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想来想去都没想通,思前想后也就闺女心里有人了才解释得清。
王宝莲则是被自家亲娘的猜测给吓了一跳,不过是眨眼功夫,小脸就红了。
“娘,您都在说些什么呢?”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提到这种事自然是害臊得不行。
江老太却严肃了两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如今岁数也到了,有心上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瞅着王宝莲的反应,估摸着八成是给自己猜中了,面上便有了点笑意,“是哪家的好儿郎?你倒是说说看。你这孩子,既然有了心仪的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省得我们这没头没脑的,也不知什么样的你才看得上。”
王宝莲面上的红润渐渐褪了去,不论江老太怎么问,她都不肯吭上一声。最后被逼急了,也只是下意识地瞥了钟妙一眼。
“娘,您就别问了,我如今也不急,我想多在您身边陪陪您。”
江老太瞪大了双眸,“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身体好,身边还有你大哥二哥他们,哪里需要你来陪我?你快些嫁了,也才不会被说了闲话,我们当父母的,这才能真的放心不是?”
王宝莲见自家亲娘一副问到底的架势,终是跺了跺脚,起身便快步走出了屋子,任凭江老太在身后喊她都没应。
人走之后,门帘晃了几晃。
钟妙的目光在上头落了好一会。
心知王宝莲不说出刘浩林八成是因为她的原因。
江老太一直以为她喜欢刘浩林,若是这当口王宝莲说出口,江老太顾及到她自然不会同意。保不准一狠心还会让王宝莲和刘浩林从此以后不要来往,如此一来,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她回神的时候,正好听到江老太在说话。
“……宝莲也是个不省心的,上门提亲的也有条件不错的,她就是不点头。如此也就罢了,现在让她说说她的心上人是谁也不愿意。也不知这般藏着掖着是要干什么!”
王宝莲不说,作为小辈的钟妙自然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她劝了江老太几句后,也趁机把之前的糊涂账给说清楚。
“阿奶,您可还记得同村的刘浩林?”
钟妙见江老太的眸光转深,便知道她想起了这号人。生怕她误会,赶忙往下说。
“我其实不喜欢这个人,之前都是误会。他是读书人不假,长得也不算差,但是您心里也知晓的,他自然是配不上我的。我娘虽然早早便没了,可是我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我自个儿晓得。”
钟妙会说这些话,实则是因为最初江老太得知小胖妞看上刘浩林的时候,她十分严肃地找她谈过半宿的话。
至于说什么配不配的,实则也不过是迎合江老太的想法。说得越是真挚,她信了的可能性就越大。
果然,江老太听她这么一说,十分讶然,“怎么的,刘浩林那孩子我看着倒是彬彬有礼。以往看你总是追着他,还以为你……”
江老太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笑着转移话题,“如此也好,妙丫头可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乡下姑娘,以后你父亲若是寻来了,过的是荣华富贵的生活。志不在这儿,以后的夫婿自然也是京里的那些人中龙凤。”
钟妙算是江老太带大的,落在她眼里自然是样样好,就连太胖太圆润这种缺点在她那边也归为好生养不挑食,自然只有那天之骄子才配得上。
钟妙瞅了瞅自己的身材,委实是懒得吐槽。
胖是她的问题,日后她自己努力努力,自然能瘦下来。
可是江老太对她的过于照顾,已经严重困扰到了她。这个问题再不好好谈谈,只怕她在王家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数了不少的“敌”。
说个不好听的,整个王家估摸着也就江老太是真欢迎她。
“阿奶,我能理解您对我阿娘的忠贞,主仆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您也知道,我阿娘早就没了,您也不再是我娘的嬷嬷,早就没了主仆之说。”
“事实上,这些年一直是您养育了我,我已经欠了您很多了。而我也已经长大,有手有脚,更应该学会独立和赚钱不是?总得有本领傍身,才会有底气留在王家。”
“您对我的偏爱疼爱已经胜过了您的亲孙子孙女,委实不太好。都好些年了,王家其他的人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头却不见得乐意,总不能因为这个而伤了和睦。”
“大伯娘及二伯娘说得没错,我姓钟不姓王。即便如此,我却是真把您当亲奶奶看待的,也就只有这里容得下我了,钟家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故而,阿奶您的想法要转一转了,就把我当成您膝下的普通孙辈如何?”
钟妙一口气把心里头的话都给说完。
小胖妞的身份对于王家甚至于整个青果村来说,委实谈得上十分尊贵显赫。
她的生母为当年官拜从四品的余翰林之女余芝华,可谓出身十分清贵,嫁的是吏部员外郎钟子均。
钟子均当时只是从五品官职,余芝华可以说是下嫁。
可因着吏部一向是十分紧要的部门,里头的官职很是吃香,钟子均身居要职,前途一片光明。
二人成婚,本应算是段佳缘,不料余芝华所在的马车在一次上香的路上翻了,应是遭了暗算。
余芝华摔伤得很严重,又拼着命把追着她们的人给引了开,江老太才能带着小胖妞逃走。
后经过艰难辗转,这才回到了江老太的老家。
而江老太为了堵住众人之口,对外宣称钟妙是已故救命恩人的女儿。这一养,便把她养到了十四岁。
……也成功把一个粉嫩嫩的京都贵女给养成了个小胖子。
大抵是因为从来没听钟妙说过与身世有关的话题,江老太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原本大抵是要说点什么的,到最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说的太多了,张了张嘴,愣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低了低头,眼圈便红了,过了好一会才说话。
“妙丫头,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想过?可你是贵女出身,我哪里能让你过得不好?让你住在这种破旧农家已经是十分委屈了,若是不对你更好一点,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你娘在世的对我极好,我也得还她的恩情。当初若不是她舍出自己,我实则也逃不出来,也就没有现在活生生的我。我说你娘是救命恩人,其实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