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卿知道,在梅贵妃策划除夕盛宴的时候,身边定然是来来往往了不少人,其中肯定也包括了许多宫妃。
她如今还不敢保证那个帮陆绘灵办事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在想应该怎么问会比较合适,能让云惜姑姑一瞬间就能想起那个人来的。
这件事十分重要,目前能指控陆绘灵的证据已经没有了,小莲死了,值守姑姑也被杀了抛尸,陆绘灵做的滴水不漏,找到那个人还不行,也得知道,对方与陆绘灵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联系,能让陆绘灵如此信任那个人,也能让那个人心甘情愿的为陆绘灵办事。
“梅贵妃策划盛宴和狩猎的时候,可曾有人提过建设性的意见?”梁焕卿良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的眼神认真且凝重,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惜,迫切的想要知道云惜接下来会说什么。
云惜有一些愣住了,她不明白靖王妃为何问这个,可是想想靖王妃在今日的狩猎时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羽箭就快要射入她的心脏了,她定然是想知道真相的了。
云惜来不及想这么多,她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梅贵妃,故意要让梅贵妃出丑,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让梅贵妃下不来台,云惜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宫斗之争。
可是转眼又想到,如若是宫妃之间的争斗,谁会冒这么大的险?破坏国宴,危及王妃性命,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后来再想时,可能真的像有些人所说的,是别国探子故意要破坏天朝盛宴,目的不在梁焕卿,但很有可能想在混乱之中做一些什么。
可是云惜来不及多想这些,梅贵妃昏迷不醒,公主和王妃还需要她照顾,她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些。
“是…是我。”云惜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狩猎一事是自己提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靖王妃为何这么问,也不知道这么问的后果是什么,但她也还是如实答了。
“不!不会是你!”梁焕卿斩钉截铁的说道,她问的这个人,是陆绘灵的爪牙,是为陆绘灵办事的人,如果没有这个人,陆绘灵不可能完成这件事。
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有什么只有陆绘灵才能给的好处,或者是有什么把柄在陆绘灵手上。
现在没时间仔细去缕清楚陆绘灵在宫中的交际圈,陆绘灵在宫中荣获盛宠,自然是有许多人巴结陆绘灵,可是帮陆绘灵办事的这个人,一定不会让人知道她去过明华堂,如果让梅贵妃知道这个人去过明华堂巴结过陆绘灵,就一定不会信任她。
也一定不会是云惜,云惜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成日在梅贵妃身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陆绘灵,特别是这段繁忙的日子里,梅贵妃根本离不开云惜的照顾,云惜就算是有心,也不可能有机会做的出这件事。
再者,依照云惜对梅贵妃的忠心程度,若是陆绘灵跟云惜说了这件事,云惜转头就告诉梅贵妃了,陆绘灵不会冒这个险。
“内务府总管?”云惜被梁焕卿吓了一跳,连忙想到一个人就说了出来。
“不…太明显了。”这依旧不是梁焕卿想要的答案。
内务府总管是有极大的可能去办这种事,但是他没办法干预梅贵妃的想法,况且,今日盛宴一事,依旧脱不了干系的就是内务府总管了。
前段日子陆绘灵受罚,内务府总管也被罚了俸禄,他定然是不会再帮陆绘灵了,况且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任谁都不会答应。
那个帮助陆绘灵办事的人,一定有非帮不可得原因。
云惜沉思了一会儿,她仔细想了想,先前梅贵妃苦恼于盛宴游戏的事情,自己跟梅贵妃提起过狩猎一事,狩猎可以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也有相对的观赏性,为了安全,也是提前放置了小兔子供大家射箭。
可如今发展成用平头箭射人…
“薷贵人!”云惜突然想到了薷贵人,连忙惊声说道,“是薷贵人!用平头箭射人一事,是她向梅贵妃提出来的!”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薷贵人是何人?”
