼地唤着,怕伤了她。
“娘亲真的是十八年前那个皇贵妃吗?”孟灵曦在想,当年那段错综复杂的感情里,爹爹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秦feng儿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孟灵曦只觉得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原来,不是皇帝抢了爹爹的女人,是爹爹抢了皇帝的。
这样的事实是她未曾想过的,她说不出赞同的话,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便只能选择沉默。
“曦儿,你愿意听听娘的往事吗?”秦feng儿曾以为那段往事会永远成为秘密,却不想今日要亲口道出。
“嗯。”孟灵曦颔首。
秦feng儿神色暗了暗,眼神飘远,陷入回忆中。
二十多年前,秦feng儿在海边捡到了身负重伤的欧阳芮麒,与他互生爱意,便同他离开了家乡。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皇子。
后来,他为了争夺皇位,让自己的双手染满了鲜血,甚至不惜背弃与秦feng儿的爱情誓言,娶了别人。
为此,秦feng儿悲痛欲绝,选择偷偷离开,却在路上遭人追杀。就在她差点死于非命的时候,被孟庆良救起。
孟庆良欲带秦feng儿隐居,而此时,欧阳芮麒已经当了皇帝。
怎知,在两人离开前,秦feng儿得知欧阳芮麒遇刺,身受重伤,忍不住夜探皇宫,却不想一切都是欧阳芮麒引她回去的戏码。
随后,欧阳芮麒封秦feng儿为皇贵妃。可是,面对他的后宫三千佳丽,秦feng儿没有一日快乐过。
欧阳芮麒怕秦feng儿逃走,给她下了软筋散,让她无法动用内力。
她一度以为,她会就此死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中,却不想有一日,她接到孟庆良托人带来的密信。他让秦feng儿一定求欧阳芮麒让她去大佛寺拜佛,到时候他会救她离开。
如果她不去,他便当她想要跟着欧阳芮麒,他会一个人去隐居,再也不回皇城。
秦feng儿自然想获得自由,很容易便求得了欧阳芮麒的同意去拜佛。
一路上,守卫森严,风平浪静。
秦feng儿以潜心拜佛为由,让所有侍卫守在殿外。孟庆良便通过佛堂里的密道,将她救了出去。从此,她改名为叶青颜,易容了十八年。
秦feng儿将所有往事一一道出后,仿佛重新经历了一次当年的一切,只觉心酸。
孟灵曦的眼底划过失落,娘亲由始至终没有说过爱爹爹。那场大逃亡,不过是娘亲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三宫六院,才有的决定。
秦feng儿捕捉到女儿的神色,心里一慌。
“曦儿……”
“爹爹最终没有带娘归隐,而是让娘易容留在皇城,就是因为娘心里的那份不舍吧。”孟灵曦湿了眼眶。她一度羡慕极了父亲和母亲之间那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曾希望有一日,她和秦之轩也可以如此。
可是,她和秦之轩终是分离收场,而父母那份恩爱背后,居然也有着这么多的秘密。好残忍的事实……
“曦儿……”
如果有来生,秦feng儿情愿孤苦一生,也不会再因为想要一个依靠,就选了孟庆良。
是她害了他的一生,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珍惜。
“娘亲确定,还能为爹爹报仇吗?”孟灵曦声音发哽,泪水成串落下。
一个用了二十年还不能忘记的男人,那该是怎样的深情?真的能痛下杀手?
“他也许不是凶手……”秦feng儿有些慌乱地解释道,“给娘亲些时间调查,若他真的是凶手,娘亲定然手刃他。”
“就算他不是,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孟灵曦一直低低的声音突然拔尖,她心里恨到了极点。
只是,她不是恨秦feng儿,是在恨老天为何要安排这样的命运。
她前一天还认为,她终于不再孤单了,她可以和母亲一起找出真相,为父亲报仇……
孟灵曦掩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一步一步地后退,不肯让秦feng儿靠近。
“曦儿,你相信娘,娘一定不会让你爹枉死。如果这一切真的与他有关,我定会手刃他。”秦feng儿带泪的眼眸中全是认真和不容置疑。
她绝不会让孟庆良枉死,这不单单是给女儿的承诺,更是她给自己的。
她欠了他的情,一辈子都没能为他做些什么,又岂会让他枉死?
“如果娘亲手杀了欧阳芮麒,娘还能独活吗?”
