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靖王妃这么说,月白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随后说道:“不要,王妃去哪儿奴婢都要跟着!”
月白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神中也闪烁着光芒,她知道梁焕卿最终目的是什么,就是赵佩瑜和齐景炀害得,现在赵佩瑜死了,齐景炀被废黜,可是一切都没有结束。
月白是知道梁焕卿的真实身体状况,当时当月白知道梁焕卿这一辈子都不能够生育的时候,心中也是心疼不已,月白一直在靖王妃身边,是知道她到底是多么辛苦,一路走来是多么艰辛,这一路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眼看着事情就快要得到好转的时候,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莫说是梁焕卿了,就连月白自己都有一些无法接受,觉得这一些都太过于不真实。
听闻靖王妃要剜肉给皇上治病的时候,月白一时之间不能够理解,心中甚至有一些怨恨,为什么这一切靖王妃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有的时候就在想着,为什么靖王妃醒来之后就变了这么多。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是月白自己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
梁焕卿从前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自从嫁给齐景钦之后,便处处都是坎坷,现在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了,赵佩瑜死了之后,难道这一切就应该结束吗?
从前发生的那些事,经历过得那些辛苦就应该随着赵佩瑜的死结束吗?
不单单是梁焕卿自己了,就连月白都觉得心有不甘,这一切本就不应该这么草草的结束,应该让梁焕卿所承受的痛苦在他们身上再来一次,这样才对得起她自己,才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孩子,才能对得起那些想要自己幸福的人。
做出这样的决定很不容易,梁焕卿自己也只是当时头脑一热想出来的办法,1但是在清醒之后,自己也曾经深思熟虑过,也就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充分的淋漓尽致的实现了。
梁焕卿怕疼,但是经历过春日宴那一夜之后,还有什么疼痛是过不去的呢?
梁焕卿看到月白这个样子,心中也觉得很抱歉,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和所有决策都与月白息息相关,但是这件事自己却不告诉她,可这样也是为了想要保护月白。
现在这种情况,知道的越少越好,再者按照月白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或许当初和月白说了这件事之后,月白反倒是会不同意,到哦时候自己的这个办法就要作废了。
月白关心自己,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比小姐更重要的存在,她们自幼一块儿长大,有着比情同手足更加深厚的情谊,月白把她当做生命一样呵护着照顾着,这一切梁焕卿都知道,所以才不可以告诉她。
见到月白抹着眼泪的样子,梁焕卿觉得既好笑又心疼,站在原地看着她。
夏容馨见到她们主仆二人这个样子,便将眼神转了回去,梁焕卿到底还是那个天真的姑娘,一直都是。
等到月白整理好情绪之后,梁焕卿拉着她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靖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马车之上,月白紧紧拉着梁焕卿的手,这可不是只要一点血,而是一块儿肉,这其中的疼痛,月白根本不能想象。
小的时候刚到建威大将军府伺候梁焕卿的时候,月白年纪小,怯生生的,梁焕卿又是刚从边塞来的建威大将军的大小姐,那脾气还是和在边塞一样,上京太小了,比边塞要小很多,没有能够给她策马扬鞭的大草场,便是每日每日都瞒着府里的人跑到上京城外去玩耍。
小姐不见了,受罚的就肯定是她的贴身奴婢,月白也因此受了梁伯不少责骂,有时候气急了,还会拿鞭子打,那鞭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疼的月白受不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疼痛,梁焕卿知道了之后,就把月白带在身边,两个人同去同归,要罚就一起罚。
那时候只是拿鞭子隔着衣服打,都觉得疼,现在……月白都不敢想,一直紧紧拉着梁焕卿的手,坐在马车上不停地抹眼泪。
“别哭呀,有什么好哭的?”梁焕卿见到月白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很难过,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身边的人担心呢?
