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三重高呼道:“贺深,不要心急,慢慢运功解穴!”
但葛冲眼尖,看到了这小瓶子,同时心中一想,喜道:“这就是你们悲酥清风的解药吧!”说罢伸手一抓,气流一动,贺深掉下的小瓶子朝葛冲滚了过去!
葛冲露了这一手控鹤功,虽然并不凌厉,但是实在有用至极,旁人都禁不止大声喝起了彩。
但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枚飞剑把这小瓶一击,又滚到了一边去。定睛一看,竟然是崆峒派孔掌门出袖剑拦下了葛冲这一手。
葛冲这一下费了许多真气,没有办法继续进招只能敛气后一口恶叹。而转瞬之后,不少人便破口大骂道:“孔掌门,你这算什么意思!”“诏天门还没把我们干掉,你就已经甘愿投靠他们了吗!”
孔掌门面色不变,也不说话,而宁尘子此时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高声道:“孔掌门好生高明!我们平日只闻崆峒派是武林老派,掌门人必定也持身自重,谁知今日为了保全性命,却在武林群豪面前丢尽了脸!如果消息传了出去,崆峒派以后脸往哪搁?倒不如让消息死在这个洞里罢了!”
话一说出来,众人更是对孔掌门冷嘲热讽。川西棍客咬着牙说道:“本来你们为了保住性命,一时屈膝,大家都能理解,但现在做出这种违反道义的事,别怪我们看不起你!”
解三重突然哈哈大笑,震得洞内微动。众人听到他的笑声,都逐渐静了下来。
“各位正派豪杰,容我解某一言——我们行走江湖,什么时候要教人看得起看不起了?所谓正派反派,也不过生死攸关,形势所迫!”
“呸!”华千柏这时又忍不住呛声道:“你们诏天门说这话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武林德行!先前你们也说道,武林中人,行侠义先得保性命,但你们诏天门这些年来四处破坏结盟,威慑拉拢小派,挤压正派,还不是为了称霸武林!”
解三重眉头一竖,“好,那我今日就告诉你!”
“我诏天门传世不过百年,传到我解某身上,更未怠慢,从十八年前,我们诏天门四处奔走相访,却处处碰壁,无非就是各位武林正派们,利用所谓的维持正道合力排除异己!我诏天门二十年前的血债偿还已久,但我们之后却仍被不少门派利用旧仇打压排挤。而我诏天门本已大有的崛起之势,就生生地被所谓的正派拖得寸步难行。十二年前难得我们和嵩山派结盟,两年间并无间隙。但——就在两年后的一次山顶聚议中,嵩山派竟要伏击我诏天门,致我们于死地!”
听到这里,众人都想到了十年前,诏天门解三重成名一战——独挑嵩山派,手刃宋掌门,这件事不仅让他名声大增,更是在他的恶名簿上记下来一大笔。
“嵩山派想要坑害我诏天门,没有别的原因,就还是因为诏天门二十年前的最心诀血案,哼——嵩山派自居名门正派,原来和我们合盟也只是为了除掉我们,树立正派名位!但我们诏天门自从十八年前大清洗后,门人多是无辜后辈,为什么还要为这些虚伪的正派人士所不齿!”
说到这里,众人都不禁哑口无言,的确,若没有那十年间诏天门处处碰壁,甚至差点遭嵩山派覆灭一事,想必诏天门说不定还能走上正轨,在江湖上也不至于屡行险棋,处处树敌。
清凉寺住持星河大师这时眉头一软,突然念道:“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中,心不妄动,则不伤;心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如体世间诸般痛苦——解掌门,你若无恶心,自然不会多生杂念。”
解三重一笑,“星河,你的亲弟弟是不是渭南镖局的副总镖头?他前些日子在河南护镖,伤了我们一个香主,近日已经被我们杀了!”
星河浑身一颤,心想道最近弟弟的确在河南行走,多日没听到消息,没想到竟然是遭诏天门毒手!“什么……你们这魔头!今天要是让你们活着出去,我星河枉在人世!”说罢星河怒发冲冠,手持杖想要站起来,却浑身无力,又跌坐在地。
解三重嘴角一斜,胡须动了动,叹了口气说道:“星河大师,你自居高僧,不也一样做不到无欲无求?更别说罗汉杀贼无生,亦要作凶恶相,我们凡人又怎能常作慈悲状?”
星河大师脑子突然一清醒,才明白解三重刚才是在试探自己而已,不由得脸上一红,心中直冒冷汗,“惭愧惭愧,原来这解三重不仅偷学得少林绝技,看来对佛法也已有些造诣。”
众人正沉默间,一名诏天门使者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来。
正派中人看到诏天门先有人站起来,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楚潇也心中暗叹,“刚才出手袭击三名使者的时候太仓促了,他们三人中果真有人穴位没被封死。”
那人身着黑衣黄纹,带着面罩,看不清相貌,但是可看得出是年轻容颜,身形看起来不如孟隐壮实,但是也相当高大。这人看衣着显然是诏天门使者之一,和他同行的正是西使贺深和南使孟隐,加上这次不在的东使谭至,算上他,正好四使,想必是北使袁仕的替代者,武功也一定高强。
天山派掌门祝仲青这时也还浑身无力,只能坐在地上朝着这诏天门北使叹道:“哎,后生,看你年纪轻轻,武功想必也高强,为何要给江湖上恶名昭著的诏天门办事?今日你要是能救了我们,我们正派人士定会一起助你在武林建业立派,扶摇直上!”
