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寂此时前来,实在是雪中送炭,梁焕卿看着陆高鸿和陆绘灵面面相觑的样子,心中实在解气。
当梁寂和秦远道的声音在外同时响起的时候,勤政殿内的所有人都有一丝诧异。
朝臣们纷纷转身在自己身边寻找秦远道的影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殿当中果然没有秦远道的身影,他们也不知道秦远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只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勤政殿外跪着,皇上在里面与朝臣们共进午膳,那会儿人人得而自危,哪里还有空顾得上别人,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件事究竟会查到谁的头上,他们身在官场,有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如今却也十分被动,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呢?
饶是谁都不知道秦远道到底死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可是陆高鸿却知道了,当他听到秦远道和梁寂的声音同时在外面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然而陆绘灵却此刻有着难得的愚蠢,她不知道秦远道和梁寂地出现意味着什么,与梁焕卿争论久了,她倒真的以为这件事是梁焕卿故意污蔑她的,见梁焕卿对皇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一脸无辜的对着皇上大呼臣妾冤枉。
然而此时没有人会将视线放在陆绘灵身上,所有人都盯着勤政殿门外。
站在门口的那一队御林军也识趣的移开身子,可是梁寂和秦远道站在台阶下面,他们并不能看见台阶下的他们。
齐望舒一听梁寂来了,就知道她们苦苦等待的证据也到了,历时两个多时辰,宫里的人苦苦熬着,想来他们在宫外,冒着严寒大雪也定然不会好受,齐望舒眼眶饱含热泪,她回过头看着勤政殿的大门,不由得喜极而泣。
然而夏容馨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焕卿和齐望舒的计划她都不知道,如今梁寂和秦远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出现之后会发生什么,夏容馨都不得而知,但是听到梁寂和秦远道求见的声音的时候,夏容馨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安,至此对梁寂也心生了许多好感。
然而齐景炀一直都是个局外人,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梁寂还有秦远道有什么关系,这庄案件在齐景炀看来已然定案,无非就是后宫争斗引发了一系列事情,他心中还暗自想着,倘若自己能够顺利登基当了皇帝,定然要雨露均沾,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天生纨绔的齐景炀,如今看尹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倒也不知道为何会觉得自己的父皇有一丝暴殄天物。
梁焕卿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看着皇上,皇上看了他一眼,随后盯着勤政殿的大门,他心中也在疑惑为什么此时又牵扯到了梁寂和秦远道,方才实际上,齐秉煜已经相信了尹薷的话,相信这一切不过就是她因爱生恨,因爱生妒而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名,可他现在不知道的是,若是陆高鸿和陆绘灵所有的罪名摆在他面前,那才是罄竹难书,令人难以置信。
当众人都在不约而同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的时候,何昇俯下身子,在齐秉煜耳边私语:“皇上,要宣秦大人和梁寂将军觐见吗?”
声音十分小,但是在安静的勤政殿里却是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又看着齐秉煜,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然而齐秉煜此时也是处于一个懵的状态,但是既然梁焕卿说证据被梁寂和秦远道带来了,那么也不妨看上一看,看看梁焕卿口中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齐秉煜挥了挥手,何昇福了福身子,随即站着端正,高声说道:“宣——吏部侍郎秦远道、建威少将军梁寂——觐见——”
门口站着的传令官,将何昇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了一遍。
站在台阶下的秦远道、梁寂、赵钊、骆勋、魏深、秦瑞兰以及方禄尹任昭,和守着那辆马车的邓信程亮,皆然抬起了头,秦远道和梁寂对视一眼,传令官见两位大人闻声不动,便提醒了一句:“大人,皇上传唤你们呢。”
随后梁寂点了点头,对秦远道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转而又看向骆勋,方才一路上已经被骆勋缠着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如今骆勋也收起了平日纨绔子弟的做派,护送着他们来到勤政殿。
骆勋见梁寂回头看他,便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管去吧,他们在宫里,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这不还有你的四个手下吗,你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他们?”
