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好眠,醒来更觉神清气爽。
蒋立坤磨蹭了下暖和的被面,眼角刚掀开个缝儿,就被眼前那近的不可忽视的阴影的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将人给倒扣钳制住,待一看清,脸上立刻眉开眼笑的贴上去,捞着人又往被子里钻。
“起开,”冯臻伸手挡住他越靠越近的脸庞,眉毛一拧,嘴巴当即抿得更厉害了。
“小气儿,我们都那么多天没见面了,抱一下怎么了?”蒋立坤小心的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冯臻,嘴里嘟嘟囔囔的,倒也不敢惹恼他,只是稍稍松了点劲儿,又没脸没皮的凑了上去。
冯臻听到他□,手上顿了顿,蓦然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再看看埋在被子里笑得没心没肺的蒋立坤,有些头疼的踹了他一脚,话里却带着几分别扭的关心,“你什么时候来的,吃饭没有?”
“没呢,今早上跟着楠姐出去了一趟,早上困着呢,午饭没来得及吃,”蒋立坤看了眼外面温淡的日头,打了个哈欠儿懒洋洋的道,身子没骨头似的懒散靠在冯臻身上。
“厨房里还有饭,赶紧起来,”冯臻瞪了一眼那只不知何时摸到腰上的大手,冷冷留下这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春节将至,镇上家家户户都忙不得闲,年二八之前要全家大扫除,屋里的角角落落都要清理干净,到了年二九的时候就开始蒸制各类糕点,采买摆放小孩爱吃的各种糖食,那时候的糖果种类挺杂,家里常备的就是一些橘子糖,糖包花生,还有那种带花的小饼干。
冯妈妈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这年节里来家做客的亲戚多,也有晚上留宿不回家的,为免到时委屈着和孩子屈就一夜,这些闲置下来的床被都要提前晾晒好的。
见到蒋立坤,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奇怪,眼里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大门口那边,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她在院子里可忙活半天了,也没见人进来过啊。
不过,心里疑惑,面上却并不提起,只是扬起温和的笑容和他打招呼,“是立坤呐,这都好多天没着你人影了,吃过饭没啊?”
“还没呢,早上有事儿起得早,这不,半路溜到臻臻床上眯了一觉,嘿嘿……”蒋立坤抓了下脑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这都什么点了,也不怕饿着自己,”冯妈妈嗔笑着揉了一把这大小伙的脑袋,言语亲昵道,“快,让臻臻帮你把饭热一下,炉子里的五花肉还温着呢。”
“哎,好,冯姨你对我可真好,”蒋立坤嘿嘿一笑,眯着眼又补了句,“简直跟我亲妈一样。”
冯妈妈捂嘴一笑,手上掸了掸被子,翘着唇戏谑的看他,“亲妈可只有一个,你这样说,让你亲妈听了可要不高兴了啊。”
“哪能啊,我妈最近还说呢,说我天天往这儿跑,都要把这当自个家了,”蒋立坤嘴里跟抹了蜜似的,三两句就哄的人冯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的,“只要冯姨不嫌弃,那我就给冯姨当干儿子了呗,反正我一直把臻臻看得跟我亲人一样重要。”
冯臻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看到自家母亲被哄的笑意连连的模样,也懒得去搅和,蒋立坤这家伙天生就有几分讨好人的天赋,再加上之前他对冯臻那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可不曾掩饰过,站在冯妈妈的角度上来看,她心里自然也是愿意让他亲近冯臻的,对蒋立坤的话儿可半分不觉得排斥。
冯妈妈自己也分不清蒋立坤这话儿是认真还是闹着玩儿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对着蒋立坤大手一挥,听着那亲亲热热的左一句干妈,又一句干妈的,心里稀罕的不行,拉着人的手就往厨房走,“来,干妈给你炒盘腊肠,再加盘小白菜,清甜爽口,就饭正好。”
“妈,你不是说这小白菜留着晚上炖粉条的吗?”冯臻站一边面无表情提醒,他觉得他现在站这显得有点多余了,这到底谁是她儿子啊,凸!
