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然可不知赵戎生心中那龌龊的想法,淡淡一笑并未言语,任由其抚摸自己手心手背,反正未来都是他的人。
赵戎生还未来得及与美人彻夜畅谈人生,就被赵家奴人打断,走至一旁,诉说了杨翀之事。不由得叫世子勃然大怒:“什么狗屁皇子,犯了法律,世人皆可得而诛之,何况我还是靖王之子?这李宗宣如今身在何处?”
赵府奴人道:“如今正在宫中养伤。”
赵戎生“哦?”了一声,颇感兴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赶快与我道来!”
赵府女人将杨翀之事事无巨细地与世子殿下道来,赵戎生听后开怀大笑道:“杨翀不愧为女中豪杰!这么做真的好!”忽又感伤道:“可惜仇可以报,被玷污的身子是永远回不来了。”
李老儿如今压力极大,李宗宣怎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触怒了傀儡家和军党两大势力,如今两大势力齐齐在朝纲之上给皇帝施压,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子?纵然李老儿极不愿意看着自己儿子生死,也不得不将其打入牢中,不过其伤势严重,还需疗治一段时间。
赵戎生知晓后,来到了皇城牢狱之中,打点了里面的罪犯和狱吏,恰巧遇到杨翀,赵戎生尴尬道:“老黄牙未死,如今已经活着出来,对于青羊宫的事情我很抱歉!”
杨翀毫不在意道:“无事,是你让我见识到了青羊宫那群师兄弟、师姐妹和师叔们的真实一面!蠢剑仙前辈未死,自然是极好的!”
赵戎生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才道:“这狱中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他李宗宣被关进这牢狱之中,我就要叫他生不如死,真以为是个皇子就能欺负我的朋友?”
当听到“朋友”二字,杨翀内心猛地震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我真的是你朋友吗?”
赵戎生没来由地点头道:“我赵戎生朋友不多,你确实能算上一个。”
杨翀没有欢呼雀跃,只是淡淡道:“我难道只能做你朋友吗?”
声音太小,世子并未听清。杨翀见其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叹了口气道:“如今青羊宫已经没了,那重担再也落不到我肩上了……”
赵戎生平生第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过激了,本来这件事就与青羊宫无关,我……”
杨翀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想到身为霸王龙的世子殿下竟然也会道歉,我是不是第一个人啊?”
赵戎生摸了摸脑袋点头道:“你的确是第一个!”
杨翀道:“那我可不得不骄傲起来了……”
不知不觉已走出了牢狱,赵戎生看了一眼远方,道:“你在净湖书院有任何需要尽管向我提,或者是直接书信给赵府。这青羊宫之事的确是我的错,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和人道歉过,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人,所以你想要什么就和我提,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杨翀见世子傻里傻气地道歉,心头的仇恨渐渐埋于心中,思考一会后,道:“据说皇城外有处山雨亭,据说将自己的愿望写在上面多半都会灵验。”
“那我们现在就去!”赵戎生拉着杨翀的手,从指上戒指中取出一件船楼,虽然不大,但容纳两人却是绰绰有余。这是件法宝,专做赶路之用,不过却是招摇的很,怕也只有霸王龙这般身份的人才坐得起,才敢坐。
杨翀却摇头道:“我们这样飞过去多没有诚意?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我们写下的愿望才会灵验。”
赵戎生虽然城府深,但始终这只是个十六七岁的人,在修士世界中是极其极其年轻的一代,十几年都在赵府生活,见的都是奴人,虽通人情世故,但儿女情长却是一窍不通,也不知杨翀这般是如何意思,叫带刀少女不禁暗嗔道:“真是个不解风情之人!”
一路边走边谈,这无疑是带刀少女最近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他盯着赵戎生那俊朗的脸庞略显古铜色,兴许是这一年的奔波所致,虽微变黑,却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少了几分胭脂俗气。行走在花花草草之中,二人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赵戎生忽瞥见杨翀腰间的佩刀,问道:“你不是用剑吗?为何如今改用刀了?”
杨翀摇头拒绝道:“我不想在这快乐的时候谈起悲伤之事,山雨亭快到了。”
闻此言,赵戎生大概猜到原因,望向杨翀所指之处,只见一个亭子四角翘起,亭子很大,到处都是红色线绳,其美名曰:月老绳。红绳上挂着一块块轻质桃木牌,无不刻着一对又一对佳人的名字。无论是红绳还是桃木牌都色彩鲜艳,这山雨亭的天气是变化无常的,或犹如瓢泼的大雨,有如绵绵细丝的小雨,这就是山雨亭名字由来。这里还有一个寓意:至死不渝。
二人已走近山雨亭,杨翀问道:“你可知道这山雨亭名字的由来?”
赵戎生不曾听说过山雨亭,自然也不知其名由来。杨翀与其道了由来,又道:“那你看这里寓意着什么?”
“至死不渝?”赵戎生不太确定道。
杨翀微惊,问道:“你不是没听过山雨亭吗?如何得知这里寓意着至死不渝?”
