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氏的到来,底下那些格格、姑娘们纷纷上前来行礼。这些年胤禛一心放在大事上面,他本身并不是好色之人,又心中装着晴鸢,自是对纳妾的事情并不热衷。而晴鸢也用不着用替丈夫纳妾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因此几年过去,胤禛的后院中却也并未增加什么新人,只是耿氏的院子里一个小丫鬟给开了脸,当了姑娘,缘由为何不问可知。
这种程度的事情还不至于劳动晴鸢亲自出面干涉,她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胤禛有几个妾室并不上心,也不怕有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基本上,只要不触碰到她的逆鳞,她就是个很好说话、很和善的主母。
李氏一一笑着与她们打着招呼,特别又多了看耿氏两眼,笑着说道:“耿妹妹为何脸色那么差?是不是昨儿个晚上没睡好啊?”
耿氏不由一惊,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关心起来。她进门那么多年,一直都颇为低调隐忍,在妾室们中间并不突出。跟宋氏、年氏她们一样,她似乎也是个没有孩子命的人,别说儿子了,就连女儿都没生出来一个,这么多年了还是孑然一身,任谁也不会将她当成是一个威胁。因此,虽然后院中尔虞我诈、不择手段,她却也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她几乎已经是死了心的人了!这么多年无所出,她也就基本绝了生育的心思,只想着就这么安稳本分地过下去,平安在雍亲王府里过完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因此当众人都往李氏跟前凑,讨好谄媚的时候。她虽然也不脱大流地跟着做了,其实是不怎么上心的。
难道是李氏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所以才会特意来找她,抓她的小辫子么?
她不由悚然一惊,赶紧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谨慎地笑了笑说道:“不……没什么事,让李侧福晋担心了,真是抱歉。昨儿晚上倒是睡得好,可能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贪看外边儿刚刚发芽的嫩枝有些过了火,稍微着了点儿凉。多多休息就没事的了。”
李氏叹了口气,略有些责备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呀,怎的这么不小心呢?耿妹妹,要知道女人可跟男人不同,女人最要紧的便是不能着凉,否则一旦落下了病根儿,将来甚至会影响到生育的问题。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你若真是着了凉。回头我派人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务必要治好才行,不能留下隐患。”
耿氏不由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平日里别说是风寒了,就算再严重一倍的病症也没见她这么积极地关心过。今天究竟是有什么特别,竟然令李氏如此反常?
耿氏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有人说道:“年侧福晋来了。”
话音方落,便看见小丫鬟打起了门帘,年氏在春芙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般地走进门来,脸色有些苍白,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更是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跑了一般,看上去愈发的楚楚可怜,极大地激发出男人呵护的心思。
众人看在眼里,表情各异,各位格格和姑娘们依旧上前行礼,气氛却冷淡了几分,不像方才李氏进来那样热烈。
李氏看在眼里,不由暗中得意一笑。
年氏并不知道众人在对待她和对待李氏方面的区别,否则以她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怕是早就被气死了。她往着李氏的身边走去,面无表情。
李氏这回却并没有介意,反而关心地问道:“年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前些天不还好些了吗?怎么这会儿的脸色又这么差了?”
年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天气变化,总会有些影响的。李姐姐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本就偏弱,前些日子又经历了流产,自是更加虚弱。不过爷已经吩咐了太医给我日夜调理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是。”
看到她状似无意地炫耀着胤禛对她的宠爱,众人不由更是心中恼怒,虽然面上仍旧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标清楚,心底却已经在年氏身上又重重记下了一笔。
年氏实在是有些太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了!或者说,她对自己的处境太有信心了!
李氏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冷笑着。一个女人,长得再漂亮又如何?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若是没有孩子,就像那无根的浮萍,随时都有可能被激流带走,再无踪迹。她现在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所以才会被胤禛所疼爱,但却不知好歹、不懂分寸,妄想拿胤禛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晴鸢下手。胤禛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她还能得宠到几时?
仗着胤禛的宠爱就为所欲为,年氏也实在有些太嚣张了些。看她不过眼的人多了去了,她谋害安哥儿的事情,迟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着年氏的一席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僵硬,谁都忙着自己的心思,也谁都没心情再去寒暄些什么,偏厅里一时间竟陷入了一片沉寂。钮祜禄氏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不由暗中一惊。
嘴边的挂着微笑,她缓缓上前,先向李氏和年氏行了个礼,笑道:“两位姐姐吉祥,没想到姐姐们来得这么早,我倒是来迟了。”
对钮祜禄氏,李氏并没有像对年氏那样的怨恨,但却也说不上友好——毕竟她刚刚生下儿子,虽然是排行最小的,但长大了未必就不是安哥儿的一个敌人。因此她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说道:“钮祜禄妹妹说重了。你来得并不迟,嫡福晋还没叫起呢。”
年氏则是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同一时间怀孕,最后却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再加上怀疑自己的流产正是钮祜禄氏做的手脚,便更加对她恨之入骨,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她,只淡淡地说道:“妹妹坐吧。”
钮祜禄氏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年氏只顾着自己的心事,丝毫没有发觉钮祜禄氏进来的时候,众人的反应跟自己进来是完全不同。钮祜禄氏因为上位的时间还短,平日又最是个安静、隐忍的女子,所以在雍亲王府里并未建立起什么权威来,这会儿众人见了她,也不知有意无意,都没什么动静。
若是年氏发现了,必会联想到自己进来时跟李氏进来时有什么区别,如此一来,不知又会凭生多少事端了!
这下人都到齐了,众人便一块儿等着晴鸢的召唤。三个侧福晋集聚,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对某一位的讨好和亲热,生怕惹恼了另外两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报复。
此时,在晴鸢的卧室中,她却已经穿戴整齐,用过了早餐,正在秋玲的服侍下轻啜着茶水,聆听着小丫鬟的回报。
听完了偏厅中众人的表现之后,她挥了挥手让小丫鬟退下,秋玲便说道:“主子,依奴婢看,这些个侧福晋、格格、姑娘们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李侧福晋,如此反常的态度必定有异,您可要打醒了精神提防着才是啊!”
晴鸢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她们之间要如何争风吃醋,我是不管的,让她们争去吧!”
秋玲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从小陪着晴鸢长大,她还不了解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性么?从来就是这么个淡定从容的性子,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几乎就要成仙了!好在这位主子倒也并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在某些关键时候还是能够杀伐果断的,只是她却有些不明白了——左右都是要去干涉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一开始有这个苗头的时候便出手呢?非要等到事情发生了之后才去做,这么一来,得多费多少精力才能处理好这许多事情啊!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来,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再跟晴鸢说些什么,便换了话题问道:“主子,李侧福晋那边……需不需要说点儿什么?”
晴鸢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那么紧张了,回头她一状告到王爷那儿去,说我们不能容人,无缘无故制造事端,你该怎么解释?”
秋玲却从中听出了味道来,也不说破,微微一笑道:“主子说的是,奴婢确实有些莽撞了。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晴鸢满意地笑了笑,看了看窗外道:“时候不早了,让她们进来吧。”
秋玲得了命令,急忙挑帘出去,命小丫鬟去通传。不一时的工夫,只见年氏等人按照身份的高低鱼贯而出,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来到正厅。
晴鸢却已经在上首坐好了,看着她们,歉疚地笑了笑,说道:“诸位,真的是非常抱歉,这些日子以来事情太多、太过疲累,以至于睡了就不知醒,倒是劳各位久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