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护驾!”月白和汤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之下连忙挡在太子妃娘娘面前喊着,这会儿登基大典迫在眉睫,可不能出任何事故!
梁焕卿被这两声吓得不行,一下子就呆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旁的宫女太监都将自己围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现在一定要护住太子妃娘娘的周全,她是未来的皇后,是天朝国母,是后宫之主,宁可他们掉一千个一万个脑袋,太子妃娘娘连头发丝儿都不能受损。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大的动静?”回过神来,梁焕卿慌忙问道。
梁焕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梵宗楼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再发生什么事都招架不住。
片刻间,御林军听到响声就匆忙赶来,一见到梁焕卿便跪下行礼:“卑职护驾来迟,太子妃娘娘恕罪!”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梵宗楼发生什么事儿了!”身后的嬷嬷一边护着被吓懵了的梁焕卿,一边急急忙忙的朝着姗姗来迟的御林军说道。
领前的那个御林军守卫抬头看了一眼梁焕卿,像是在确认太子妃娘娘此时并无大碍,随后说道:“卑职来时已派人去看了,想必等会儿就会知道的,卑职先护送太子妃娘娘回宫吧?”
梁焕卿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只是一声震天响的响声,却让梁焕卿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月白…月白…”梁焕卿的直觉告诉她前面不对劲,梵宗楼那边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娘娘!奴婢在呢。”月白听着梁焕卿的呼唤,连忙拉住她的手,想要宽慰她,“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月白也不知道为什么梁焕卿听到那个声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居然被吓成这个样子,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她们一直以来脑子里都是崩着一根神经,不敢松懈半点,近来是好不容易能够休息喘口气了,但是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月白朝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御林军说道,“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妃娘娘的安危,满宫主子的安危,你们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御林军为首的那个人低着头抱拳不敢说话,只是任由她们说着,方才他们在附近巡逻,听到了那个动静之后,便赶忙跑过去看,但又听有人喊护驾,便赶忙过来了,自然是没有时间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的。
“太子妃娘娘恕罪!”他们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这么说着。
随后远处跑来了一个御林军,他见领队在这儿,便赶忙跑过来要禀报方才自己看到的事情,但穿过重重人群之后,见到坐在软轿上的太子妃娘娘之后,便连忙抱拳跪下行礼:“卑职参见太子妃娘娘!”
“你可知前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梁焕卿见他从梵宗楼那边过来,便就知道他可能是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支撑着软轿的握把,身子往前微微倾斜,一副急切想要知道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一声震天响的响声之后,梁焕卿被吓得懵住了,回过神来之后,这颗心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总觉得梵宗楼发生的意外和自己息息相关,不是自己,就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人了。
梁焕卿对自己身边的人十分关心,对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特别在乎,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梁焕卿第一反应可能是有人坠楼,但却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到底会是谁。
是谁都好,千万别是自己身边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宁可牺牲的是别人,也不希望自己心里会有一点难过。
梁焕卿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御林军,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脸、他的嘴唇,不希望他嘴里说出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那御林军就知道太子妃娘娘会这么问,便直接抱拳回复道:“梵宗楼有人坠楼,方才那一声响声,便就是有人坠楼发出的声音了。”
果真是这样?梁焕卿想的没错,那个响声定然就是有人坠楼了。
“可……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响的声音呢?只是有人坠楼的话,咱们这边可是听不到的呀。”那个在宫中许久的嬷嬷说道。
听嬷嬷这么一说,梁焕卿心中突然知道会是谁了,她脑子里瞬间浮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会是他吗?
“从梵宗楼随之掉下来的,依卑职所见,像是一把带轮子的椅子。”听到嬷嬷发出了疑问,御林军随之就回答道。
“啊!”月白一下子也想到是谁了,在宫中坐轮椅的,不就是太医院的申屠太医吗?他还是因为太子妃娘娘才失去双腿的……
这么想着,月白转而就看着梁焕卿,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梁焕卿定然也知道了吧……
梁焕卿听到御林军说的这句话,本来微微前倾的身子,瞬间放软了,她倚靠在软轿的后座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了:真的是申屠尘……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从梵宗楼上跳下来……
这么想着,眼眶就红了,眼中蓄满了泪水,梁焕卿咬着手指,只觉得对申屠尘,她是心中有愧的,申屠尘对自己的恩情是不可言说,二人之间又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默契和信任,这样的一个人,往后是难遇难求。
梁焕卿咬着手指,满脸悲戚,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便只得是左顾右盼,但又透露出了一丝慌张和无助。
月白和汤雪站在一旁,她们一直在梁焕卿身边伺候着,自然是能一瞬间就猜到那个人会是谁,她们看到太子妃娘娘这个样子,心中都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的,好不容易熬到这种地步,自己身边的人却开始离开。
梁焕卿突然站起身来,眼前围着的众人便赶忙跪着7让开,他们不知道太子妃娘娘要去哪里,为什么突然会是这样的,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很明显的是,太子妃娘娘如今心情不好,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才是。
“娘娘,您去哪儿?”也就只有月白敢这么直接跟上去问道。
月白是担心太子妃娘娘的,她也是知道,梵宗楼上跳下来的人会是谁,那个人给了梁焕卿新生,让梁焕卿起死回生,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双腿,而后又冒死为梁焕卿办了这么一件大事。
梁焕卿得势之后,曾经还筹划着怎么寻求天下名医来为申屠尘诊治,虽然说申屠尘说过,自己的腿好不了了,可是梁焕卿权当他是医者不能自医,想要竭尽全力为申屠尘诊治。
梁焕卿还想着等到登基大典之后,让申屠尘出任太医院的院首,在众人眼中,他也不过才二十岁,但是却有着高乎寻常人的医术,若是加以深造,有朝一日定然是能名扬天下。
梁焕卿这么想着培养他是有私心的,往后深宫当中有一个对自己几乎愚忠的人不知道是有多么重要,申屠尘对自己那么好,又有可取之处,梁焕卿于公于私都不想让申屠尘死。
梁焕卿一边走着,眼泪一边流了下来,她不明白,申屠尘究竟为什么要从梵宗楼上跳下来,这眼下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是他不满意的,梁焕卿明明就已经答应过他,在事成之后会让他如愿以偿,所有事情她都愿意答应他。
“传太医!传太医啊!你跟着我做什么啊!!”月白一直跟在梁焕卿身后,梁焕卿脑子现在一片混乱,她真的是烦透了现在的现状,见到月白一直跟着自己,心中也是觉得烦闷,若是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赶紧去传太医过来呢?