冯妈妈一愣,走过去摸了一把自家儿子的小嫩脸,眼带调侃道,“哟,这是吃醋了?”笑了下,又弯着眼安抚道,“晚上不吃炖粉条了,咱们做糖醋鲤鱼吃,妈亲自下手,啊。”说罢便转身忙活去了。
菜上了桌,冯臻坐一边看蒋立坤饿鬼投胎似的三两下扒拉完那一碗白米饭,默了下,主动给他换了个米饭填得满满的大碗,看他风卷残骸的大扫一通,就连菜汁都倒到碗里搅拌几下将就着给吃了,吃个肚饱圆的同时还不忘灌下两碗蛋花汤。
这换到别家肯定要吃破产的吧,冯臻暗地咂咂嘴,平时在学校也没见人吃这么狠的啊。
冯妈妈想法倒简单,只是高兴有人这么赏脸吃光自己做的饭菜,临了,还犹豫的问了句,“还要不要再做点菜?”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干妈,”蒋立坤一抹嘴,眯着眼笑得可满足了。
有句话叫‘化悲愤为食欲’,蒋立坤这情况大概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他心里想要的东西多了,如今又力量不足,脑子里反射性的就会试图用其他方式来圆满这个想法,当然也有他确实肚子饿的原因。
蒋立坤吃饱喝足后就跟在冯臻屁股后头,帮忙清理堆积杂物的小屋,或是,扛着云梯和冯爸爸一块修缮祠堂祖屋上的青瓦红砖,像画画这类的细致东西他学不来,但是糊墙砌砖,修理木头的粗活,他倒是里里外外一把手。
冯小弟难得对蒋立坤和颜悦色的,其实只要他不过分亲近冯臻,冯明宗对这个大个子心里还是很有好感的,在他心里冯爸爸就是他的偶像,他心目中的英雄。因为在他接受的教育理念中,男人就该是顶天立地,能赚钱,又顾家,行止尺度有分寸。
当然,对比起冯爸爸,蒋立坤在冯小弟的心中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勉勉强强也算是个让他认可的一个,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家哥哥还是很好的。
冯臻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洗桌椅,蒋立坤忙活完就站一边歇息,这跑上跑下的额头上渗满了豆大的汗水,冯妈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今天可真多亏了立坤了,晚上在干妈家吃饭,干妈给你做好吃的。”
“哎,好,”蒋立坤可不懂得客气,一口应下之后,还不忘纠正她的称呼,“干妈你叫我坤子就好,立坤立坤,咋听得这么见外呢,哈哈……”
“哎,那行,坤子,你歇会儿,屋里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冯妈妈为人爽气,见不得别人说话忸怩的,显然蒋立坤这般不见外的话儿让她心里听着舒坦了,那眉毛一弯,笑得两颊都带上了一抹艳丽的红霞。
院子里的太阳清清淡淡的并不晒人,冯爷爷搬了躺椅放到石桌边眯着眼晒太阳,通了电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阵阵掷地有声,字正腔圆的京剧,老神在在的跟着哼两句,裹得团子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手舞足蹈,但是身上厚重的衣服让他跟背了龟壳一样,老半天转不过身来,倒似翻了壳的乌龟四脚不着地。
趁着冯妈妈进厨房做饭的空儿,蒋立坤被冯爷爷拉着下了几盘象棋,之前他们也曾交过手,往往都是以冯爷爷的险胜和两人打平手的结局落幕,但今天不知怎的,哎哟,这运气可真是背到姥姥家了。
“不玩了,不玩了,怎么老是我输的?没劲儿,没劲儿,”冯爷爷郁闷的棋子一扔,满脸不高兴的耍无赖。
蒋立坤神色不动的收拾好残局,笑眯眯地分好两边的棋子,也不多说,只是故作小心的问了句,“还来不来?”看冯爷爷脸上犹豫,顿了顿,又道,“说不定下盘你就赢了,今只怪我今天运气实在旺,这……”
“来就来,怕你呀,”冯爷爷瞪着眼满脸不甘心,被收拾了一次又一次还信心十足,势要将对方拿下不可。
在这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一次次战斗之后,冯爷爷被虐的连饭都吃不香了,冯臻对此表示非常无语。
蒋立坤则表示心情非常美好,末了还不忘安慰人几句,“爷爷,下次喝酒要悠着点,啊,喝多对身体不好。”
