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妃你还是要小心些才是。”月白依旧不肯放心,她凝眉说道。
梁焕卿看着月白一副老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自从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梁焕卿的心智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是在面对月白等好友时,她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梁焕卿抬手刮了一下月白的鼻子,笑着说道:“如今倒是人小鬼大了,连我你也敢教训。”
“我哪里有说错嘛。”月白终归还是十分担心她,皱着眉头担忧道:“如今你在勤政殿出尽了风头,打压了太子殿下的势力,还担心会没有人对付你吗?”
梁焕卿不愿说这些,如今判决出来了之后,她自己也清楚齐景炀私下会报复自己,秦叔叔也瑞兰姐姐也多次叮嘱自己要小心,至少要等到靖王爷的大将军回来才行。
她昨天累坏了,今日一天都瘫软在院子里,每每回想起昨日的事情,便觉得心有余悸,若是小莲没有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明年的除夕就会是自己的忌日了,那些关心着自己的人还怎么过这个年呀。
虽说梁焕卿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实则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她低头把玩着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随后慢慢举起来,对在一旁气鼓鼓的月白说道:“没事儿,我这不是还有免死金牌吗?想来他们近期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怎么样了,再说,经历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提防一些的,你们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啊!我昨天听说您出事,我都快吓死了。”昨日的情形容不得他们停下来喘口气,这会儿回想起来,月白真是从脚底传上了一股冷气,直通脊梁骨。
“这免死金牌,可不是对谁都奏效,只是说你犯了事儿皇上会饶你一命罢了。万事还是要小心一点才行。”司南屏看着梁焕卿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自然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梁焕卿看着司南屏一副认真的样子,便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说道:“哎呀,我知道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连陆高鸿和陆绘灵都拿我没有办法,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们还在担心东宫会对我做什么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齐景炀就是靠着陆高鸿才稳固这个储君之位的。”
梁焕卿经历了这个有惊无险的事情之后,更加笃定了之前在云霄寺时那位大师说的话了,说不定,自己这次的举动,拔光了齐景炀身边的所有爪牙,真的能顺利帮助齐景钦登上皇位。
司南屏看着梁焕卿的这个样子,心里想着昨日一事对她的打击可能真的很大,如今梁焕卿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满心满眼全都是皇位之争,司南屏不知道如此是好还是坏,当初说要娶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回来不过也是为了有更好的筹码去与齐景炀争皇位。
可是娶了梁焕卿回来之后,貌似也没什么多大的区别,当时司南屏还曾笑话齐景钦将这后半生都搭进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司南屏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希望梁焕卿永远这么单纯,永远做自己的大小姐,永远在他人的庇佑之下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希望她涉及到这场旋涡之中...
如今事情的方向正朝着司南屏当初所设想的那个目的走去,但是如今司南屏却不希望这么做了,听说昨日梁焕卿险些又有了性命之忧,一些淡然自若的司南屏却淡定不下来了,他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入朝为官,既没有好好帮助到王爷,也没有好好守护住王妃。
想想梁焕卿之前的性子,遇到这种事定然是先大哭一场,等着爹爹和兄长来替自己解围,可是她昨日的那番运筹帷幄,能通过一小点线索将整个案件侦破,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司南屏此时有些心疼梁焕卿别人拿刀逼迫着成长起来,变成了当初大家都希望她成为的那个人。
司南屏站在原地懊恼不已,若早知今日,司南屏就是放弃着自由自在逍遥的生活入朝为官亲自去帮助齐景钦夺得皇位,尽管道路艰险坎坷,但是司南屏也不愿意将梁焕卿牵扯进来了,她本是天上逍遥自在令人只能远观的星星,如今有幸得见一眼本就是凡夫俗子的三生有幸,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可恶,居然想过要去利用一个女人。
梁焕卿感觉不到司南屏对自己心生的异样情愫,只想着自己如今已经折断了齐景炀的左膀右臂,想来齐景钦回来了,也定然会对自己心怀感激。
梁焕卿如今再回想起先前齐景钦对待自己的态度,也能知道齐景钦只是在利用自己建威大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而今想清楚之后,梁焕卿也曾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天真,祁山拜花神之后居然相信了齐景钦会真的爱自己。
梁焕卿摸着自己肩上当初被温石浩一箭穿骨而过的箭伤,自己从小到大也因为顽皮受过许多伤,但是危及性命的伤,全都是在和齐景钦接触之后拜他所赐。
尽管梁焕卿想到了这些,但依旧很快就释然了,自己如今已经是靖王妃了,而且梁焕卿自己心里清楚,齐景钦对自己可能并没有爱意,但是自己对齐景钦却是有爱意的,既然如此,未能短时间之内让齐景钦爱上自己,若是能为他做一些事让他对自己心怀感激,那倒也是不错的。
梁焕卿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免死金牌,她有一种预感,自己终有一天一定会用得上它...
