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大哥”又上前一步对着两名诏天门使者冷然说道:“袁使者,谭使者此言甚差。我们青云教已经力邀华山派,华山派自己却作势不愿前来。无论如何我们青云教已经尽力,总也不能算我们青云教之过。”
诏天门趁热打铁,说道:“好,这番恩怨事,我们外人不甚明白,仍是不谈。但是,东海一带,近三四十年来,有两大门派同时诞生,同时发展,当今在那一带同享盛誉,为什么青云教这次只叫了其中一派?”这话中说的东海两大门派,自然就是剑星派,刀月派。
这话说完,严遥也不禁无言,先前韩静为离间前来的刀月派和诏天门,已经对刀月派显露恭敬之意,现下也不好直接翻脸,而这次青云教只邀请了剑星派,未邀请刀月派的事,便更加不易说清。
正在这时,听得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道:“两位什么东西使者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东海一脉,剑星派向来是更占上风,在这次邀请中,东海武林同道们公举我们剑星派为代表,可不是人家青云教不愿邀请刀月派,而是…”话说到一半,只见这年轻人故作难为,住口不言。
说话的不是那剑星派大弟子沈清言是谁?众人听得他此话出言挑衅,都是一惊。曹天冈历时满脸通红,怒道:“而是什么?”
沈清言笑道:“而是刀月派不屑这虚名,没有在东海一带自居这领头一派啊。”
曹天冈仍是面色不善:“阁下的意思好像更是在说明:我们刀月派没资格做东海诸派的首领?”
“曹师伯过虑了,尊师曾经说过,刀月派刀法修为不浅,也算是一代宗师,放在任一个地方,也都堪当群豪之首。要放在这东海一脉,除了我们剑星派,也算是第一大派了…”
曹天冈听罢不怒反笑,眯着眼睛道:“好一个狂生…年轻人,你师父看来还是没教会你在江湖中如何把小命留久一点——”
话音甫落,只见一阵疾风向沈清言射去,沈清言不及招架,向后一仰,直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才避过这一招攻势,显然已经是狼狈之极。
原来方才曹天冈身子一动,刀未出鞘,已经挟着刀锋之气将沈清言所坐的凳子竹席尽数割成木屑,这一招势如疾风,气若寒锋,的确不失当时宗师的名声。
唐羽细细想来,当天在那树丛中,就算刀霸刀狂如此厉害的人,听到剑星派掌门的名号也不禁要退避三舍,可见刀月派剑星派不论孰弱孰强,他们各自的弟子都无法与这两个门派各自的掌门人一辈相抗衡,沈清言口出不逊,陡逢突袭,实在是太过凶险。
曹天冈还欲一掌击出,收了沈清言的性命,只听得“啵”的一声,另外一个厚实的大掌已经对上曹天冈的掌,双掌相交,两人各自退了一步。
这一掌正是曹天冈和严遥相交换了一招,曹天冈心中不免暗惊道:“好厉害的暮霞功!”
“严遥,这是我们两派相争之事,你们青云教无视我们刀月派便罢了,难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要帮着剑星派阻我刀月派?”
“曹师弟不论什么原因,总是不该在我们青云教总舵之上取我们客人的性命!”
“好,那就不伤这小子的性命,但是关于东海一地第一门派之争,你们青云教总也无权干涉!”
突地,众人耳中都响起嗡嗡之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只觉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惧意。
曹天冈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从身后袭来,便不假思索,瞬间从背后抽出阔刀,一挥,恰好,一柄宝剑从门外飞来,和曹天冈手中的刀一碰,整个屋子瞬间溢满了无上的刀剑相交的杀气。
“宁掌门到了?”曹天冈似乎脸色微变。
只见一名蓝色长衫的中年人飞入大殿,此人胡须稍长,眉宇清华,看气度似是一个修为甚高的道人,但面容看起来却较曹天冈严遥还要年轻一些,显然内功朴华已达到一定境界。
唐羽那日看到刀霸刀狂的功夫,已经觉得这两人的功夫不比九青道人相差几许,今日看到刀霸刀狂的师父曹天冈和与之对应的另一大门派的“宁掌门”,顿时觉得这二人的功夫之高,更是莫测。
“久来不见,今日能再有缘和曹师弟相见,实在是有缘那。但曹师弟看到我,眼神中却大有疑惑不解之色,不知为何?”
