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牙没事吧?”赵戎生内心感动道,无论是三人中的哪一位都会甘心为自己挡刀,就是这份情谊就叫他内心大有所感。
秦淳脸色虚弱,仍是摆手道:“世子殿下无事就好!”
柳玄长连忙扶住秦淳。
老黄牙看了一眼柳玄长,微笑道:“想我一个健全的人如今却是要你来搀扶,我可真是老了!”说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浑身软绵绵的,如同皮肤之下不是血肉而是棉花一般。
赵戎生满脸自责道:“老黄牙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救了我好几命,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你们我赵戎生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说完,他扫视一番,盯着躺在地上休息的龙象和假道士,心中因为有他们而安全感十足。
老黄牙没好气道:“我不过气元耗尽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待我调息一会就好!别这么自责,既然我接受了靖王的命令,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得其所。”
看着老黄牙为世子拼命的样子,柳玄长有感而发道:“看到你为了世子殿下拼命的样子,我想起了当面的我们,当初你还是这副模样,我也会为了救你放弃一只手臂。这时倒是你学会保护别人了!”
皇城傀儡家。
手中符箓灵光黯淡,这意味着派去的铁甲红衣傀儡人已经身消道陨,已然没有半点生还可能,吕黄龙愤然道:“没想到这世子的命竟然这么硬,你非死不可!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靖王之位可以世袭罔替,虽说只是个藩王,却是军党之主的象征。堂堂靖王赵玄英膝下也只有赵戎生自一子,义子虽有十位,但世人都知这靖王之位是不可能落到他们之一的身上。吕黄龙野心勃勃,军党不可同化便生出了毁灭之心。军党可谓固若金汤,明面上军权属于太尉李宗辉,但却是被靖王牢牢抓在手中。
军党的突破口唯有世子赵戎生,后继无人,靖王之位必然落到其他人头上,很有可能就是太尉李宗辉,若是这样李老儿便能集政权与军权一体,历时将再无傀儡家安身之所。吕黄龙绝对不允许自己数十年策划毁于一旦。库房当中的傀儡多不胜数,就是堪比圣人境界的都有一具,但那是走投无路自保之用,况且还有一句话,杀鸡焉用牛刀?吕黄龙是个自负之人,当然不会去做这他认为不齿之事。
吕黄龙派去使者,点头道:“是要动用杨残日这颗棋子了!”
心灰意冷的杨翀离开了杨府,顿时苍凉之感涌上心头,天地之大竟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父亲送自己瓷人、衣服时的场景至今还在脑中闪烁,好容易有了一点家的感觉如今却又烟消云消,这叫一个十六岁地女孩如何扛的住?
如今已经是初五,净湖书院也已经开院,不过就是连教头都不曾有几个,杨翀还是回来了。因为他实在没地方可去,唯一能来的也只有净湖书院。
净湖书院虽然开院,仍就清冷,只有一个老者躺在置于书院大门前的躺椅之上,老者见一女孩走来,不禁好奇问道:“如今才是初五,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杨翀淡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因为我没有家,唯独在书院当中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老者怜惜地点头道:“可是现在书院的弟子们都没来啊,要不你先回去吧,初十的时候书院人也该多了。”
杨翀却摇头道:“来净湖书院我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心灵上的寄托罢了,不瞒前辈您说,我说的没有家指的是这颗心无家可归。”
老者不明所以,但依旧是和蔼笑容,问道:“你应当经历了很多,你脸上有着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沧桑,我想你背负的事情太多了。”
杨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些往事就不提了,谈起来不会解决半点反倒是叫别人看笑话。”
老者好奇到底是什么叫眼前这个本应该是活泼的碧玉年华却成了这个样子,便问道:“你介意与我讲讲你背负的事情吗?”
杨翀抬眼看了一眼老者,与之澄澈的目光相对,不过仍是摇头道:“我不想叫别人知道我内心的苦楚。世人皆苦,我这点又算的上什么?”此言隐有自嘲之意。
老者点点头,似是对杨翀的认可。杨翀则是拱手辞别,回到了自己的房舍。房舍是清冷无比,屋中火坑中的灰烬还在,几乎要占满整个火坑。虽只是几天未住,却是落得许多灰尘,杨翀叹气一声,从屋外小井中打出一桶水,将抹布润湿擦拭着房间的桌子、窗边……
辛苦劳作之后,杨翀额角是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但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房屋不禁流露一丝自豪。躺在床上,一身疲劳在这一刻全然消失,浑身舒爽。兴许是太累了,刚躺在床上没有多久便睡去了。再醒来屋外已经是黑夜,肚子咕咕作响,一股饥饿之感涌来,如今净湖书院只有那老人与杨翀二人,食堂更是无人工作,杨翀只能略感无力地爬起,去书院外的酒楼吃饭。
离开净湖书院时,那老者依旧躺在躺椅之上。杨翀虽没有笑容,语气却极其恭敬道:“老爷爷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酒楼带点给你?”
