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安突然抬起头朝围墙外的夜空中望了望,回头说:“涯涯,有人来了?”
王涯冷笑,心说:“来了就好!”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十八张镇在院子外的血符今晚就要他们的命给奶奶报仇!她正准备动,突然看到王成安把手上的蒲扇一扔,欢天喜地的冲到门口挥动胳膊大喊:“成伟,快来,我请你吃烧烤!”
来的是她二叔?王涯站在倒塌出一个大缺口的院墙下朝距离院外望去,只在约一百多米外的田间小堤上正有两个人提着走电筒走过来,看这身形和来的方向不正是她二叔?
两人走到院子下面,手电筒打出的光照在王涯身上。
王成伟喊:“涯涯,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去镇上。”
王涯问:“这么晚我去镇上做什么?”
王成伟说:“你看你这房子哪还睡得了人?”说到这,估计是想到连王涯家的床都被成碎块,恨恨地连骂几句脏话。
王涯说:“二叔,我们还是不去你们家住了,就当是为二娘和果果好。我把屋子收拾下,打个地铺还是能睡的。”
“听话,跟我们一起到镇上去睡。成安,走,我带你去吃烧烤,罗二娃烧烤。”
王成安听到有烧烤吃,欢天喜地地蹦到王成伟的面前,从裤兜里摸出王涯之前给他的一百元钱,说:“成伟,看,我有钱。我请你吃烧烤。”
王成伟说:“好,成安请客!”他又对王涯说:“走了,涯涯,莫倔了!我晓得你舍不得,这样吧,等年底我发了年终奖,给你把屋头重新翻整下。你奶奶这不还没找到吗?没找到就还是有希望的。”
旁边的那位民警也劝:“就是,万一昨天那些人再回来咋整?小妹子家家得听话!听你二叔的。要是你怕给你二叔惹麻烦,你住派出所里头嘛,我配上枪给你守门。”
王涯看着王成安犹豫片刻,点头,说:“好。等我两分钟。”手上掐诀结印,把镇在院子四周的十八道血符,再把布在院子内外的布置也清除掉,这才怀抱用衣服裹着的“传家宝”出了院子。
王成伟见王涯只穿着一件背心,说:“大半夜的穿件背心不冷啊?把衣服穿上!”
王涯说:“不冷。”领头走在前面。身后的那小民警怕她走道看不见路,还特意把电筒光投到她前面给她照路。
王成安跟在王涯身后一直掰着手指头数今天晚上要吃什么烧烤数着菜式。
很快王涯就走到村村通公路上站在警用面包车前。王成伟和那小民警落在约有二十米远外。
夜里静,王涯听力又很不错,清楚地听到那小民警小声地问王成伟:“王哥,你侄女有男朋友没?”
“好像没有,啷个?你娃起啥心思了?信不信我抽你?”
王成安问:“涯涯,你要找男朋友啊?”
王涯没搭理王成安。
从村里到镇上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这一路行来一点事也没有,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镇子很小,在王涯小时候还只有一条街,经过十几年的时间沿公路扩建了不少小楼,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三条街,呈不规则的人字型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其中有两条路通往县城往市里和成都方向去。
镇子居中的那条老街是最原来的镇公所、派出所所在,街尾开出一片地建了农贸市场。农贸市场是1o年才建的,也就是一个大棚,围着大棚有一排小楼,开了两家超市和“王家镇大酒店”,五层楼高的“大酒店”在当地算是顶级酒店了!农贸市场隔壁就是汽车站,穿过横两栋小楼间的小巷子可以直接从农贸市场到汽车站。
面包车停在农贸市场旁边的“王家镇大酒店”前。王成伟下车后拔了车钥匙直接去拍门,扯高声音喊:“秦四娃!”
没一会儿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哪个?”
“群英,我是王成伟,喊四娃子下来开下门,我侄女和堂弟在这里住几天。”
“这么晚了!等到起!四娃子,下去开门!四娃子,你妈哟,喊你去开门,你还睡个球!成伟在楼底下等!”
楼上亮起了灯,没多久,卷帘门拉开,一个头发乱如鸡窝、趿着拖鞋、眼角还挂着眼屎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喊:“成伟噻,吴娃儿,进来嘛!”
王成伟进门后说:“我侄女,刚从外地回来,我婆娘睡了,就带到你这里来。这是我堂兄弟,我二叔的儿。”
秦四娃走到柜台后取了钥匙,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也一起睡这里嘛!楼上空房多得很。”说完拿着钥匙把他们往楼上领。
王涯想到这是镇上唯一的酒店,鬼婆婆的后人从外地过来,要落脚就只能在酒店,于是问:“秦四叔,这几天有没有外地人过来?南方口音。”
“有几个,好像是七个,里头还有个老头子,开的成都牌照的商务车过来的,说是来这边联系土特产打算销往南方,住了两晚,昨天上午走的。我跟你们说,老子看那几个舅子就不像好人,像盗墓笔记,越看他们越像盗墓的,前天李二娃还去摸了下他们,球钱没摸到,就整到几张符纸。就我们这穷地方难道还有古墓?”
王涯问:“七个人全走了吗?”