沈清言这时便抢着说道:“你们刀月派在我师父前来的途中布置了一班人马想要谋我师父性命,谁知道现在看到我师父安康无恙,这下当然大惑不解了。”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刀月派如果真的出此行径,实在是不光明之至。
曹天冈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这时,只见一人阔背熊腰,带着大班弟子手持兵刃也走进了大殿。这人走到严遥面前拱手道:“严总使,今日众门派门人,掌门人都已到齐。”
“丘堂主辛苦了,今日在山上一路接待来宾,可真劳神了。”
“今日召开武林大会,意义重大,我们青云教既然承办此次大会,自然要保证进程顺畅。我奉教主和总使之命,已经在山上布下了严密兵阵,若有人想要前来捣乱,我青云教决不能教他得逞!”这丘堂主说话极为刚硬,和严遥一对一答,显然是在给刀月派诏天门施压。
严遥哈哈一笑,朗声道:“诸位,今日大会众掌门已经到齐,当下请先行用膳,稍作休憩,未时一到,我们便开始大会,如何?”各门派的门人,早到的已经来了有两个时辰,刚到的也是连连赶路,都是稍显疲饿,众人虽然知道严遥让大家休息也是为了等青云教教主赶回来,但午时用餐也是无可厚非,便都准备拾筷用餐。
这样一来,诏天门刀月派众人便完全被至于尴尬之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前来的诏天门二使中的东天使谭至突然叹道:“曹师父,今天他们剑星派有青云教撑腰,这东海第一大派的名号,一时也只好被他们抢过去了,再争下去,也是无用。人家剑星派在青云教的领地上甘受青云教的惠助,我们也爱莫能助啊。”
此话一出,曹天冈低头一想,随即明白,只是装模作样的呸了一声,冷笑道:“剑星派仗势压人,我刀月派也并非今日才知道,罢了,来日再来和他们算账也不迟。”
话音未落,只听得剑星派掌门一阵悠悠的声音说道:“你们二人唱着双簧又有何用,我剑星派数十年来功业,江湖皆知,岂是你们刀月派几句胡话能辱没的?”
唐羽心里面想到,“诏天门又故技重施,不过这招实在管用,只要在大庭广众上激他一激,纵使别人心里并未受激,也不得不拿出点实料来回应对方。这剑星派掌门表象谦和,但说不定也是外圆内方,此番多半要激起一场争斗。”唐羽心里想着,只见那“林大哥”走上前来说道:“今日诸位前来所为的是商讨武林大事,宁掌门又何故会受你们言语相激?”
宁掌门捋了捋胡须,淡然说道:“我宁某可以不受激,但是我剑星派的威名怎可受人玷污?”
此话一出,严遥也开解道:“宁师兄带领的剑星派在江湖赫赫有名,我们在座谁人不知?只不过今日是武林大会谈论大事之期,若有血光之祸,实为不妥。”
“我宁尘子向来不轻易犯人,但也决不能向敌人服软。严总使,你们青云教远召我们剑星派而来,此时难道不愿助我派一振声威?”
严遥眉头一皱,看了看曹天冈和宁尘子二人,“曹师弟,宁掌门,今日你们前来,原来是借这大会来争这东海第一派的名头来了?”
