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雁翼殿内,思汉飞面色煞白,凝立殿中,盯视地面,似乎要透视地内的玄虚,在他旁边,站著一个身穿红色袈沙的光头喇嘛,身材比思汉飞还要略高,面色白里透红,看之如三十许人,面貌俊伟,有一种近乎魔怪的男性魅力,双目开阖间精光若现若隐,直望进人的心里去,其天庭广阔,站在那伫自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风采不让思汉飞专美。
一旁站的是无数甲士,似乎都对那喇嘛颇为尊敬,而在思汉飞身边还站着蒙古两大神射手扎力和颜列射,前者面色惨白,内伤末愈,颜列射则面色红润,春风得意,当然是在先前阻拦群豪,射杀韩公度而踌躇志满。
这时一个蒙古千夫长来到思汉飞和那喇嘛面前,不先向思汉飞行礼,跪倒在那喇嘛脚下,行了大礼,这才起身向思汉飞敬礼,众人也不觉有异。
思汉飞挥手示意,千夫长报告说:“清点伤亡的报告经已完成,我方阵亡者一千二百五十二人。”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道:“伤亡报告其实在两个时辰前便完成,但花了很多时间,搜遍全宫,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敌人的尸体。”
除了那喇嘛外,各人均面色微变。颜列射更是心急,道:“韩公度为我亲手所杀,尸体怎会逃走?”
思汉飞道:“横刀头陀施展与敌偕亡的破精自绝大法,尸体化为血雾,可以不提。凌波虚为我震碎内腑,亦绝无生理,虽能逃离此地,大去之期旦夕间事。田过客为我所伤,却为矛宗直力行所救,闯出重围。那进入秘道的人物。可以不论。韩公度已死,这更是绝无疑间。刻下只剩下一个碧空晴,在震开铁门后,一直不见影踪,韩公度尸体失踪,当与他有关。”他几句话,已经将孟星河入洞前的局势讲解清楚。
这时一个工匠模样的人物走上前来,见礼后道:“皇爷,我们经过三个多时辰的探测,肯定此处的地下五丈内均为实地,绝非任何空间地道,况且地下的石质硬逾精钢,难以开凿。”
思汉飞想了想环顾周围,却发现无人可以商讨,原先最看中的汉人文士崔山镜,已经率领投奔而来的血手厉工等人追入惊雁宫去了。
颜列射上前一步说道:“皇爷无须担心,崔山镜等人必能安然回归。”
思汉飞摇头说道:“这惊雁宫处处透出神秘.”他欲言又止,转头望向那静立一旁的喇嘛,肃然道:”国师,请你指点。”
原来此喇嘛竟是威震当世的蒙古国师八师巴,已届宗师身分的横刀头陀就是因他而死。现在只是已时初,八师巴比原著中自爆功力而死的横刀头陀保证的午时早到了一个时辰,横刀头陀显然低估了他。
八师巴道:“我未进入这惊雁宫之前,曾经以密藏无上心法,默察此宫的气运,感到有一股非常巨大超乎人力的自然力量,与这惊雁宫的一草一木混成一体,非人力可以破坏,所以这开凿地底之法,既浪费人力,又必徒劳无功,可以取消。”这八师巴的声音柔和,非常动听。
工匠打扮的人道:“国师深谙天人之道,话中自有至理,况且据说这秘道三十年才开启一次,那进入秘道之人,无疑自杀,所以比对来说,我方虽然痛失崔山镜,博尔忽大帅、牙木温副统领和千余近卫,若是汉人武林从此一厥不振,他们的牺牲仍然有价值。”
他的言语中竟然包括了崔山镜等人,显然已经不看好前者能活着出来了。
思汉飞虽然觉得崔山镜用起来不错,但他临走时还带着中原魔道翘楚一起进去的,这些汉人尽起武林中最精英的分子,假如不能得到岳册,任务当然是失败了,是故众人皆点头称是。
思汉飞见八师巴沉吟不语,奇道:“国师必是另有高见,恳请赐告。”
八师巴道:“我曾推算该名汉人进入秘道时之天象,以惊雁宫之地平线为经,以当时周天三百六十度的黄道为纬,木星刚临中天,火星距木星一百二十度,由东方升起,土星于西方落下,距木星亦是一百二十度,三颗行星的角度相加,刚成三百六十度,如果将这三颗星以一条线在天空连起,恰是一个等边大三角,这是极端吉兆,据我推算,这人进入秘道必有奇遇。”他说的是孟星河,但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此番看去,发现红星坠角,竟是破角之势,显然有千古未遇之变化,让人无法窥尽究竟。”
思汉飞深知八师巴精通以天道推算人道之术,语出必中,连忙道:“这做何解?”
八师八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用语言来说清。
思汉飞咬牙道:“那我尽起兵锋,诛杀一切从惊雁宫出来之人,这样就能避免玉册落入敌手。”
他的意思,就是除了崔山镜,那些莫名投奔过来的魔道中人也要一击铲除,以免遗漏。
八师巴道:“岳册毫不足惧,宋室气数已尽,岂是区区兵刃利器巧艺可以挽回。反而这些人都竟然破除了命格所限,实在让人看不透,异日必成心腹大患。”
说到这里,八师巴环顾众人,目射奇光道:“我将召来座下四大弟子,汉飞你布下笼罩此地方圆三百里的侦察网,运用所有力量,若有发现,当即以最快方法告诉我,我将亲率座下弟子,追杀这些入局之人。”
思汉飞谢道:“得国师亲自出手,此人出困之日,便是他授首之时。”
八师巴探手怀中,握著一颗钢珠,那是孟星河射向传鹰时的鹿弹钢珠,正巧飞出洞口,被蒙古兵搜索捡到,暗忖凭著这颗钢珠,便可以与它的物主建立一种心灵上的感应,两人的斗争,亦将开始。
八师巴运集精神,把心灵凝聚在手中的钢珠上,静如止水的面容,忽地闪过难以掩盖的惊讶。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涌上精莹通透的灵智,那便像一个人,到了某个一生人首次踏足的异地,却觉得每样事物都是那样熟悉。
八师巴背转雄伟的身躯,缓缓向殿门走去,不欲旁人观察到他内心的震动。八十年的精修苦行,使他体悟到与这从未会面的敌手有一种超乎世俗理解的关系。
只是他却不知,这将是一场完全超尘脱俗,甚至完全超越他想象的维度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