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实呆在段大刚的客厅里,回忆起母亲日记里的点点滴滴,对当年发生的事,思路更加清晰了,但是那四万块钱到底被谁拿走了,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他想来问问段大刚,当年在广州开的皮鞋厂,是怎么垮掉,最后会到了卖厂的地步,还有就是母亲偷渡出去以后,大刚化工厂失火之前的那几年里,他和罗天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等了足足有几个小时了,眼看到了下午,其间,在中午的时候,保姆出现过一次,给严实送来了午饭,也没说话,送完之后就又离开了。
实在百无聊赖,严实便斜躺在沙发上,不管怎样,今天他必须等到段大刚才行,迷迷糊糊中竟然快睡着了,隐约中,好像看到了绝望的母亲,凄然地离开。这一刻,他真想抓住她,因为从目前的文字描述里,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罗天成可能不是当时看到的那样,肯定其中另有隐情。
为什么逃避,逃避是没有用的啊。
严实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睁开眼睛,段大刚竟然坐到了他的对面,满是伤疤和沟壑的脸上,带着渗人的冷漠,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醒了?听说你等了我半天了,有什么事吗?”
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刚从外边回来,严实甚至怀疑,他或许就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躲在某个角落观察着自己?
“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段大刚雪茄,没一会,屋子里便烟雾缭绕。
严实清了清嗓子,首先问的是杜斌的事。
“你把杜斌安排进装饰公司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还嫌在天成,你的眼线和势力还不够?”
段大刚的笑声有些恐怖,主要是因为嗓子的缘故,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严实,你就和你妈当年一样,优柔寡断,没有判断力,如果依靠你,我看你只会把天成做得越来越好,而丝毫动摇不了罗天成任何根基,靠你何用?你压根就只是个摆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我再不想办法,怕是罗天成发现你们了,你们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成绩。”
段大刚试图激怒严实,甚至希望他一生气,就离开东阳市最好。
但严实压根就不会被他激怒,对段大刚使用的激将法丝毫没放在心上。
“80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已经好几年了,那时候的沿海地带,应该是遍地黄金的时候吧?很多人都开了厂,还赚得盆满钵满,舅舅,你当时应该也去了?”
严实故意把舅舅两个字咬得很重,突然提起了当年南下时候的事。
果然,段大刚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猝不及防,明显有一丝慌乱,可他是何等的人物啊,任何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哪会在严实这样的试探下就乱了阵脚。
“那是当然,我就是那时候和罗天成南下的,也是第一次被他坑。”说完,段大刚又沙哑的嗓音质问严实。
“你真是够有心了,竟然还在调查当年的事,说说看,这是听谁说起的?”
段大刚故意反客为主,追问严实,并不详细说起他当年和罗天成在广州时候发生的事。
严实一下就明白了,肯定当时是他对不起罗天成,如果是罗天成祸害他,还不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从头到尾,他不一直都在以悲惨的故事来激发严实的复仇怒火吗?可能是因为严实问得突然,他一时没想好理由,所以就避而不谈了。
严实也不再追问,既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又何须打破砂锅问到底,让段大刚说出一大堆谎言出来呢?
“我就是随口一说,已经过去三十年的事了,况且我一直生活在美国,哪可能找到人来谈起当年之事?”
今天的段大刚比以前看上去要和颜悦色得多,他竟然带着微笑和严实说起了话,虽然这笑看上去依然有些恐怖。
“最近啊,我也想了很多,或许当初让你和素琴回来,就是个错误的选择,毕竟都是30年以前的恩怨了,不应该牵扯你们进来。”
严实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沉默着,等待段大刚把话说完。
段大刚的话听起来真诚极了。
“实儿,舅舅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想了很久,要不你还是回美国去吧,这边的恩怨你就不要管了,继续去过你以前那样潇洒自在的生活,你母亲的餐馆当初也赚了不少钱,你回去后不管是进公司,还是自己创业,都可以。”
看严实不说话,段大刚以为他已经心动了,继续添加着砝码。
“我那边也有些老关系,需要什么帮助啊,尽管开口就好。”
严实笑了,在心底冷笑,到今天他终于看清楚了段大刚嘴脸,或许从头到尾被坑害的,是罗天成,还并非是他段大刚,只是后来罗天成反抗了,两人便开始斗争起来,最终两败俱伤。
但是想到大刚化工厂那把大火,如若真是罗天成所为,严实在内心深处也是无法原谅。
终究内心里还是矛盾的。
真相还离自己很遥远,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呢?不管杜斌是以何种理由进的天成集团,严实都觉得,自己和罗天成相认,或许已经迫在眉睫了。
是应该考虑考虑小北的提议了。
“舅舅,此事以后再议吧,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东阳市,不管怎么说,你安插的人也只是进了装饰公司而已,而我现在被借调到建筑公司那边工作,银行金库的设计图,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杜斌就算进了装饰公司,应该也接触不到它。”
段大刚疑惑地看着严实,不知道他下一步棋,到底会怎么走?
段大刚对严实失望的次数太多了,知道他不可能突然转变,他干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先留下吧。”
本已经起身打算离开的严实,在柜子上再次看到了口琴,为了试探段大刚,他故意伸手去拿口琴……
“这口琴,看上去好像不错。”
没想段大刚一声呵斥,继而一瘸一拐急促地走了过来,把口琴拿在手里,“别乱动我的东西。”
严实疑窦丛生。
“难道当年,他对汪明凤的感情是真的?他和汪明凤之间,还真有一段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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