“王妃……你为什么……那么傻……”月白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看着梁焕卿便是哭的泣不成声,“往后手上留下一块儿疤痕,一块口子,得多难受呀……”
梁焕卿笑着摇摇头,现在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了,爹爹和兄长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到时候这件事,梁焕卿定是要满城皆知的,若是到时候,他们知道了也会很难过吧。
靠在马车门上坐着的何昇听着她们说话,心中也是很沉重,一个姑娘家,谁愿意身上留下一块儿疤痕呀,但是这件事没有办法……何昇若是有一些办法,都不会这么做了……
梅贵妃娘娘娘和云惜姑姑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在马车之上,梅贵妃娘娘在闭目养神,只任凭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皇宫驶去。
云惜看着梅贵妃娘娘的脸,心中依旧有着百般疑问,但是又不敢说出口。
“看着本宫做什么。”梅贵妃娘娘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云惜一直看着自己出神,便说道,“你有什么说就是了。”
“贵妃娘娘……靖王妃到底是要做什么呀?”云惜看着梅贵妃慢慢问道。
“呵,这个小妮子心眼可多着呢。”夏容馨笑着说道,“若是要她掉下一块肉来,她会说的让皇帝把这天下都给她你信不信?看她方才那个样子,明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但是在何昇面前,还要演上一出好戏。”
云惜见状就不敢再问下去了,现在看来,梅贵妃开始对梁焕卿产生了敌意,只不过现在还要依赖她罢了,等这件事做完了,想来就该是她们二人互相对付着了。
“等会儿入宫之后,将梁焕卿剜肉救皇帝的这件事传出去,最好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虽说夏容馨对梁焕卿抱有敌意,但是现在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做好的,不然未来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麻烦。
夏容馨知道梁焕卿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一定会要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那个自己帮帮她,反正到头来梁焕卿都会求自己帮忙的。
云惜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便也就遵循他们的命令去做了,现在云惜身为奴婢,也就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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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尘在皇宫之中,何誉把他带到了皇帝的正殿,他坐在一旁守着,所有人都在担心皇上的病情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影响1,但是申屠尘只担心梁焕卿。
他知道何昇他们在靖王府劝说梁焕卿了,也知道梁焕卿定然是会被劝说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梁焕卿的计划,并且也想好了怎么样帮助梁焕卿操刀,但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若是这一切并没有达到梁焕卿的预期,那么她会不会失望呢……
最主要的,还是梁焕卿现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扛过这一切。
这么想着,申屠尘便将身子上前,在皇帝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这几天皇上之所以一直在昏迷当中,就是因为申屠尘封住了他的几个穴位,现如今皇宫之中只有申屠尘一位太医,他自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况且若是不熟悉针灸之术的人,一般也发现不了这件事情,所以申屠尘也是无所畏惧。
而现在梁焕卿定然也是要入宫来了,这关系到皇帝的性命,何昇自然会迫不及待的带着梁焕卿赶紧入宫,这件事做得越快越好。
之前听梁焕卿说要从皇上手中拿一些东西,申屠尘想着自然是要皇上清醒过来才行,便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之前便将穴位打开了,不出半个时辰,皇帝就会醒过来。
申屠尘还在近些日子里皇帝的药膳之中加了一些药,他善于用毒,用量把握的极其精确,便是谁也发现不了,只等到梁焕卿的目的达到的时候,齐秉煜过不了几天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到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是申屠尘和梁焕卿做的,这两位都是一直竭尽全力救助皇帝的人,况且皇帝一直在病中,在加上年纪大了,顺理成章的便去世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申屠尘也曾想过,如果到时候有太医检查出皇帝的药膳和身上的针眼穴位有问题,自己便出面来承担这一切,绝不会连累到任何人,只要自己随便编一个理由,他们就会信了,自己终归双腿残疾,一直都是骄傲自负的申屠尘也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倒不如为梁焕卿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申屠尘坐在皇帝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眼看着皇帝像是有快要苏醒的症状之时,勤政殿的门打开了。
梅贵妃娘娘走了进来,故作焦急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皇帝,申屠尘身体不便,便只是拱手说道:“贵妃娘娘。”
“皇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梅贵妃娘娘看着皇上这个样子,便赶忙问道。
申屠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随后说道:“今日皇上状态不错,微臣方才喂皇上喝了药,探着脉象平稳,大有好转。”
这时候月白扶着梁焕卿也走了进来,何昇跟在后面,梁焕卿看着申屠尘,申屠尘也看了一眼梁焕卿,随后就赶忙别过眼神,这现在还有人在这儿,他们自然是要1注意避嫌的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紧急关头,都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空子。
二位都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够懂得这些道理。
何昇一来,便赶忙到申屠尘身边说道:“申屠太医,现在靖王妃到了,您看……”
何昇只顾着要就救皇帝,方才担心梁焕卿的样子全都不见了,申屠尘只觉得人心实在可笑,谁都是拼了命的保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却还要象征性的对别人施加怜悯。
但尽管是这样,申屠尘还是顺势看向了靖王妃,说道:“没想到靖王妃真的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的齐秉煜一阵咳嗽,所有人都看向他,申屠尘连忙说道:“快拿水来!”
何昇了然,连忙跑出去端水,回来之后便扶着皇帝的身子坐起来喂他:“皇上……慢点儿……”
齐秉煜喝了水之后,何昇将他扶着坐起来,靠着床坐好,身后还体贴的塞了两个枕头。
齐秉煜坐好之后,看着满屋子的人,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睡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脊椎都有一些疼痛,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有一些酸痛:“朕睡多久了?”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皇上没有说话,齐秉煜这才将手慢慢放下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随即又看到了梁焕卿,梅贵妃和申屠尘在这儿都是情理之中,可是梁焕卿不是应该在靖王府好好养病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皇上正看向自己,梁焕卿咽了咽口水,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当然紧张随后便跪了下来,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平身。”齐秉煜抬抬手,看着她问道,“今日你怎么会来宫里?”
这才刚醒过来,齐秉煜的头还是有一些疼,便不停的按着。
“儿臣……”梁焕卿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抬头看了一眼带自己过来的何昇。
何昇连忙上前跪下,说道:“皇上!”
“何昇这是怎么了?”齐秉煜看着他们,觉得有一些奇怪,今天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
见到何昇跪下之后,梅贵妃和云惜也连忙跪下了,申屠尘低着头,他双腿失去知觉,本也应该跟着跪下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齐秉煜有一些烦了,这到底是是干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是怪怪的?
这会儿大家突然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齐秉煜看着他们,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是朕怎么了?还是朕的江山怎么了?说话!”
刚一说完,齐秉煜就胸口一阵疼痛,便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皇上,皇上!”何昇担心皇上会出什么事,便赶忙上前问道:“宫外有秦丞相和靖王爷呢,都没什么大事。是皇上您,您的身子……”
何昇没有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