深蓝天幕之下,青云教津海山的总舵大殿可谓雄伟之至。而大殿之上,却别是一番风景,数十个门派的眼睛都聚在了宁尘子和曹天冈二人身上,今日武林大会还未开始,谁知道已经激起如此波澜,在场纵使再机灵的江湖能人,也想不出青云教会该如何收场。
曹天冈这时早已忍不住呵道:“宁尘子,我可不像我师兄那般忍让,今日既然你想要正名,那大可就放马过来,让我也见识见识剑星派的高招!”说罢,一道寒光如风从曹天冈背后拔出,直攻向宁尘子。
宁尘子袖子一拂,从沈清言腰间也卷出一泓水灵的光带,正是他长配在身的宝剑,星尘剑。
这把剑乃是宁尘子成名所用的剑,江湖中用剑之人乃至各门派的江湖人士,见到此剑,如见宁尘子本人,都要敬让三分。唐羽在那天遭遇刀霸刀狂的夜里,就因为这把剑的出现救了他一名,可见这把剑的名威之盛。
而曹天冈名气与其师兄公孙尝和剑星派掌门宁尘子几乎平齐,故他使的兵刃也是罕见的宝刀。这柄阔刀看起来少说也有三十公斤重,通体闪着银光,但在曹天冈手中一使出来,竟然一刀快过一刀,轻如柳叶,片刻之中已经舞出七八道光刃,但每道光刃又都是极其厚重,寻常人恐怕连一刀也接不住。
宁尘子一手星尘剑法练得炉火纯青,这柄宝剑看起来虽然较曹天冈的刀要轻上不少,但在他内力催动之下,每一招都是剑芒催生,与曹天冈的快刀相碰,每一下都似乎有星光从剑中溢出,显然刀剑相拼中两人的内力也隐隐充斥在剑锋刀刃之上。
这两人打起来,旁人别说上前去劝架,就连稍微涉入战局,恐怕都要被刀剑之气所侵伤,以练剑练刀为生的江湖人此时则细细端详着这两名各自在刀法剑术上已臻极致的高手对战,看着这精妙剑法和霸气无俦的刀法,都自觉弗如远甚。
严遥见两人在青云教总舵大打出手,不禁怒从心发,但虽然自觉有力前去阻止,但是就算帮得哪一方取胜,另一方也必然不服,这一战还是劝解不成。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斗得七八十招,只见一道金光,一道寒光在空中扭作一团,锋刃之气挂的殿上风声大起。
这几十招下来,曹天冈的招式稍微见绌,“宁尘子,老子这套‘夜雨狂刀’还没使出来,在这里也发挥不出威力,有种的我们现在就下山再战,一战到深夜,不胜不眠!”
“哼,刀法笨重而常乏变化,哪里比得上剑法轻灵巧变,你的刀法无论如何都胜不过我的剑法,我的星尘剑也还没用足功力,否则你早已经败了!”
唐羽在一旁观看,只觉得剑星派这套剑法的确已经算得上高深之极,比起他的“烟雨听风”总算是堪堪可以一拼,心中不禁念道:“曲老前辈传我的这套烟雨听风,实在是精妙无比,出江湖数月以来少有人能与之相抗,我若能发挥出其全部实力,当也不输于剑星派掌门这套剑法。”
只是唐羽并不知宁尘子浸淫这套剑法数十年,对剑法的收发自如大臻圆熟,就算是平常的剑法使出来也是奥妙无穷,可远不是唐羽对“烟雨听风”的粗浅理解能比。
“林大哥”走上前一步说道:“今日武林大会之上,本就不应该动武,两位再不收手,我们青云教众人就要向二位发射暗器了,如此一来,二位若有伤虞,可怪不得我青云教先请不加提醒,当心了!”
宁尘子曹天冈二人听罢,心中焦急,两名高手全神贯注当中,若有武功稍微不弱向他们发射暗器,就算伤不了他们,也难免会有点分神,如此一来,对战之中恐怕就会身受重伤。
曹天冈率先说道:“宁尘子,你要是如此自信,不怕什么地方不能打,看在武林大会的面子上,今日就此作罢吧!”
“曹师弟,只要你先撤招,我宁某岂能不收招,哼哼,只怕你小人之心,趁人不备!”
二人口中说着撤招,却谁都不敢放松,青云教众人看着,仍是不敢妄动。
“好,宁掌门,再斗三招,我们同时撤招,这里英雄众多,我也绝不能反悔!”
“正是,只要他日再有朝夕空暇,我剑星派剑法自然还是不惧与你们刀月派一战!”
突然,听得殿外空旷的山谷中传来一阵似近似远的声音:“刀法剑招,源同一理,轻灵厚重,相生相克,二位各有千秋,何必执着于在不同的兵刃招式上一决高下…”
听到这声音,唐羽只觉得胸中一热,这声音不正是他前来青云教所要找的那名蓝衣男子?他既然是青云教重要一员,为何现在还未现身过?唐羽心中想着,不禁兴奋异常,难道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