吃完饭,冯臻被冯妈妈委派了任务,因为年节客人多,一般年货都是提前送的,再加上王家外公在那边也是广结善缘,光是临近村镇的亲戚朋友就有不少,怕到时候家里忙不过来,冯妈妈便让冯臻先把东西送过去,蒋立坤主动要求陪同。
王家两个舅舅对冯妈妈是亲连手足的好,大舅舅王世明是个老实人,在家开了个修车铺子,又让大舅妈兼着个杂货铺,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的,但是王家真正的能耐人却是名不经传的王家小舅王世荣。
年前几个月王世荣继一大儿之后又得千金,正是人生志得意满之时,家里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妥妥贴贴,那些喜庆的大红色小孩袄子更是一件又一件,吃的用的样样都是好的。
进屋的时候,王外公没在家,到门口接东西的是大舅家的小孩。
冯臻分了一半的东西给他,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边往里走,边问,“大舅和小舅呢?”
小孩嘴里还嚼着一颗大白兔奶糖,鼓着腮帮子有些吐字不清,“在后,后院呢,爷爷被人请出门宰牛去了,不在家。”
冯臻点点头,蒋立坤扛着一大包东西紧跟其后,两只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想着冯臻和他外公家关系亲密的程度,心中了然的暗自点头,估计以前冯臻躲他的时候大概就是待在这里了。
以后要是找不着人,这里倒是可以来看看。
将东西放好,冯臻就领着蒋立坤去后院。
王家大舅正垂着脑袋蹲在石头椅子上叭嗒叭嗒抽烟丝,他小时候粗活苦活干得多,就爱这种重口的土烟,额头上的沟沟壑壑层层叠叠皱成一堆,耷拉的眼皮下难得眸子清亮,他似的表情有些苦恼,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世荣虽是做弟弟的,但是向来主意多,胸中有沟壑,看待事情的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可以说是王家脑子最灵活的一辈。只是他的神色同样不怎么舒展,似乎和王家大舅烦恼上了同一件事,明明心中已有结论,却又迟迟下不来决心。
“我看这路必须得断了,你也知道现在上面查得紧,要是祸及我们,你说……”王世荣倏地站起身,抵着后槽牙狠狠道,目光带着几分坚决。
“那我们投进去的钱岂不是白费了,当初我可是把老底都给拿出来给字做本钱了,你说这路一直就走得很稳当,现在不是没出什么事儿嘛,”王世明急得手上的烟一抖,直接掉落在地上,粗脖子梗得直直的,好像要找人拼命似的。
“干‘走货’这行当的人,本来就不是个铁饭碗,要真等到出了事儿,那可就真迟了,到时候你让咱爸咱媳妇孩子到监狱里来看咱们吗?啊,”王世荣也被梗得气急,戳着自家兄长的胸口愤怒的涨红了脸庞,好半天那激动的情绪都没能平息下来。
冯臻他们走近的时候就听到这么几句,只是王世荣的那些话他也是听得一知半解,满头雾水的搞不清楚状况,至少在他这么多年的认知里,大舅和小舅可从来没这样脸红脖子粗的呛过声。
蒋立坤眸色一动,眼珠子盯着王世荣手势上翻时露出的老茧子,再结合他嘴里刚才的那句‘走货’,心里隐隐有些明白王家小舅是干什么行当的了。
的确,现在这年代,比起在家务农,开小店铺,收租子,走私贵重货物所能在短时间得到的高厚利益是很多人都无法抗拒的了的,
如今国家在发展,社会制度和法律宪章也在逐渐完善,到今年年底国家更是加大了打击走私一途的重大力度,试图严厉杜绝此种现象的发生。
当然,这种事情在根源上是无法杜绝的,就算明面上做得多么好看,但是私底下的事儿就另当别论了,相信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不管这种事情能不能杜绝彻底,国家拿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态度,隶属于一个文明社会的章程。
