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本宫更衣。”梁焕卿利索的起身,张开双臂对月白和汤雪说道。
月白和汤雪跪了太久,腿脚不免有一些麻,正互相搀扶着起身的时候,听到皇后娘娘这一番话,不免觉得有一些惊讶:“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呀?”
现在宫门下钥了,想来她是想要亲自去找梁寂,但是现在宫门下钥,再者夜深人静的时候,经过今日一事,皇宫更加是严加紧密的布控,谁也不想让皇后娘娘和公主置身与危险当中,现在皇室成员就只剩下她们二人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能够维持多久。
若是让百姓知道,到时候又是一场混乱,民心不稳,天朝就保不住了,别的国家对天朝虎视眈眈,中原地势宽阔平坦,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是所有人心之向往的家园。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如今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境地,皇室居然只剩下以为皇后,和一位公主。
现在皇宫是严加密布,宫门下钥之后,谁也不能打开,梁焕卿知道这些的,定然不会出去,她耳畔响起了云惜姑姑的哭声,凄惨悲凉。
脑海中想的是当年在祁山行宫的时候,梁焕卿第一次和夏容馨说话,她们一见如故,当夏容馨认出她是杨素影的女儿的时候,更是对她百般亲切。
梁焕卿知道,这只不过凑巧就成了拉近她们二人之间距离的工具罢了,什么好姐妹,当初在秦淮最好的姐妹留下的孩子,也只不过是夏容馨手中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梁焕卿承认自己魔怔了,心中一直在纠结这种事情,她拿夏容馨当亲人,可是谁知道夏容馨竟然这样对待她,实在是让人有一些心寒……
“去仪春殿。”梁焕卿闭着眼睛说道。
月白和汤雪对视一眼,她们今日都是亲眼见到过太后娘娘被一箭射穿脑袋的那一瞬间的,实在是恐怖,闭着眼睛都能想起来那样的场景,脑浆和鲜血一下子迸发出来,活生生的一个人一瞬间就没有了力气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明日再去吧?”月白犹犹豫豫的上前说道:“现在过去,到时候回来的时候,怪渗人的……”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死的渗人,死的时候,就连眼睛都没闭上,一直瞪的大大的,那双美目之中有不甘,有恐惧,有害怕,有恨意。
就像要吃人一样,能这样死去,实在不够吉利。
月白想要劝说皇后娘娘早点休息,就算是要去吊唁太后娘娘,也要等到明日白天的时候再说啊,现在谁都累了,梁焕卿今日也很辛苦,心里也承受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就算晚一些去,应该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诟病吧?
但是这个时候,梁焕卿睁开眼睛,冷漠的看着月白,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月白一瞬间就被吓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梁焕卿有过这样的眼神,不由得浑身战栗了一下。
如今的梁焕卿,不再是当初在建威大将军府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了,从内到外,就连眼神都和原来有着极大的不同。
月白只觉得梁焕卿越来越陌生,若是可以回到过去的话,月白就是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梁焕卿嫁入王府的。
“本宫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了。”梁焕卿瞥了她们一眼之后,便缓缓开口说道。
月白和汤雪便就只能是乖乖的上前替皇后娘娘更衣了,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只道是近日事情太多,皇后娘娘心中烦闷。
不过说来也是,她们做奴婢的,不就是只要听主子的话就好了吗?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们只不过是跪着的奴婢,怎么也用不着她们顶天立地吧?
梁焕卿身着一身烟绿宫装,外披一层薄透的银纱,宽大衣摆上紫薇开得正盛,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水滴形紫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镂空飞凤金步摇随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可人之姿。
双眸似水,带着彻骨的寒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舞。她漫步至仪春殿,本是想要兴师问罪,但是却隆装打扮,却也不知是为何。
柔顺青丝直垂脚踝,随风舞动时发出的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一袭白衣委地,紫蓝蝴蝶暗纹影影绰绰。一头乌发顺顺披下,只挑起几缕用蝴蝶流苏浅浅绾起。额间垂着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盈盈光芒。面上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
腕上黛色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荧光忽闪的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跨入门槛,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如同魂魄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月白和汤雪看不懂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但是隐隐约约总能想起,今日在悬崖峭壁边上,齐景炀似乎对皇后娘娘说了一些什么,才导致现在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但是她们也不敢问,就只能这么跟着。
她们穿过长长的甬道,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那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值守的宫人们远远就见到了皇后娘娘的zuo'nian坐辇,随后便赶忙跪下来,默默的行礼。
这个夜晚太安静了,只能听见云惜的哭声,一声一声的回荡在皇宫上空,像是想要把夏容馨就这么唤醒一样。
梁焕卿的脚步停留在仪春殿门前,她抬起头来看着仪春殿的门匾,和高高挂着的白灯笼,似乎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萧瑟,这座宫殿的主人死了……
整个皇宫,整个天朝的主人也不见了……
梁焕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一样沉重,随后她轻启朱唇,说道;“月白,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