月白被吓了一跳,但是赶忙朝汤雪挥挥手,指使她赶忙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自己依旧跟着太子妃娘娘,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而那些仪仗女官,见到太子妃娘娘跑了,也赶忙跑了起来,御林军生怕太子妃娘娘会出什么意外,便也赶忙跟了过去。
一时间,梁焕卿跑在最前面,身后跟了无数人。
现在宫中唯她是重了,她是往后的皇后,登基大典上需要她出面,现如今她也是天下良孝的典范,百姓对其呼声很大,再加上由于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梁风眠一直树立的良好口碑和形象给她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为众人如何看待这位太子妃树立了一个极其崇高的平台。
梁焕卿最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行走踏步的每一步,都是要细细推敲琢磨,生怕会出现什么差错,但是她始终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忽视了申屠尘的感受。
梁焕卿一边提着裙子小跑着往梵宗楼跑去,一边想着想着他为什么会从梵宗楼上摔下来。
从刚才的那个角度去看,梵宗楼似乎近在咫尺,因为它又高又大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但是真正要过去的时候,梁焕卿才发现路途是多么的遥远。
七拐八拐的甬道,穿过甬道的春风带着一丝属于夏天的味道。
原来夏天就要来了……
去年的夏日,梁焕卿本该是一个娇羞的姑娘,可这一瞬间,身上就背负了三条人命,江依,小莲,还有如今不知生死的申屠尘,梁焕卿本能的以为这就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她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放在自己身上,平白无故间,心中增添了不知多少压力。
梁焕卿提着裙子一阵狂奔,她想不明白申屠尘为什么会从梵宗楼上掉下来,是因为用医术杀了人心中有愧吗?是因为自己双腿再难恢复,便就这样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无论是怎么样,梁焕卿所能想到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一直用医术济世救民的申屠尘才会用医术杀人,一定是自己破坏了他心目中的信仰。
而若不是因为这样,那就是因为为了救自己,所以申屠尘失去双腿,可能终身都要坐在轮椅上,是呀,他才二十岁,余生应该还很精彩的,可是都是因为她!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梁焕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穿过了两个甬道,梵宗楼下围满了人,梁焕卿从人群中看到摔成木头碎片的轮椅,有一个还在自己脚边。
“娘娘!”月白一直跟着梁焕卿一直跑着,差点就被她甩出一大截,好不容易追上了,便赶忙上前问道:“娘娘,您跑什么呀?”
梁焕卿的眼睛紧紧盯着被人群挡住的申屠尘,她看不真切,便慢慢的往人群处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那群围着的宫女太监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太子妃娘娘,还没来得及看出她神情不对劲,见到她身后一大群人赶了过来,便齐齐跪下说道:“奴才拜见太子妃娘娘!”
梁焕卿没有理会,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围在一起的地方。
她平时端庄自持,在众人眼中仿佛就是天生的太子妃一样,时常是漫步款款,双手自然又大方的放在腰间,人前时嘴角总是淡淡的笑容,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可是现在看来,她双目含泪,神情有一些呆滞,双手垂在两侧,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着,完全没有平时的那个样子,即使是被生割入药之后,也依旧是谈笑风生,痛苦和折磨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如今,这是怎么了?
“你们还不赶紧让开!还看什么?!都退下!”月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梁焕卿这个不在状态的样子,便赶忙出言训斥他们将他们赶走。
身后的御林军也是赶忙跑出来,将围观的人全都清空。
索性热闹也看完了,既然主子在这儿,热闹就不是那么好看的了。
那些太监宫女见到这个阵仗,便赶忙做鸟兽散开,不想给自己惹上一丁点的麻烦,谁不知道啊,现在的太子妃娘娘,是全天下最不好惹的人。
当时太和门淙王爷带人前来,硬是要入宫,可是太子妃娘娘到了那儿,只一箭射去,吓得淙王爷赶忙带人走了。
具体当时谁也没看见,只是私底下这么说着,便是将梁焕卿传的神乎其神,几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了。
像这么一个杀伐果决的女子,谁还敢去招惹呢?
当所有太监宫女都散开的时候,申屠尘的尸体就呈现在梁焕卿眼前。
梵宗楼几乎百尺之高,到了这楼下,梁焕卿才知道梵宗楼已经高耸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