随即,魏深赵钊,邓信程亮孑然对梁寂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现在进勤政殿,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们能够指证陆绘灵和陆高鸿,可全靠这些证据,今日查证是十分容易的,所有官员皆入宫陪同皇上,官府也没有人出面阻拦,最重要的是,陆高鸿没有办法知道这一切,今日所做之事,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了,今日天要亡陆高鸿。
当梁寂和秦远道进去之后,他们只要看管好方禄和尹任昭不要出意外,那么这一切就算得上稳妥了,现在最怕的不是方禄尹任昭临阵倒戈,而就是怕他们会自杀。
得到他们的承诺之后,梁寂和秦远道这才转身看着勤政殿的大门,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
所有官员都看着秦远道和梁寂一步一步走进来,梁焕卿和齐望舒看着他们平安回来,不由得展露笑颜,然而陆高鸿只觉得脊背发凉,陆绘灵此时也有一阵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梁寂看着梁焕卿和齐望舒殷切期盼的眼神,便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自己出宫这么久,她们定然十分担心,所幸自己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梁焕卿和齐望舒在大殿内跪了许久,一直扶着膝盖,梁寂细心却发现了,心中有一丝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然而此时情况危急,并不是她们在这儿叙旧的时候,秦远道看了看一脸惊讶的朝臣们,还有跪在大殿中央此时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的陆高鸿,他与梁寂一同走到前面,对着一直看着他们走进来的皇上拱手跪下行礼:“微臣秦远道(微臣梁寂)参见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二人,从哪儿来的?”齐秉煜看着他们走进来,真是一头雾水,这就是梁焕卿所说的证据吗?他们能证明什么呢?
秦远道抬起头,对皇上拱手作揖:“回皇上的话,微臣与梁寂,从泾州而来,奉靖王妃嘱托,带回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齐秉煜问道。
是什么东西需要大老远的从泾州去取,而且,梁焕卿是如何知道这件能证明陆绘灵和陆高鸿罪名的东西是在泾州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秦远道和梁寂没有回答,反倒是直接看向了梁焕卿,这一切都是梁焕卿叮嘱他们去办的,就该由梁焕卿亲手为大家揭开这个谜团。
齐秉煜转而又看向梁焕卿,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梁焕卿,你倒是是说说,这能证明什么?”
梁焕卿回过头看了一眼秦远道和梁寂,后者会以她坚定的眼神,她抬起头看着皇上,说道:“可以证明儿臣方才所说的一切,绝无半句虚假。”
随后又看向陆绘灵:“明妃娘娘不是说,要我拿出你威胁薷贵人替你顶罪以及破坏这场盛宴的证据吗?如今证据全都到了。”
梁焕卿未等陆绘灵做过多的反应,随即又看着尹薷:“薷贵人不要以为自己的片面之词就可以顶替所有罪名,会有比你言语更有力的证据出现的。”
然而梁焕卿的这番话,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夏容馨更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些什么鬼:“焕卿,你不如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梁焕卿转而看着齐秉煜,齐秉煜点了点头,允许她说。
梁焕卿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一个月之前,明妃娘娘掌握着宫里的执掌大权,随即被父皇剥夺,交由母妃手中。”
这一切她本不会知道,但是先前在仪春殿时,齐望舒与她分析时无意中提起过,梁焕卿便拿这件事做了一个补充,本想从陆绘灵入宫开始,但是又害怕牵扯的事情太多,况且她们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明妃娘娘心生怨恨,便想着要破坏这场盛宴,用以报复母妃,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经由先前的一些事情,明妃娘娘若是主动示好,母妃定然不会相信,所以这个时候,明妃娘娘就私底下找到了薷贵人,薷贵人在宫中八年来不争不抢,想来母妃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明妃娘娘让薷贵人潜藏在母妃身边,暗中插手盛宴事宜,这也是为了最后事情败露,找了一个替罪羔羊。”梁焕卿看着齐秉煜,欲要站起身子,后者点了点头默许,她便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一边说道。
所有官员都跟随着梁焕卿的思路走着,随即有一名与秦远道一同在吏部共事的三品官员问道:“靖王妃,薷贵人八年来不争不抢,何故会听信明妃娘娘的话呢?”
所有人都安静听着,但是难免会发出一些适当的疑问,此时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礼数。
梁焕卿看了一眼那个官员,点了点头,她就担心会没有人对这件事发出疑问:“问得好。薷贵人一直在宫中不争不抢,何故会听信明妃娘娘的话...”
此时的尹薷背后已经沁满了汗珠,额头也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水,她低着头跪在原地,心里不住的发慌,脸上都有一些僵硬了,尹薷心里清楚,梁焕卿说的都对,与现实情况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