许是蒋立坤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冯臻咋一靠近,王世荣警惕地转过脑袋,在触及冯臻茫然的眼神时,下意识收敛了眸中的厉色,迅速换上一抹和蔼的笑容,带着冯臻熟悉的亲昵口吻打招呼,“阿臻来了,你妈妈呢?也一块来了吗?”他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没有,我和我同学一道顺路送东西过来,小舅妈身子还不爽利,妮妮又人,怕是走不开,我妈怕你这边东西备得不妥当,特意让我把东西都收拾过来,”冯臻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模样,提到王世荣几个月大的小女儿妮妮,他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柔和和亲昵。
“来了就别急着走,等会你外公就回来了,说不准还能吃上他亲手做的罗卜牛腩呢,”王家大舅王世明像是才回过神一般,摩挲着两手,憨厚的脸庞笑容满满。
冯臻看了眼神色复杂的大舅舅,又看了眼脸色晦暗不明的小舅舅,有些奇怪的眨眨眼,面上却意见笑着点了头,“那行,我先去看看小舅妈和妮妮,你们先忙。”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的事儿也说完了,我先回去让你大舅妈弄些好吃的来,中午你外公还叮嘱我一定要给你留着呢,现在拿来当零嘴正好,”王世明似是不豫再和自家兄弟说什么,只是撇过头憨笑着转移话题,先于王世荣一步走去了东边院子里。
王家小舅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却又被他一竿子打死了避开不谈,心里烦躁之下更不是滋味。
蒋立坤低着眉眼不声不响的跟在冯臻屁股后头,走了一段,眼看着就要走到西边大屋,他忽然就捂着肚子闹腾,脸庞有些扭曲的推了下冯臻,“厕所在哪儿?我肚子疼。”
“哎,你这……”冯臻有些犹豫,厕所倒是有,面前就有一个,只是这屋里住的是女眷,那厕所是小舅舅专门给小舅妈弄来方便的,里面这女人孩子的进去恐怕不好,冯臻咬了下唇,朝之前那路指了下,道,“你从刚才那路往回走,看到一棵枣树旁边那拐角就是了。”
“我知道了,”蒋立坤捂着肚子看也没看冯臻一眼,低着头就往刚才那路跑,看模样还挺急。
冯臻提着那些精致的小玩意进了屋,逗着摇篮里的小娃娃不住晃荡,看这天真无邪的婴儿跟着那晃荡的拨浪鼓转动眼珠子,嘴角便自然而然的勾起。
小孩子澄净的眸子好似能涤尽世间所有尘埃,冯臻对小孩子的喜爱从他那一直专心致志逗弄小娃娃的神态中可窥一二。
时间慢慢流淌,一个小时多过去了,但是蒋立坤还不见踪影。
冯臻心里总觉得不安,在屋里静坐了片刻,又和小舅妈闲聊了几句,终是忍不住起身出屋去找人。
转步去后院的时候蒋立坤正背着身面向王家小舅说着什么,两人低声絮絮,眼里都带着几分炙热和渴望。
王世荣首先注意到自家侄子的到来,他轻拍了下蒋立坤的肩膀,笑容轻快地道,“你说的那事儿咱们抽空儿再进一步商谈,是否能真正实施,还需要时间来印证。”
蒋立坤点点头,眉目从容的跟他说了联系方式之后,便快步走向冯臻,摸着脑袋似有腼腆的道,“这屋子弯弯绕绕的真多,我差点就走不回去你那里了,哈哈……”
冯臻狐疑的看了眼自家小舅,又盯着蒋立坤上下打量一番,总觉得两人似乎有事儿瞒着自己。
因着王家外公临时有事儿,暂时回不来,两人没有等到王家外公回来就先回冯臻家里了,晚上时间太晚,蒋立坤的单车又报废掉了,他只能借了王家小舅的电话给吴楠打电话。
电话接通,蒋立坤顺口提了刚才打算和王世荣合作的事情,两人言语间似有争执,只零星听到吴楠的那句‘你太自私了。’
蒋立坤一直在沉默,垂着眼睫毛一声不吭,直到电话那头的吴楠妥协似的轻声道:“你是我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姐永远支持你。”
“……谢谢你,楠姐,”蒋立坤嗫嚅了下,还是咬着牙硬扛了下来。
其实真不怪他有和王世荣合作的想法儿,对于国家如今的局势,只是有这么一个大概的方向,这走私货物的罪名可大可小,全在你怎么操作。
王世荣之前打算壮士断腕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儿了,他先前是当兵出身,虽然脑子灵活,身手也过硬,但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他注定无法在这条路上走太远,后来退伍之后他偶然有了跑私货的想法,在确定可行之后,就拉拢了一众退伍兵迅速,链接成了一条运输线,借了他哥哥的全部老本全力投入干了这行。