正这么想着,梁焕卿抚开汤雪正在给她捶腿的手,低头看着这块金牌,随后站起身来,月白扶住她:“王妃,您是要进屋里休息了吗?”
她们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昨日下了大雪,院子里也全是积雪,梁焕卿爱看这种景象,便吩咐过了不让她们扫雪,但是融雪的时候是最冷的了,当梁焕卿执意要到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月白都一度想要阻拦,但是见梁焕卿一副倔强的样子,便拿了一条厚厚的毛毯给她盖着,虽然梁焕卿人离开了,可月白吩咐了,屋子里的炭火要一直烧着,未免梁焕卿会着凉进屋里取暖。
梁焕卿摇了摇头,将免死金牌塞给月白,叮嘱道:“将这块金牌放好,一定要放好,可不能弄丢了。”
见靖王妃这么重视,月白也觉得哪里奇怪的,这免死金牌是御赐之物,更别说它本身就有极其大的意义了,王妃要放在手上把玩那才叫奇怪呢。
司南屏看着梁焕卿突然神色紧张凝重的样子,不由得想要问些什么,但是梁焕卿转身就对司南屏说道:“先生请先回去吧,而今我并无大碍,有劳先生特意前来探视了。”
梁焕卿而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生出了这种奇怪的预感,心情就再难好起来了,婉言下了逐客令之后,便由汤雪和月白搀着回了屋子里。
司南屏如鲠在喉,看着梁焕卿的背影,有许多不得体的话想对梁焕卿说,可是如今自己这样的身份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记得从前从来不会觉得梁焕卿是王妃的,可现在却能感觉到,梁焕卿是靖王爷的正妃,有极大的可能,也会是未来的中宫皇后,天朝的国母。
这么一想,司南屏倒觉得,如今才是梁焕卿该有的最好的状态了。
此时的东宫之中,齐景炀大门紧闭,正偷偷拿着空岩从坊市之间偷偷给自己带来的黄纸烧着,荣富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着,生怕皇上会过来发现齐景炀正在奠基死去的陆高鸿。
赵佩瑜听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想起了昨日陆绘灵在自己身边,明明策划了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计划,但是陆绘灵依旧能云淡风轻的和自己交谈,赵佩瑜如今想来,也是丝毫没看出来陆绘灵神色上有哪些破绽,由此,她也是很佩服梁焕卿能够洞察他们的计划,遥想勤政殿上,若是能亲眼得见,也是一副极其让人惊讶的场面吧。
她对于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对陆高鸿等人的审判也多少有了耳闻,她很难想象,齐景炀是怎么在金銮殿不动声色的听完何昇念完这些审判结果的,饶是连赵佩瑜和陆家感情并不深厚,但听闻他们做出了这种事,想也不用想就是在为齐景炀铺路的了。
如今倒好,事发东窗,上京再无陆相府了,东宫太子齐景炀此后便是孑然一身,再也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念着他了。
赵佩瑜默默的跟在齐景炀身后,就像那年除夕盛宴,她也是踏着风雪跟在齐景炀身后,才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父王身边,如今齐景炀想来内心定然是十分柔软的,时隔多少年,赵佩瑜不再是那个大雪里身着红衣看着喜庆却在花园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但是在赵佩瑜眼里,齐景炀依旧是多年之前明月清风的俊朗少年。
从前他送了自己一份心安,让自己惦记了许多年,现在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想能给他一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