秦四娃说:“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一个老头子两个年轻娃儿,那老头子路都走不利索了,两个年轻娃儿也都是一身伤,其中一个骨头都折了,有一个还吐了血,肯定是去整古墓遭机关整倒了。”
说话间,已经上到三楼,秦四娃依次打开三房间,说:“你们今晚就睡这里嘛!”
王涯问:“秦四叔,他们几个之前住哪几间房?我想去看看。”
“看啥子看,我婆娘早收拾过了,没得东西留下。我日他球,还吐了血在床单上,我婆娘扔洗衣机里的时候还骂了老子一顿。好了,不说了,你们早点睡。成伟,我听说你兄弟屋头遭贼没偷成东西把猪儿都给弄死,啷个龟儿子这么缺德?”
王涯把王成安安置在隔壁,王成安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在问:“烧烤呢?”王涯把他推进房间,说:“自己刷牙洗脸睡觉,明天早上我叫你。”
“哦!”王成安懒洋洋地去洗手间,又喊:“我没毛巾,我没牙刷。”
王涯进去把酒店备的一次性洗漱包打开塞给王成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王成伟的声音响起:“涯涯,你去睡嘛,我陪成安。”
王成安说:“成伟,你不跟你婆娘睡了哇?”
王成伟没搭理王成安,对王涯说:“你也莫着急,我和吴娃儿明天去趟县城,他们受了伤肯定要住医院,要是县城没得就去成都挨家医院找,秦四娃和李二娃都见过他们,明天叫上李二娃一起去,只要找到他们,他们就跑不掉,你奶奶的下落就有了。”
王涯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窗后把裹在衣服里的“传家宝”取出来。
书里裹着的果然是王涯小时候见过的古卷轴。
王涯小时候见到这卷轴的时候觉得很大,此刻再看发现不过二十厘米多点,像是皮质的但又不像,因为这卷轴的皮很软,摸起来又软又滑又薄,呈黄色,与皮肤的颜色相近,并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又破又烂,相反很完整,只是显得很旧;轴的材质似乎是墨玉制成,王涯见过的玉很少,也就只是前阵子逛珠宝店的时候见过,她看轴的颜色呈墨黑色像石头又带点玻璃的通透便猜测是墨玉,看这卷轴的年代就知道那时候没玻璃,那就只能是玉。
这卷轴的阴气很重,浓郁的阴气罩在卷轴上,仿如泼了层墨似的,只不过这层墨是活的。因为阴气的缭绕,显得卷轴的皮也似是活的在呼吸一般,令王涯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屋子里静得只有她和呼吸声。
王涯紧着这紧裹的卷轴,手指微颤,看了半天也没敢打开。瞧这么浓的阴气,她真怕打开后会放出一只陈年凶鬼出来。万一这卷轴不是那大家都抢夺的“阴阳卷轴”而是用来封印厉鬼的器物呢?《聊斋》里不都不还有《画魂》这一出吗?
王涯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如果真是什么大凶的玩意儿,她奶奶也不会把这东西和传下来的秘笈放一起了!再说,她还有古铜钱和收鬼铃铛在,她最不怕的就是鬼!
王涯用古铜钱摆阵,又把收鬼铃挡握在手中,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开古卷轴。卷轴并不大,之前摸着厚那是因为外面还裹了本厚厚的书,卷起来时也不过一寸多点厚。她一点点地展开卷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朦朦的一片,不是纯白,隐约泛点黄的白,如果非要拿种颜色和它相比,那就是胸光衣服时看到的胸脯肉的颜色,当然,女人的。展开的画卷上一片空白,或者又不能说是空白,只是什么画都没有,只有隐约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光华在闪烁还有很浓的阴气缭绕在上面,像是封在了卷轴里,正一点点地往外透。
王涯一点点地展开卷轴,随着这卷轴的展开,上面的阴气也越来越浓,越来越深,甚至组成了图案,像绘制的山川,水墨画一般,只是随着“水墨画”的加深,上面又有了鲜红的色彩涌现,鲜艳欲滴的红滴在了山水画上一般,水墨画中又浮现出许许多多的人影,或许说是“鬼影”,它们都小小的,在画卷上或行或走或飞。阴气也愈发凝沉,连收鬼铃铛都在颤动,发出一声声叮当的声响。
卷轴开到三分之一,王涯就不敢再开下去。她不知道打开这卷轴会发生什么事,这里面的阴气浓得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开黄泉汇聚的阴气都没有这么浓!
王涯犹豫着想将卷轴卷上,地突然看到卷轴最靠里的地方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她深吸口气,把卷轴再打开了一点,就看到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夹在卷轴中。王涯把信纸抽出,迅速把卷轴卷上。卷轴合上,阴气便似被压了回去,只剩下极少许的一点缭绕在卷轴外。王涯赶紧用之前裹卷轴的画着符纸的黄纸裹上,又用收鬼铃铛缠在上面把外溢的那点阴气镇住,将卷轴塞在枕头下,这才去把信纸展开。信纸上写着满满的繁字体,钢笔所写,字迹娟秀、工整端正。信的开头写着:“涯涯:”王涯的眼里瞬间滚出泪来,这是她奶奶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