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现在她们都走了,因为你处境不好,所以,我回来了,我不在乎!我想你,我控制不住的想你,六六,我爱你。”
“六六,有句话我要对你说。我林然。这辈子不后悔跟着你,真的。六六,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林然还当你的女人……”
“六儿…….”
沈琳轻轻推了推王越,王越的心情很是发杂,看着王思然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也许,是看着这个林然的影子,心里头更加的思念。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上学那时候,那个足球场上遇见的女孩,那个对他不离不弃,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思然。你都长那么大了”王越轻轻的摸着王思然的头发,熟悉的感觉一幕一幕,仿佛指尖轻轻滑过林然的秀发,物是人非,真的是物是人非……
“像……像……”辉旭自言自语道。
林逸飞伸手搂住林越,“林越,还记得叔吗?”
林越笑了笑,“叔,我哪能忘记。这一辈子,就这么你们几个亲人了,真的,这里的每一个人,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王越感慨许久,强忍泪水,站在顾先东的八卦阵前,“大仙,你要说点什么吗?”
顾先东笑着,王越与他四目相对,突然之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如此的陌生,仿佛是昨天才刚刚相识,又仿佛是前世有过一段往事一般。
“你们都来了,真好。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先东摇摇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让它烂在肚子里,不要去想,不要去回忆。因为谁也不知道,如果能回到过去,是否就真的能改变什么。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因果联系,我们不是不能改变什么,只是真的无能为力。六哥,你说你这么多年来,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林逸飞说道,“但是如果让我回到过去,我一定好好带着我的这帮兄弟,一起游戏人生,一起游戏世界。其实说白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些情吗?我林逸飞读书不多,但是我知道,有些东西,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哪怕当初后悔莫及,可如今,当你再面对过去的那些东西,你是否真的还有勇气,再活出一个骄傲的自己。”
“大仙,你说,你这一辈子,究竟为了什么”
顾先东从兜里掏出两个小小的香包,扔给了林逸飞和辉旭一人一个,“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辉旭,你这一生,究竟对不起了多少人。还有你林逸飞,如果有一天,真的能让你回到过去,可是那又如何呢,你有什么能力改变一切?用钱?用权?用人?”
王越静静的站在一旁,辉旭和林逸飞默默的不说话,许久,两个人对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人一个拿了那个小香包,“拿着吧,三天三夜之后,你们再回到这个地方,到时候再打开,一切的一切就都会明白了。”
“沈琳,沈天啸最近还好吧,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家老爷子,你我虽然缘分已尽,但是,贫道劝你一句,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放下的,就要放下,没必要死追着不放,谁说得清,也许明天,我们是否都还活着,都还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单单这一点跟你老爷子沈天啸比,真的差的太多了。”顾先东说完摇摇头,沈琳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林越,思然,爷是看不到你们两长大成人了,真是遗憾。思然,你还会嫌弃我这个只会招摇撞骗的大仙,只会让你在同学们面前丢脸吗?”顾先东说着,眼眶就红了,“十年了,我看着你们俩长大,今天就要走了,真是不舍。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悲伤,仿佛昨天,你们两还是哭哭啼啼的两个小孩子,如今都长成了小伙子和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爷,你别说话,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先东笑得如此勉强,伸手招呼两人过来,一人一个小信封,“孩子,走吧,三天之后,跟着沈姨再回来,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了,不要怪他,他也无能为力”
“爷……”
“你们都走吧,我要跟我六哥说说话,三天三夜之后,你们带上一盏煤油灯,重新回到这里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要记住,我给你们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看看……”
“爷……”林越和王思然扑通就跪了下来,两人给顾先东磕了三个头,含着泪,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一瞬间,就只剩下了王越和顾先东两个人。
“你说,你这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王越自个点了一根烟,“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六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顾先东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王越看了一眼,顾先东倒在地上,王越将他扶起,“老头子,不说你,至于吗?”
“六哥,你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40”
“呵呵,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我见你哪会,你还是个小孩子,嘴里叼着烟,耳朵上还是挂着这个耳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看现在,都开始有白头发了。六哥,不能不服老啊!”
王越看着顾先东,“你说你,年龄比我大好几圈,不也是能活到现在吗?”
“六哥,活着真好。真的,当经历生离死别,你会发现,你以前所不屑一顾的东西,都显得那么那么的重要,所有的担忧烦恼,在生死面前,全他妈是扯淡。”
“你不是未卜先知,不是能看穿人间的生死,不是能洞察一切?”
恍惚之间,王越有些伤感,大厅里静的出奇,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周围放着几个香炉,烟雾缭绕。王越甚至已经看不清楚烟雾下顾先东的脸庞,但是这香,很舒服,味道很淡,在这恍惚之间,40年前的那一幕又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幕一幕。
“王龙那孩子怎么样了?我挺惦记他的”
王越笑了笑,显得那么的无奈,“你说你,咱俩40年的交情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我怎么样,王龙那么年轻,你是不是得先关心我”
“六哥,自从我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过得不好,可是六哥,不管怎么样,王龙他对于你,或者对于我,在我眼里,他只是个孩子,哪怕他现在掌管了整个殇胜,他也比不上麻雀或者你,我是担心,这孩子,最后究竟会怎么样。”
“王龙现在在西藏,出来之前,我还特地去看了看他。麻雀将他当做接班人了,正在安排殇胜和他的人交接各种任务,王龙的心腹和麻雀的心腹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殇胜。”
“几十年了,从当初的强五,接着到李耀,李封,徐天盛,杨磊,陈志庆,暴君,典狱长,王龙,到十年前辉旭的金盆洗手,林逸飞摇身一变走入政界,麻雀终于成为真正的雀爷,一切的一切,六哥,你觉得,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像一场好长好长的电影,只能看到悲欢离合,却不能看到结局。”
顾先东笑呵呵,“王龙。王龙……他想成为另一个麻雀,但是……”
“但是什么?大仙,你想说什么?”王越笑了笑,嘴里的烟一直没停过,“王龙和麻雀。王龙,会是第二个麻雀吗?”
