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少白的冷漠反应，何欢并不气馁。
他连续打扫了半个月，帮古少白做了半个月大餐。
古少白真就理所当然地享受了半个月。
第十六天，他再度过来时，古少白却直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小子，放弃吧......你这些手段，二十四年前有人做过，十七年前有人做过，六年前也有人做过。我当时就跟他们说，老子绝对不收学生，他们都不信，偏偏认为老子是个心软的人，只要多讨好些时日，老子肯定会回心转意。可惜他们都失算了，有人甚至巴结了老子两年，老子都没正眼看他一眼。他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连新锐弟子身份都丢了，你说，他们值得不？”
何欢嘴角狠狠抽了下。
古少白笑眯眯，接着道：“当然，你小子若不信，也可以坚持下去。毕竟你的孝敬老子挺满意的，尤其是你那道‘三杯红霖鸡’，以后可以多给老子做几次。”
何欢呼吸一滞，苦涩道：“既然前辈都挑明了，小子就听前辈一次，就此放弃。”
“哦？说几句你就真放弃了？要不再坚持几天，说不定我就被感动了呢。”古少白斜着眼看着他。
何欢坚决摇头，“明知是绝路，小子得学会放弃。”
“可惜了......”古少白嘿嘿一笑，“老子会想念你为我做的那些美食的。”
何欢却依然摇头，“我意思是不再讨好前辈，却没说过不再追求做前辈学生了。”
古少白一愣，憋的脖颈子都红了。
“滚！你他娘把老子当蛮皇呢，变着法子来打怪蹭宝？”
......
......
“早跟你说了，那古少白就是个老顽固，或者就他娘是有病！他要真想收学生，也不会四十多年都没一人成功。”
学府内一处半坡草地上，吴胖子悠闲躺着，神情却义愤填膺。
“是人就有柔软一面，可能是我还没想到能打动他的东西吧。”何欢也躺在一边，仰望着漂浮的云彩。
“我看他压根就没收学生的念头！他就是个倔驴！你说说，他都不教学子，还来菩提府做什么上师，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唉......”何欢叹息一声，“既然他肯来，那自然是想收弟子的，也许我只是无法满足他心目中的要求。”
“你都满足不了他要求，那他要求得多变态？”吴胖子冷笑，“还真的要万年难遇的妖孽才行？这种妖孽全天下有几个？真有的话，也不会看上他！”
“古前辈追求为人族崛起而奋斗，所以他的要求高一些，可以理解。”
“都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吴胖子不爽，“我实在搞不懂你，学府中那么多卓越的上师可供挑选，你为什么偏偏就认定了这个老顽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嗯......”何欢想了想，掐断一根草，边咀嚼边含混道：“我想拜他为师，可能是两点吧......首先，他性子火爆，直言不讳，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把我骂的服服帖帖的人。这种人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吴胖子脸抽筋了半天，哼哼道：“我就说你是受虐狂吧？行，这算个原因，还有呢？”
“其次，我认为古前辈是个志存高远的顶天人物，他同我一样，都为打破人族血脉限制而奋斗，如此胸怀，值得我追随他的脚步。”
吴胖子终于忍耐不住，皱眉道：“兄弟，不是哥说你，那老头疯就疯吧，你也真要跟着他疯？你难道真不明白吗？”
他目光真挚看着何欢，郑重道：“那个宏愿，你根本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何欢将嘴里的草根吐出去。
“无数岁月，无数人杰先贤，为我人族崛起前仆后继的燃烧生命，可有一人成功吗？哦，还是有的，血脉嫁接就是我人族登临神座的至高途径。既然已经有了，你为什么非要追寻第二条路呢？”
“因为我是血脉白丁啊！”何欢瞪大了眼，“不仅是我，人族九成九以上都是血脉白丁啊。”
吴胖子哑然。
“而且，血脉嫁接并不是至高途径。人族现在虽然与其他智族交恶，但最大的敌人无疑是蛮族。蛮族力量源自谁？是真灵！人族最强者，也不过是嫁接了真灵血脉的第八境至尊，又如何与真正的真灵抗争？就说你吧胖子，你身负妖王级别的骨龙血脉，哪怕血脉彻底觉醒，达到五成，就能力压真正的骨龙吗？不，恐怕是三个你都不行。所以，血脉嫁接确实让人族崛起了，但也仅此而已！”
吴胖子呆住了。
他想反驳，却发现何欢说的是事实。
是的，凭借这股力量，他们的确力压血脉白丁，但血脉嫁接也天然限制了他们的力量极限。
这也是人族当下的最大痛点——或许六阶之前，人族可以通过海量修者碾压其他族，但在王者境以上的巅峰力量对比上，人族甚至不如其他几大智族。
更遑论和蛮族比。
即使真打败了蛮族，蛮族还能发动最无耻的一招，祭祀族人召唤真灵——那是足以覆灭历史上最强大智族，格物族的恐怖存在。
“但太艰难了，它注定无法实现的。”吴胖子喃喃道。
“是很难，但的确存在实现的可能，不是吗？”何欢笑笑，“否则为什么那么多先贤都为了打破血脉桎梏赴汤蹈火，连古前辈也在为这个梦想奋斗？？”
“......”吴胖子沉默了。
“因为关乎人族命运，必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他们，可称大贤。”
吴胖子咀嚼着“大贤”这两个字，目光迷离。
许久，他神色挂上了几分敬重，“如此看来，那个老头子，还真是个令人佩服的人物。”
何欢笑了笑，“所以能体会到他胸怀的人才这么少。绝大数人，更愿固步自封，享受血脉带来的力量诱惑，却很少愿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坚守本心的。”
话音一落，他忽然一愣。
似乎有惊雷劈在他脑海中，将他劈的警醒。
他忽然想起了古少白骂斥他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