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孟白被滴滴答答的声音吵醒了。
[孟柏,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人回应。
孟白忽的睁开眼,异样的视线角度使她的杏眼中闪过一丝懵懂。
[这是哪啊?]
这是一个布局十分熟悉的房间,只是墙角一排排冰冷的医用仪器表示这地方可能是在医院内。
孟白视线下移,一愣。
她怎么觉得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少女好眼熟啊。
下一秒她猛地反应过来。
[欸???这不是我吗?]
孟白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飘在了半空中,而在她的身下,“自己”却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手臂上和大脑之上连接着几条细细的管子——那是她的身体。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孟白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好像从孟柏的身体里跑出来了,还莫名其妙的游历到了自己的身体旁边。
孟白尝试着移动自己往自己的身体靠去,但每回一过去,便会被弹出去。
反复试验了几次之后,孟白终于放弃了回到自己身体的想法。
[也不知道孟柏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担心别人。
没多久,房门传来滴滴两声。
孟白抬头,却瞧见孟箐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
孟白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想躲。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孟箐应该看不到自己,顿时放下心来,还十分调皮的跑到孟箐面前挥了挥手。
而孟箐一点异常都没有感受到,她如同平常一样径直来到了孟白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请您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的语气中含有万分的无奈,孟白坐在一旁的仪器上晃悠着腿。
[你又怎么了嘛?]
——当然,这句话孟箐同样是听不见的,她现在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万难的处境之中。
在刚刚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去见了杜风岐,两人为了孟柏的事又是一顿吵闹,最终不欢而散。
到现在,杜风岐的质问声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孟箐将孟白的手轻轻的贴在脸上,希望能从那温热的触感中得到力量。
“如果你在,是否也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为了那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跟未婚夫吵架。但是,每回当我看到孟柏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好熟悉,就好像再见到了你一样,真是奇怪,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
听着孟箐的话,孟白心头有一丝酸楚,她轻轻的飘了过去,从后头将孟箐抱住:
[箐箐,你不要再为我而忧心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姐姐就很开心了。]
孟箐宛如福临心至一般,猛地回过头,姐妹两个四目相对。
孟白心头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好半天,她才明白,孟箐看的是她的背后——
一个年轻而俊朗的男性医师走了进来,当他看见屋内的孟箐以后,下意识的愣了一会,而后快步走了进来。
“箐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孟箐松开孟白的手站了起来,“我也是才到,木政哥。”
而孟白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缓过神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顿时呆若木鸡。
她有些木然的转过身,看着与孟箐交谈的男子,他的身影蓦地和自己记忆中阳光帅气的银发大哥哥重叠在了一起。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木政。
在孟白愣神的片刻,那两人围着床上的孟白在说话。
“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她一切都好。”
木政望着床上的孟白,眼中那抹温柔是那样的明显,明显到在一旁躲着的孟白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心跳得好快啊。跟以前相比起来,木哥哥更有魅力了。]
冷不防的,孟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别扭的脸来。
她微微一愣,而后又听见孟箐问道。
“那你呢,你怎么样了。”
木政微微一笑:“我自然也很好。”
孟箐忽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木政哥你为姐姐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不,我喜欢在这里。”
木政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望着床上沉睡的孟白,眼中的情意浓得像化不开的蜜糖一样。
“只要白白一天不醒过来,我就会一直陪着她,这是我们的约定。”
孟白心口一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可是”孟箐还想说些什么,木政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家里那边我自己会安排,以后不会让他们到你的面前说些不好的话。”
“不是”孟箐想要解释。但木政仍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都懂,反正我只是个任性妄为、不被给予厚望的幼子而已,就算这样一辈子守在白白的身边,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孟箐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他,但她搜肠刮肚半天也未找到合适的理由。
前些时间,木妈妈到他们家来过,隐隐提过这件事,想来是因为他们劝阻无效,所以想让孟家来帮忙劝劝。
今天的木政已不是七年前那个被大家所嫌弃的少年郎,他作为年轻一辈有名的脑科圣手,成了瑞金巷家族中最想要被招揽的快婿人选中的一员。
但他本人除了吃饭睡觉外,终日便守着孟白这个活死人,也怪不得木家急了。
看现在他的意思,颇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孟箐心中有些哑然。
而孟白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木政,她原以为,两人的青梅情义经过了这么多年必定会淡下去,倒没想到,木政竟如此坚决。
七年前,江湖酒馆内,那场盛开的烟花下,少女以为的一句戏言,竟被他做成了既定事实。
木政忽的岔开了话题:“对了,你那位经常提到的小乐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孟箐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惆怅:
“是啊,他这回伤的可重了,而且我见他精神不佳,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要不要拉来我帮你瞧瞧。”木政半开玩笑道。
知道对方是在打趣自己,孟箐无奈的笑笑:“哪里能劳烦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