云惜摇了摇头说道:“她是前几年进宫的妃嫔,那时明贤皇后刚下葬,只因在选秀时皇上觉得她的嘴唇长得极像明贤皇后,便选入了后宫,封了个贵人。可是薷贵人本身不争不抢的,家世也一般,皇上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本来若是她早些来和贵妃说一声,或者是…跟着其他妃嫔,那日子倒也好过一点…”
听云惜这么说,那薷贵人倒就是附和不争不抢不温不火的那个性子,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找个理由就能博得梅贵妃的信任。
“后来呢?!”梁焕卿低头沉思,秦瑞兰便连忙问道。
云惜看向秦瑞兰,不知道她们为何对后宫一事问的如此详细,但是毕竟也都是公主殿下的好朋友,自己对她们的印象也都是极好的,便也就如实相告了。
“后来,梅贵妃正操心盛宴一事,忙里忙外的不可开支。这会儿明妃娘娘又是如日升天的,宫里不少嫔妃都可劲儿的巴结她,唯独薷贵人来看贵妃娘娘,帮着操持除夕盛宴的事情,便也提出了用平头箭射人的这个游戏制度。”云惜皱着眉头说起,心中懊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让梅贵妃同意薷贵人的这个提议,若是当时早些知道,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贵妃娘娘信了?”秦瑞兰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梅贵妃能从一个小小贵人爬到如今的位置,虽然她们无法感同身受,但也都知道这一切的不容易。
梅贵妃如今能到这个位置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况且在好几年前,明贤皇后还没有去世,可是梅贵妃依然可以与她一同平分皇上的宠爱,如今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的妃子呢?
云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薷贵人她为人温和,不争不抢的,在宫里也不接受任何人给她抛下的柳枝,就连明妃娘娘曾有意让她去明华堂小坐,她也是称病拒绝。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她也依旧日日来陪梅贵妃说话,也没见着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也难怪。薷贵人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那种温顺的性子,如果不是梁焕卿她们提前知道是陆绘灵做的这件事,也不会想到薷贵人是陆绘灵的爪牙吧。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从入宫以来就这样不争不抢的薷贵人,怎么会答应帮陆绘灵做这种要诛九族的事情呢?
梁焕卿想不明白,秦瑞兰也想不明白,可是如今却要知道薷贵人身后的秘密,才有可能让陆绘灵原形毕露。
而如今不可能亲自去见薷贵人问清楚这背后所隐藏的事情,薷贵人如果能答应陆绘灵这种事,想来只有陆绘灵能帮得到薷贵人得到一些薷贵人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是荣华富贵那么肤浅,也并非圣上的荣宠…
那会是什么呢?
云惜如今也有一些担心是薷贵人害梅贵妃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薷贵人有胆子下这么大一步棋吗?
“薷贵人家近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梁焕卿突然问道。
梁焕卿没有刻意去问云惜,因为她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而薷贵人在宫里无欲无求这么多年,忽然要做这种事,想来就是家里出事了,而陆绘灵家位高权重,只要陆高鸿愿意便可只手遮天,薷贵人想要什么陆绘灵都给的起,而薷贵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听陆绘灵的话。
陆绘灵看中的,便就是薷贵人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性子。
而梁焕卿在王府深居浅出,不干政事,自然是连薷贵人母家是谁都不知道,可入宫选秀的人,多少都是朝廷官员。
云惜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她茫然的摇了摇头看着梁焕卿,不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可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们是在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云惜身为宫女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们不说,她便也不主动去了解。
秦瑞兰,月白,筱儿也一同摇了摇头,她们在闺中这么久,自然是不知道朝中发生什么,她们与梁焕卿一样,也都不知道薷贵人母家是谁。
这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魏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云惜姑姑,问道:“敢问薷贵人本名是什么?”
“尹薷,是原来五品尹千户大人的独女。”云惜事无巨细的说道。
“五品尹千户,一个月前因涉嫌贪污前线粮草金额一事和数十名官员一同入狱,而后皇上命陆丞相亲自调查此事,尹千户只是个帮凶,并没有贪污粮草钱,随后便被辞退发还泾州老家了。”魏深凝重着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初出了这贪污案,他们身为军旅人定然是愤愤不平的,而后听闻尹千户翻案也是觉得奇怪,可是陆丞相的证据确凿,金额都有对数,便没有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