这些年零零散散也挣了不少钱,只是他这人心地到底厚道,每次跑货的分红从来不偏不倚的,碰上谁家日子过不下去还主动从自己手里掏了不少钱贴补上,后来路线熟了,钱也挣得多了,那些一同跑货的兄弟反倒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王世荣干。
但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这钱挣得再多,若是后台不够硬,碰上现在的严厉政策,就是金山银山堆到你面前来,那也白瞎。
不退不行啊,搞不好到时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们就给当了活靶子,出头鸟了。
不过,现在遇到蒋立坤那就如同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遇上甘露了,蒋立坤有背景,王世荣有人手,有路线,还有这么多年来走南闯北留下的那些暗哨,以及跟各个城市的地头蛇多年打交道的经验和交情,有些事情不必弄到明面上来做,悄声无息,不引人注意的才是最好的行动方式。
当然,国家政策在变,他们的谋生路子自然也要跟着变通,这法子是什么还需要具体仔细琢磨,放着这么好的资源,蒋立坤可不愿意浪费,若是能拿下这次建筑工程的全部运输生意,无疑是对这次‘走货’转型的良好开端。
不运私货,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借用运输这个名号来真正干些实用合法,又赚钱的生意啊。
至于冯臻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蒋立坤已经不是很在意了,既然他下了决心要搭上王家这条线,那么以后两家的关系势必再也分夺不开,对于擅自拉王家下水这点,自不自私已不在蒋立坤的考量,未来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只要以后不觉得遗憾和后悔便好。
路上,冯臻两人慢吞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大晚上的夜里格外寂静,蒋立坤走在旁边静静地不说话,只是偶尔瞥向冯臻的视线有些坚忍和灼热。
蒋立坤偷偷探过手去抓住冯臻冰凉的手指,感受到手心那大力的挣扎,抿着唇更加用力的攥紧了往口袋里放,低着眉轻声道,“放这里比较暖和。”
粗壮有力的指节紧紧扣住冯臻的十指,仿似石头一般坚定不移,又动弹不得。
一路走来,冯臻也无法拒绝寒风里这样鲜明炙热的温暖,手指微动了下,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吴楠已经早早将车停在冯家外头了,见着蒋立坤还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耐着性子等人走近了,才慢吞吞喊道,“嘿,你们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口面对面说话,蒋立坤笑着眯起眼睛,面容温和,语气轻快地叮咛,“我这几天比较忙,可能没空来找你,”说到这里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打电话过来你可不许避着我不接电话,啊。”
松手快步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大手往裤子兜里一掏,面上难得带上几分羞赫的笑意,“这是我前些日子赢来的,送你当新年礼物吧。”
说罢,便疾步走向那车,车门一关,探出手来冲他摆摆手,“赶紧回去吧,啊,外面天冷。”
车子远远离开,冯臻揉了揉再次冰凉僵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样式精美小巧还带余温的瑞士军刀,沉默半晌,还是迈着步子走回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午夜来一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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