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义将苏衍搀扶进屋,而苏衍则是一剑指向了苏若倾。
“你为何要这么对素萝?”
“不决绝,她会陷的更深。”苏若倾回道。
“那你呢?”苏衍反问。“你明知自己与那蓝魔有扯不清的恩怨,却还要娶她。你难道不是陷阱去了吗?我知道你从小对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淡然,可对待她……”他指向了躺在床上的念戈。“对待她,你的淡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薄义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床上的念戈,又看了看苏若倾,这么些年都没出过红狱,那蓝魔真的出现了,还是焱轲救下的那个女人。
“我可是不敢想象,受了最高法戒的了孤上师竟然会为了一只妖,毁了戒身尺。也许某一天,你还会为了她,毁掉你的佛身吧。”苏衍一把扔下手中的剑,嘴角带着不屑的嘲讽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开。
薄义有些尴尬,她跟了出去。不曾想自己出来一遭就会遇到这样的事。那天在红狱入口时,他还说她认错人,恐是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吧,果真还是还了俗。
苏若倾回头,看了看念戈,他的淡然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他不过是想用另一只方法,牵引她,牵引着她的前世。
“一个人越是执着,便树敌越多。苏若倾就是这样的人。他执着的将蓝魔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却不知这样的执着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青狐说道。水笼里,他脸色有些苍白。
虞子归躺在他的身旁。“他确实是个执着的人。”他执着他心中的信仰。她要消耗多少的法力才使得他乱了那一点点的心。只有她明白,他对念戈的感情并不是爱。他是想将她带往人道,了却前世的牵挂,可这牵挂到底要如何了断?
“子归。你不要对我执着。”青狐突然劝说道。他心疼的看着她。都怪自己追赶了那鸤鸠群,才遇到了那个红衣的心魔。若不是他,她又如何被那只心魔控制。她身为青丘的王,不该被这样的执着牵绊。
“一辈子总要有几件执着的事。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也就不能再返回了。”虞子归说的淡然,心中划过不安。她违了自己心,做了遭天谴的事。
红衣女子看着水笼里的两人。曾几何时,她也依偎在某个人的怀中,说着无尽温柔的话语,他对她说,等我还俗了我就娶你。
成亲当天,她穿着这一身嫁衣,满心欢喜的等待他来掀起她的盖头。可是等啊等。等到一盏烛灯燃尽,再燃一盏。等到旭日东升到日暮西山,等到倦鸟归巢,终于她等不了了,找去了佛堂。而他却又换上了一身佛衫,然后被那些僧人带上了空桑。
她追寻着他的脚步,迷失在空桑山脚下,山下的鬼妖想夺取她的魂魄,她拿着他唯一留下的念珠,穿过这重重的密林,挡过这些鬼妖。只是在那万坎戒梯下,如同受了天牢里的极刑一般,不要她的命,却胜过要她的命。她始终记得在她昏死之前,那个熟悉的怀抱将她抱了起来。醒来以后却发现有两个他。后来才知道,那个抱她上戒梯的僧人,竟是他的心魔。
妄言将戒身尺,摆在他的面前,“心魔不死不能成佛。”这是他的原话。她还在期许他能说些什么婉转的话语,然而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将那戒身尺化成利剑刺向了自己的心魔。
断然是要斩断这微不足道的情丝。
“放下吧。”他对她说。
她眼里充盈着泪水,嘴角是无尽的苦涩。“放下?如何放下?除非你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好。”僧人回道,她没想过他会回答的那么坚决,似乎都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更没有想到,她的那句话,会成为他的借口。
他将她带到了断崖边,忘情堪比轮回,他是要抹掉他在她脑中所有的记忆。
“我做错了什么?”她问。
他不语。
只是她却笑了,笑的凄凉,笑得无奈。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修行的法僧。也对,出家人六根皆是静,若有思绪蔓延,又怎能留它缠绕心扉。她收了收笑容,泪痕已凉透。绊脚石终究是绊脚石,挡了谁的路,谁就要把他踢开。
“我恨你。”她说的痛心。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声声回荡在她的脑海
她恨这些痴男怨女,她讨厌他们痴情的缠绵在一起。
红色的光影打入水笼内,她将虞子归狠狠的拉了出来,掐着她的脖子。“谁让你来见他的。”她说着,另一只手伸向青狐,从他身体里吸出一颗青色的魂珠握在手中,青狐的脸色顿时加重了苍白,气息微弱的无法捕捉。“你若再来一次,我便再取他一魄。”
虞子归窒息的难受,当她看到青狐时,自己的那点难受算什么,她更多的是心疼。
“求你……把魂珠还给他。”她艰难的开口。
“还给他可以,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完成以后,我便将魂珠全部还给他。”红衣女子威胁道。
“好。”虞子归回道,她还能拒绝吗?只能让自己的内心受折磨。
苏若倾依旧守在床前,看着那不染世俗的摸样,她总是在莫名的触动他的心。有时候竟然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翻着他的无念书,从来都是空空如也,却自打她出现以后,竟开始有了印记。
妄言落在了门外,他迎了过去。
“住持。”他依旧是单手作揖行礼的习惯。
九龙禅杖如同一个身份的象征,妄言的脸永远是严肃着的,他手中凭空出现一卷经书。“这是般若令。待覆水难收时,由你亲自执行。”他说道。
“为何要请出般若令?”苏若倾不解。
受般若令者,不死,不伤。却逢思绪蔓延,遇贪念如割肉,遇嗔念如断骨,遇痴念断尽心脉。受令者只能存活于永世无尽炼狱,承受不灭的痛苦。
“世间事有几人能说得定。这是戒。”妄言回道。“戒身尺是戒,念珠是戒,水是戒,这些看得到的,为的是提醒修行的人。而心中有戒才是真正修行成果的人。我知你心中有戒,可他人心中却无戒。这般若令则是对世间万物的戒。你若是有一天也无了戒,这般若令也是对你的惩罚。”
苏若倾接了过去,沉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他身上。这是给谁的戒?她的?还是他的?“不会有覆水的时候。”他对住持说道,一字一句稳在心底。
“那样最好。”妄言撑着禅杖,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