如果给爹爹报了仇,她就会失去娘,她情愿不报这个仇。
如果娘最终选了欧阳芮麒,也许她会恨会怨,但她也会欣慰,至少娘还好好地活着。
“曦儿只希望娘好好地活着。至于爹的仇,曦儿会报。”孟灵曦满脸泪痕,咬紧下唇,转身便走。
“曦儿”秦feng儿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想要再解释些什么。
“娘,不要再说了。”孟灵曦不想再讨论上一代的感情和是是非非,她作为孟庆良的女儿,自然不可能站在欧阳芮麒的角度看问题。
“好,不说了。”秦feng儿连忙保证,“娘跟你说说你的事。”
“我不需要欧阳芮麒帮我。”孟灵曦下意识地排斥这个男人。
“曦儿,这次你一定要听娘的。一会儿你与我和欧阳芮麒一起回宫。”秦feng儿语气坚决。
孟灵曦刚想再次拒绝,便听秦feng儿长叹一声,道:“孩子,娘若不是为了你,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求欧阳芮麒。”
秦feng儿眼中的伤痛,让孟灵曦心一软。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在心中默默地道:“爹,你别怪曦儿不孝。”
“我们回去吧。皇上应该也和萧王说过了。”秦feng儿勉强地笑笑,牵过孟灵曦的手。
母亲的手仍旧温暖,可是母女的心已经越来越远。
回到大厅,欧阳芮麒萧白逸等人已经等在那里。而这一次还多了一个人,便是幕峰。
见母女俩进门,欧阳芮麒迎了过来,好脾气地问道:“feng儿,朕还要回宫处理政务,可以走了吗?”
“臣妾还没与曦儿相处够。”秦feng儿嗔怪道。
“那好办,你带曦儿进宫住几日,等聊够了,再给萧王送回来。”欧阳芮麒宠溺地回道。
“可以吗?”秦feng儿惊喜地问道。
“萧王,朕和皇贵妃可否接曦儿去住几日?”欧阳芮麒转向萧白逸,问道。
“微臣遵旨。”萧白逸一抱拳,回得相当有水平。是“遵旨”,不是“行”,这样师父也不能怪他什么了。
“既然萧王答应了,那就走吧。”欧阳芮麒自然地拉过秦feng儿的手,步向大厅门口。
“等一等。”一直未出声的幕峰在众人走到门口时,突然跳出来,拦住几人的去路。
“大胆连朕的路你也敢拦?”欧阳芮麒脸色一沉,瞪着幕峰的眸子里是王者的威严。
幕峰毫不畏惧,一撩袍子,跪在地上。
“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幕峰,杀死你爱女的凶手这么快就找到了?”欧阳芮麒一脸正色地俯视着幕峰,沉声问道。
“是,找到了。”幕峰明知道欧阳芮麒在装,但人家是君主,你就得陪着人家装。
“萧王,幕峰是你的岳父,那丫头是你的侧妃,这事就交给你办吧。”欧阳芮麒直接将球抛给萧白逸,也不打听关于凶手的事。
“是,皇上。”萧白逸可没有欧阳芮麒那么乐观,他太了解师父对幕秋水的爱护有多深了。
“走吧。”欧阳芮麒转头对秦feng儿安抚地笑笑,牵着她的手,刚要抬步,跪在地上的幕峰忽然飞身而起,从袖中顺出一把匕首,对着欧阳芮麒便刺了过去。
幕峰算是看明白了,欧阳芮麒今日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带走孟灵曦。
如果他敢硬碰硬,欧阳芮麒绝对会铲平他的天灵宫。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下手为强,让欧阳芮麒死在震威王府中。
反正,他们早晚要反……
这个时候杀欧阳芮麒,虽然时机不对,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让孟灵曦进了皇宫,想为女儿报仇便会更难,他的女儿要如何瞑目?
欧阳芮麒是什么人?
他做了多年皇帝,怎么可能一点提防别人的心思不留?
从幕峰去摸匕首的一刻起,他就已经在掌中运了气,想借此机会除掉天灵宫。
只要幕峰敢出手,他就能定他个谋反的罪名。
到时候再铲平天灵宫,师出有名,也不会影响他仁君的形象。
因此,这样的好机会,他怎能错过?
只是,这世间的很多事,往往不会如你预期那般发展。
就在幕峰的匕首刺向他时,秦feng儿突然挣开他的手,挡在他身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欧阳芮麒准备好的一掌也打了出去,落在秦feng儿的背上。
秦feng儿的身子被打得又向前冲了一步,匕首便整个没入了她的胸口。
“噗”
秦feng儿一口鲜血喷在幕峰的脸上,纤细的身子飘零而落。
欧阳芮麒一怔,抱住她软下来的身子。
“feng儿”
“娘”孟灵曦激动地冲上前。
皇贵妃遇刺,大批侍卫冲了进来,将幕峰团团围住。
“给朕杀无赦。”欧阳芮麒冷冷地吩咐,随即又跳出大批暗卫,加入战圈。
孟灵曦厌恶地看着欧阳芮麒,泪水成串地滚落:“你滚开你放开我娘,你这个凶手。”
她站在两人身后,自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欧阳芮麒的那一掌。
欧阳芮麒只是拧了拧眉,抱着秦feng儿的手臂紧了紧。
“曦儿,不要哭。”秦feng儿靠在欧阳芮麒的怀中,费力地抬手想抹去女儿脸上的泪水。
“我不哭。”孟灵曦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秦feng儿会心地笑了笑,仰头望向欧阳芮麒。
“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阿良?”