赵戎生回道:“这桃木牌好似一对对佳人,而这山雨好似人生困难。在雨水的冲刷之下,颜色不褪,木牌不裂,可不就代表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杨翀点头道:“你这家伙分析得倒是不错!我们去领一块桃木牌吧?”
“和我?”赵戎生吃惊地看着杨翀。
杨翀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许个愿望,可一个人愿望又不会灵验,这才想与你一同来。”
赵戎生点头道:“皇帝给我德馨公主订了婚,以后我就是王朝驸马了,在这王朝之中又多了一层身份,虽然无人管的了我,但毕竟是驸马爷,总是不能在沾花惹草了。”
“你与德馨公主订婚了?”杨翀眼神略显失望,很快又被不准痕迹地掩饰下去,道:“据说德馨公主相貌生的绝美,与你倒是门当户对!”忽又想到自己已经是残壁之身,加之又没地位,只是潸然一笑,去一老妪那领了桃木牌,取下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木牌递给赵戎生道:“你有了德馨公主后,还会不会当我是你朋友?”
赵戎生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朋友!无论是谁都改不变不了!”
杨翀露出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在桃木牌上写下名字,将其挂在了红绳之上,红光一闪,杨翀忙道:“趁现在许愿。”说罢闭上眼许下自己的愿望,约莫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她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赵戎生,眼神之中多出一抹坚决。
赵戎生也许完愿,好奇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杨翀嗔道:“笨蛋!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
二人就此分别,杨翀已不在是那日的杨翀,而赵戎生也不是原来的赵戎生。
老黄牙所习的二十九路拂尘打法是青羊宫上乘道术,在整个道门也能排进道榜。道榜收纳了诸多道术前三百五十种,这二十九路拂尘打法虽然只排得三百四十九,却也比之大多道术要强上许多,武当山藏经阁中就有五本道榜有名的道术,可谓是道门大家。
老黄牙虽然不是道门魁梧,但一手剑法却是精妙绝伦,如今恰巧上了武当山,抱着学习的心态请教山鹤真人。
武当山的小道士们何曾见到过这般欣荣景象,这一次武当山是空前热闹,名头之盛隐隐有盖过龙虎山、茅山之势,不过难保其不是名极一时。小道士们年纪尚小,不懂得什么天下大势,却是对武当山之内的事各位在心,有几个“刺头”摆出一副无所不知地姿态,一一应对着旁边道童的提问,竟是无所不答,仿佛真没有半点问题能够难倒他。
忽见一个扛着大剑的道士走来,这小道士再也不敢托大,连忙谦虚的低下头。扛大剑的道士道:“文儒过来!你是不是又在误人子弟?”被唤作文儒的小道士立刻矢口否认道:“我没有!我这怎么能叫误人子弟?”
扛大剑道士又道:“你口口声声说阴阳五行。阴阳五行,你可知道五行为何?”
文儒嘴角勾起自信笑容道:“金木水火土!”
扛大剑道士又道:“那与八卦有何关系?”
文儒被问的顿时哑口无言,扛大剑道士笑道:“做人需要谦虚,做道士更是如此!你可不要碗里只有半碗水就晃!”
小道士羞愧难当地低下头,认错道:“师叔我错了!还请师叔告知,五行与八卦有何关系?”
扛大剑道士摇头道:“道是需要自己感悟的!修炼不比学习,最忌询问。人心不同而道不同,道不同而方式不通,所以修炼一途上一定要脚踏实地,若求激进,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都听清楚没?别以为这话是讲给文儒一个人听的,我是讲给你们所有人听的!”
诸位弟子齐声道:“多谢师叔教诲!”
扛大剑道士舒颜笑道:“好了,你们走吧!”说罢转身观着身后某处古树,淡淡道:“秦剑仙的剑法天下冠绝,就是这隐匿身形的本事不太尽人意啊!”
秦淳从树后走出,笑脸相迎道:“不愧是武当山讲学大法师啊!不仅论道论不过你,就是眼力也比不得啊!我一直在想你这讲学大法师为何总要背着这把大剑,你又不用剑,岂不浪费此等好剑?”
讲学大法师本名谢赤霄,道号唤作红霄散仙,修的道与大众背道而驰,不求肉身不灭,只求精神之火长存,以致不过才三十几岁,相貌与六十岁的老黄牙相仿,站在一起,总是叫人误认为二人年纪相同。
红霄散仙叹气一声道:“我的寿命怕是长不过你们这群老乌龟了!不过站的高看的远,就是你们修为高深,遇事不还要找我?尤其是你,成了剑仙还这般不靠谱,每个正经样子,成天嗜酒如命!你这一辈子怕不是都要和酒过吧?”
秦淳不以为意道:“咱们各有各的志趣,我不像你,修什么精神成圣的大道,我就是一个俗人,能混个几百年也算我幸运,不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是长痛不如短痛,这一点倒是你看起来更高深一些!不过叫我来是肯定不来的,我就喜欢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