“六哥,你这问题好深奥,我算不出。呵呵。”
“你不是未卜先知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难道算不出来?”
王越伸手一指,“看来,你也只是徒有虚名。我承认,之前一切的一切,也许是你踩了狗屎运,碰巧撞上,又不幸的碰巧知道的。大仙,你说我该笑着跟你说谢谢,还是该哭着骂你。大仙,你给我一个选择,好吗?”
“王龙,成不了第二个麻雀。因为麻雀身上有一种东西,是王龙永远学不到的。就好比你六哥,没人能成为第二个你。人,都是一个个不一样的个体,就像我顾先东成不了你王越,你王越成不了我顾先东,不管我们是不是死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40年来,你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感触颇多的一句话。”
“你就不问问我,王龙身上,缺少麻雀所拥有的什么东西吗?”
王越摇摇头,“我为什么要问?第一,我不在乎王龙以后能不能成为麻雀,这个世界上,我曾经认识过一个叫麻雀的大哥,那就足够了。第二,就像刚才说的,王龙就是王龙,麻雀就是麻雀,谁也不能变成谁,要不然这世界,媳妇都去哪儿找自己的老公。第三,我不希望,王龙,成为第二个,麻雀。”
“为什么?”
“社会路,不归路。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够了,多少人生离死别,换来了什么。钞票,是钞票,还有一个个胸大屁股翘的女人,为钱,为情,为名,然后呢?每个人都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直到最后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地球的转动。最终,还是满身伤痕的回到起点,终于明白,这些年,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命好的,就像我们一样,还能拖着一个残破的躯壳,睁着眼,看着这个世界的繁华,看着大街上露大长腿,露胸的小姑娘,少妇。命不好的,把自己搭进去了,每年看着自己的媳妇,几个亿几个亿的给自己的帐号里打钱,那时候,真的是有钱了,花都花不完。可是,有用吗?”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王越看着顾先东,“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先东笑着,“活着,也许就是为了更好的死去。”
“六哥,你屁股下面有东西,你把它们都拿出来吧”
王越郁闷着说:“你忽悠我,我把地砖撬出来给你?”
顾先东摇摇头,“六哥,用脚踩几下。”
王越看了一眼,猛地在地上踩了三下,只听得哗啦一声,前面的两块地砖都打开了,王越眉头一皱,“你哪来那么多?”
顾先东抓了一把钞票,往空中一抛,天女散花般,红色的百元大钞散落一地,“这些钱,是我一辈子的积蓄。”
“有些有钱人,总想猜测未来,总想长生不老,所以,我才会有那么多的身外之物。可是,现在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没用了。”
王越抓了一把握在手里,“这些钱,可以去日本,俄罗斯,买一千个尼姑给你。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不如一瓶酒来得实在。”
“六哥,能不说女人吗?”
“不能……呵呵。习惯了……”
“六哥,那有酒。”
“哪?”
“你裤裆底下。”
王越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猛地踩了两脚,又是一块地砖,底下放着好好多的红酒,“老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这是他们送的,我给藏起来了。”
“可是,这些都不符合我的胃口。”
顾先东笑眯眯的,“最底下,有你想要的。”王越蹲下,扒开最上面的几瓶红酒,只见一排金六福出现在他眼前。
“老道,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这些,都是我爱喝的。”
顾先东走过来,搭着王越的肩膀,“六哥,这就对了。都是你爱喝的。”
“六六,好吃吗?”
“好吃,都是我喜欢的。”
伸向酒瓶的手停了下来,脑子里猛然就跳出了这句话,跳出了林然的影子,“六六,都是你爱吃的。”
王越打开金六福,一口猛灌,炙热的暖流贯穿喉咙直达心底,“六哥,你想她了。”
“你怎么知道?”
顾先东伸手一指,王越这才发现,自己正轻轻的抚摸着耳垂边的小耳坠,他无奈的笑了笑,“想,又能如何。”
“这不是你的性格,六哥。这么多年来,你表面的东西被人猜中之后,你从来都不会那么快的承认。六哥,我说得对吗?”
顾先东笑着,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微笑,还是来自内心的欢笑,“人活一世,情义二字。”
顾先东变戏法一样,拿出花生米,各种下酒的东西,看得王越目瞪口呆,“为什么你家的地砖,像个小仓库一样。”
“六哥,我一辈子都没喝过酒,今天,你陪我喝吧。”
王越一气干了一小瓶金六福,顾先东也喝了一口,呛得他直流眼泪,“老道,你这半杯倒的人,跟我喝什么酒。”
“六哥,我喝的不是酒。是人生。这么多年来,我的人生就像这酒一样,闻着香醇,实则喝着呛人。临死前,我要尝一下这个世间最能消除忧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