“我说了,你会信吗?”欧阳芮麒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眼角已经湿润,再也没有了皇帝的威严。
“我不信了你一辈子,但这一次,我想信你。”秦feng儿回想起一幕幕往事,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她想信他一次,就一次。
“不是,不是我杀了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因为我怕你会恨我。可是,你终究还是这么恨我。”欧阳芮麒自嘲且苦痛地扬了扬嘴角,他曾以为他可以掌控一切,怀中的女人却是个例外。
“好。我信你。”秦feng儿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已是力不从心。
他连忙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feng儿,求你,别离开我。没有了你,就算站得再高,都没有意义。”欧阳芮麒在这一刻才看懂了自己的心。
他曾一直认为,秦feng儿爱他爱得深刻,永远不会离开他。
结果,她走了,让他一找就是十八年之久。
她再回到他身边时,他以为这一次只要将她守住,他就永远不会失去。
结果……
他就算高高在上,是主宰着麒国子民一切的九五之尊,却仍旧阻止不了命运的安排。
他以为他可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却不想害得心爱的女人至此。
如果刚刚他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天灵宫,又怎会有如今的局面?
“如果可以,我也好想活着。”秦feng儿虽这般说,嘴角的笑意却更加释然,那是看透了生死的超脱。
“魂媚儿,去请魂媚儿”孟灵曦猛地站起身,扑到萧白逸身上,大声嘶喊。
“去了,她马上就会赶来。”萧白逸握住她的双臂,想要止住她身体的颤抖,“你娘不会有事的。”
孟灵曦握住秦feng儿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娘,魂媚儿是个名医,她马上就来了,她一定会医好你的。”
秦feng儿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睫毛轻轻颤了下,两行泪水滚落。
“曦儿,你刚刚听到了吗?他说不是他杀的。”
“我……”孟灵曦自然不信欧阳芮麒的话,却还是为了让娘亲安心,点了头。
“我听到了。”
“曦儿,答应娘,永远不要伤欧阳芮麒。”秦feng儿的声音急切而虚弱。
“娘……”孟灵曦握着秦feng儿的手颤抖一下,渐渐松开。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为爹爹报仇的娘亲,因为这个害得她躺在这里的男人的一句话,就要自己答应她这样的条件。
到底凭什么?
“曦儿,难道娘最后的心愿,你都……你都不能满足吗?”秦feng儿呼吸不稳,喘息困难。
“娘……我……”孟灵曦神色痛苦地看着情况不容乐观的秦feng儿,终是妥协地道,“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会伤他。”
“玄芮,你也答应我……一定会……会好好地保护曦儿……不要再让她受委屈……唔……”秦feng儿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住。
“我答应你,就算赔上一切,也定然不会让曦儿再受一点委屈。”欧阳芮麒重重地点头,心中的内疚更胜。
如果不是他刚刚那一掌,她不会伤得这般重。
秦feng儿满意地勾起嘴角,再次掉转视线,看向孟灵曦。
“曦儿……把耳朵靠过来……娘有话……对你说……”
“嗯。”孟灵曦哽咽着应道,将头凑过去,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羽翎……羽翎嫁衣里有……”秦feng儿的声音越发微弱,贴着孟灵曦的头无力地向后仰去……
“娘……”孟灵曦轻声呢喃,身体僵直,竟不敢转头去看母亲的脸。她不想亲眼证实残酷的现实。
可是,耳边残忍地传来欧阳芮麒的声声呼唤。
“feng儿,feng儿,你醒醒啊”
“娘……”孟灵曦的唇瓣动了动,动作僵硬地转头看向秦feng儿,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只觉得眼前一黑,被站在身后的萧白逸手疾眼快地扶住。
“娘……”孟灵曦无力地呢喃,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经被人抽光。
“曦儿,人死不能复生。”萧白逸抱紧她,心疼地道。
“我娘死了……”孟灵曦抓住他话中的敏感字眼,身子一激灵,“不可能”
“曦儿,别这样,你还有我。”萧白逸抱着她的胳膊紧了几分,神色哀戚而痛苦。
“你……”孟灵曦转头看向他,眼中突然迸射出两道寒光,一把推开他,“你滚是你师父杀了我娘。”
她好恨,好恨啊
恨萧白逸的同时,又何尝不恨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幕峰也不会突然出手。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死了娘亲,她真是罪不可恕。
萧白逸毫无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
“娘,曦儿一定会为你报仇。”孟灵曦眼含泪光,恨声发誓。
“feng儿,你放心,我一定会铲平天灵宫,以慰你在天之灵。”欧阳芮麒眼中迸射出两束足以将人冻结成冰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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