老者一愣,没想到杨翀却在意自己这么一个佝偻老头,笑道:“小老儿我这把年纪了,酒楼里的饭菜吃不消,只能吃些粗茶淡饭。”
杨翀闻此,便问道:“那老爷爷您之前都是自己给自己烧饭吃吗?”
老者点头。
杨翀问道:“那您想不想尝尝看我的手艺?”
老者诧异,问道:“你既然会烧饭做菜为何要去酒楼浪费钱财呢?只为了尝一尝世俗趣味吗?”
杨翀没有急躁解释,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如今才大年初五,也就酒楼开张了,哪里能够买到新鲜肉菜?我想说的是等菜贩肉贩都摆摊时,在给您烧一顿。”
老者哈哈笑道:“是老头子我急躁了,小姑娘你快去吃饭吧,这个年纪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若是可以,给老头子我带壶好酒就行。”
杨翀点头离去,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净湖书院附近的净湖镇走去。
调息了约莫三个时辰的老黄牙总算是又龙精虎猛起来,盯着在一旁呼呼大睡的世子赵戎生,脸上流露出欣慰,虽说自己受伤受累都是为了世子,但哪一次世子不都陪在自己身旁?已经是将近一年半时间过去,他与赵戎生已经熟悉到互相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就是柳玄长都不到这种程度。
老黄牙抱起世子将其放在床上,然后转身走出屋外。恰巧龙象正在屋外打拳,不禁好奇问道:“你这打的拳叫什么名字?拳劲浑厚,后发制人,若用之对敌绝对出乎意料。”
龙象没想到一个用剑高手对于拳法竟也有如此眼界,心中不禁佩服至极,“这拳法是龙虎山的拳谱,名叫龙震虎山拳,一拳打出,后发制人。”
老黄牙确实没想到这拳法竟是与龙虎山有关系,点头道:“这拳法很不错,若是练至大成倒是能够与武当山震山掌一拼。毕竟龙虎山近些年来都专注外丹之术,为的就是讨好皇帝,以求维护龙虎山道门第一地位。”
龙象不语,江湖纷争他从不想参与,也不想知晓道门第一之争,他只知道修炼变强和保护世子。以往的仇人似是销声匿迹,始终没找上来,或许是世子之名令他们忌惮。
但无疑从怒山关归来,自己修为大增,就算不是一流高手,就是准一流高手也绝非仇家可敌。
老黄牙道:“当时凭你们几个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久,是不是有神秘人相助?”
龙象摇头道:“不是,是方道长。当时他就提着一把铜钱剑,便和那傀儡人斗了数十个回合,我想若是没有那些骷髅化作牢笼和令其担心的我们,他放开实力一博,傀儡人绝对撑不住他十招就会被其斩杀。”
老黄牙觉得这夸张了,摆手不相信道:“他不过是个假道士,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实力?”一来是他不相信假道士会是方奕道外化身,二来是不相信他的实力竟是比自己还强。
龙象依旧不改说辞,因为这就是事实,“我真的没有骗你,若不然你与他打一场?”
老黄牙点头道:“也好。”
说曹操到曹操到,谈起假道士,没有多久他便来了,眼神有些涣散,按照百姓的说法就是憨傻,“有没有吃的啊?我的肚子好饿啊。”
老黄牙掐了个法诀过去,意在试探假道士。按照龙象说的,这一下方奕能够轻易躲过,可假道士却没有半点反应,一道法诀没入其体内,假道士一口血喷了出来,不解地看着老黄牙,问道:“鬼爷怎么了?为何要对我下手?难不成是怕我给你们吃穷了?我可以给你多烧些纸,我还没活够,可不想这么早死了。”
老黄牙看向龙象,意在兴师问罪。龙象却是不相信眼前一幕,跑至假道士身边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不是假道士?”
“你才是假道士!”方奕被眼前一幕差点整懵,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老黄牙这一掌太疼,疼得真实,不禁目光疑惑不解地看着二人,如同看到了什么怪异事情一般。
龙象开口解释道:“不光是我,被困在牢笼里的执法者盟会弟子都看到了,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虎!”
假道士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还是龙象有眼光,知道我捉了数千只鬼不是假的。”
龙象郁闷,气道:“谁跟你说你捉了几千只鬼的事情了?我是在说你救了世子殿下和我们的事。”
“什么?我救了世子殿下?”假道士自己也很是疑惑,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个梦起来,一切就变得不在熟悉,反倒是奇奇怪怪,叫假道士难以接受。良久之后却雷人地道:“那会不会有奖赏啊?我假道士不要法器,就喜欢钱,谁叫我市侩呢?”
老黄牙顿时索然无趣,掏出一枚疗伤圣药欲给假道士服下,却被他拒绝:“不用浪费一颗疗伤圣药,这伤也就疼些,应当不会波及经脉吧。”
闻此言老黄牙仍是将疗伤圣药塞进假道士手中,道:“我老黄牙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收回过的,你若是不用随便你,我是不可能再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