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听到响声,回过神来看向湖岸边。
她身体陡然一怔,似是不敢相信。
用力揉揉眼,她再度看向何欢。
这次终于确定自己看清了,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靥。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什么,四下警惕地环顾。
见少女如此表现,何欢心口的半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一个赌,他赌对了,对方肯定是叶倾城。
见周围并无人影,叶倾城掂着裙袍飞快跑了过来,激动地望着他:“何欢,你怎么来了?”
她眉头旋即一紧,“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说了,先帮我找个地方躲一下。”何欢焦急道。
叶倾城一愣,耳根倏忽染上了红晕,“我听说过你们几个家族一直明争暗斗的,可也没想到斗的如此激烈。既然这样,你还冒着危险来看我,我真是......”
她最后几句声音细弱蚊蝇,显然是误解了何欢过来的目的,娇羞的低下了头。
何欢急的不行,也没时间解释,“我的姑奶奶,你先帮我藏起来再说其他的行吗?我马上就要不行了。”
其实也可以说叶倾城没有误解,因为他本就准备偷偷过来看她,只是期间几经曲折,甚至不得不杀人。
叶倾城的耳根更红,恼羞道:“怕什么,有我在这里,王家没人敢过来查。”
话虽如此,她还是引着何欢向庭院中走去。
毕竟在视野开阔的长亭边,被人看见自己与一个男的窃窃私语,总是不好。
“这里很安全,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下吧。”
叶倾城不想外人知道她与何欢的关系,因此直接带着何欢进了她下榻的闺房。
然而她话音一落,还未听到对方回应,就见何欢白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王腾毕竟是通识境的修者,能调动天地元气作战,何欢与其战斗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最后格杀了对方?
但何欢付出的代价一样沉重。
他全身上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有十余道,右臂肩骨粉碎,肋骨无一根完好,内脏更是被元气入侵伤了根本。
如果是普通人,早死的不能再死了,饶是他炼体九阶,此刻也重伤垂死。
他倒是干净利索昏过去了,叶倾城却傻眼了。
她连忙摇着何欢脑袋,“何欢!何欢!你怎么就昏过去了?你让本姑娘怎么办?”
叶倾城出身于封元叶家,作为大陆顶级世家的小公主,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从未照看过人,更别说一个重伤者。
她又不敢喊王家的人过来诊治,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好在她心思聪慧,知道最当紧的是先帮何欢止血。
犹豫了片刻,叶倾城一咬银牙,指尖发力,将何欢的衣袍全部撕开。
血腥味猛烈袭来,她差点呕吐出来,却还是忍着恶心,将那些与血肉粘连的衣料,一片片从何欢身上扯下。
一条精装的异性果体呈现在她面前,让她呼吸有些急促。
但那些深褐色的伤口,却让她又很快回过神,转身去打开一个青铜色的小箱子。
她蹙着眉,在里面快速翻动,很快找了一个白净玉瓶。
里面放着叶家独有的疗伤丹药,天心丸。
叶倾城以前受伤极少,并未使用过,不过她听说这药祛痕效果极佳,为防止自己不小心破相,一直随身带着。
取出一枚,掰开何欢的牙关,硬塞了进去。
她本想再帮何欢找点水,好将药丸吞咽,却看到那药丸以极快的速度融化掉,直接消失在对方口中。
叶倾城缓缓长舒一口气,忽又听到院子侍女的声音响起,“小姐,王家过来几个侍卫,想见见小姐。”
“他们说什么事没?”
“据说是王家王腾少爷死在了豢兽园中。”侍女回答。
叶倾城眉间一紧,“凶手查出来了吗?”
“侍卫们说没有,不过他们推测那凶手应该没离开王家范围,因为凶手滴落的血迹一路连接到湖边,不确定凶手是否潜入湖中逃跑了。他们说小姐休憩的庭院,距离那血迹末端不太远,于是就想问问小姐是否看见过凶手出现。”
“没有!”叶倾城看了昏迷的何欢一眼,淡淡回道:“告诉他们,本小姐并无听见异常动静。还有,你去给王家主事的叮嘱下,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打扰本小姐休息。”
“是,小姐!”
侍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倾城拍拍胸口,吐了下舌头。
“人家不让你来,你就先回去呗,怎么就恼怒的杀了人家?”她瞥见何欢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于是直接拿起瓶子,将天心丸全部灌了进去。
“咱们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见面了,我不是最近忙吗......你果真有两把刷子,双眼并未恢复,却能越级杀了那王腾。我前些日子可是听说,那王腾两年前就成为了通识境修者。”
她边自言自语,边观察着何欢身上伤势的变化。
眼光不时瞥到那处不可描述的地方,吓得的匆匆将目光闪开,却又羞涩浅笑,偶尔偷偷望上一眼。
几炷香后,何欢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起了层层血痂。
她咬着下嘴唇想了想,去找了块干净毛巾,帮何欢将那些血痂和污渍一一擦干净。
“你真是有福气,本姑娘以前还没伺候过人呢,这是第一次。”
有些委屈地拧了下何欢大腿,她转念又得意起来,“看来本姑娘天生是个圣医,这等严重的伤势,本姑娘都可以妙手回春。”
她却不知道,那瓶天心丸是至神至圣的疗伤圣药,一枚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她怕药力不够,居然将满满一瓶全部灌入了何欢口中。
何欢右臂的肩骨本来粉碎性骨折,被整瓶天心丸的强大药效催动,开始缓缓地自发愈合。
如此看来,她的懵懂,反而无形中救了何欢,否则何欢双眼刚刚复明,醒来后将面临又废掉一只胳膊的悲惨处境。
......
......
何欢醒了。
耷拉的眼皮缓缓拉开,然而他眼前还是漆黑如墨。
难道自己还是个瞎子?
他吓的一激灵,但随即看到几道极微的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散落在地上。
原来现在天色尚未放亮。
那他现在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