旁人听到也想道,武林中能担任诏天门四使的人并不多,多有寻常掌门级别的身手,若是以门派首领的位置说服,确实有说动的机会。
这黑衣黄纹人先走到了祝仲青跟前,慢慢揭下了面纱,笑道:“祝师伯,好久不见。”
祝仲青突然惊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只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念出,“居然是你……皇甫贤侄,你,你居然……”
周围的人听到,纷纷低声讨论着,“皇甫?难道是皇甫亦?是那个犯上叛教的弟子吗?”
这人环视了一周,把相貌展示给了所有人,同时狠狠地说道:“我犯上,但是没叛教!谁敢胡言!”众人看清了,这俨然正是黄山派弃徒,皇甫亦!
沈清言这时还勉强清醒,趴在地上看着皇甫亦,只见他现在比起半年多前眼中多了几分狠意,唇上也多了一对小胡须,果真连神气都已经大变。随即沈清言又转念一想,“当时诏天门的消息看来也是他放出来的无误了,这皇甫亦为了投靠诏天门出卖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门派,实在是无耻!”
本来以沈清言的性格定是要狠狠骂上几句才解气,但是苦于悲酥清风的后劲,即使出声也是有气无力,空损气势,只能憋着不说。
皇甫亦狠意刚从眼中消失,又忽然奸笑了一下,“各位师叔师伯现在也都不过是我诏天门手中待俎的鱼肉,就不必嘴硬了,武林就是被你们这些老古董给耽误了不少!”
解三重在一旁开口道:“皇甫亦,不用费口舌,先来解开另外两名使者的穴道,再助我养功恢复!”
皇甫亦咧嘴一笑,“好。”说罢朝解三重走去。
就这短短的十几步,却似是在葬送在场各大正派人士的性命,这时众人心中才恐慌起来,有的不住讥讽,有的好言相劝,但皇甫亦是只字不理。
倏忽间,一道电光突然朝皇甫亦击去,解三重眼细,几乎同一时刻就出口,“当心后面!”
皇甫亦没半分迟疑,立马挥剑朝后一挡,没想到倒退了数步。
定睛一看,对方却也是一名头戴斗笠,看不清相貌的人。
这人缓缓取下斗笠,漏出了面目,皇甫亦也不禁一惊,“唐羽,是你!”
一听到“唐羽”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动,“莫非是那唐阮夫妇后人——唐羽?”沈清言看到唐羽出现,心中先是一喜,“唐羽没想到总是在这种危难时刻出现,真是奇人奇遇~”但转念一想,“不好,唐羽,我和皇甫亦都交过手,我们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的声音在周围碎碎嘈杂,唐羽如若不闻,震剑发声道:“不错,皇甫亦,你既然还记得我,也就还记得你要暗害的师父以及茶山村的血案吧!”
唐羽一句话直击皇甫亦犯下的两件大事,一件事大家都已经知道,而茶山村一事众人之前还不知道皇甫亦也有参与,这时听到,都是对皇甫亦指摘不断,茶山派的人更是怒目相对,破口大骂。
皇甫亦在众人指骂之下面色发白,眼神冷峻,身为二代弟子,后辈之中的翘楚,现今却已经是与天下正派为敌,这等感受的苦楚可想而知。
但一刹那后,皇甫亦又神色恢复如常,不怒反笑道:“唐羽,你这半年莫非找到了你父母偷留给你的最心诀,否则拿什么跟我斗?”
听到最心诀一词,不少人又心中念及唐羽和最心诀之间的秘密和自己与最心诀以及唐阮夫妇之间的瓜葛,又难免想着若是今日让唐羽跑了,这失传二十年的最心诀又没了声息,而且说不定唐羽还会为父辈恩仇寻隙,不意间竟希望唐羽也败落此地。
这时,宁尘子审时度势,高喝一声,“唐羽,且先不管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现今之事,就是把这逆师叛道的武林败类给除了!”
一直沉在最心诀一词中的武林上辈掌门祝仲青这时心神一凛,也附议道:“正是,皇甫亦欺师灭祖,屠戮生灵,这等人是我们当前一等一的敌人!先干掉他!”
皇甫亦这时索性不听旁人说话,他盯着唐羽,心想道:“这唐羽究竟什么功力,竟然能从悲酥清风的效果中迅速恢复?难道内力比此时还在调养的华千柏葛冲等人还要高?”
解三重在一旁说道:“皇甫亦,他不可能是自行恢复的,悲酥清风的药效,就算功力再深,也至少得一个时辰才能起身,这小子如果功力高明到那种地步,刚才那一剑之威你已经死了!”
皇甫亦也点了点头,问道:“唐羽,你究竟使了什么怪招?”
唐羽本可以正好以最心诀来吓一吓他,但是他心中深知决不能让其余众人认为最心诀和他真还有任何联系,便直说道:“简单,我只不过是闭气憋过去了一段时间。”
皇甫亦哼了一声,“笑话,悲酥清风在这不透风的地方,起码残存流动得有两刻的时间,谁能做到憋气两刻钟?”
唐羽一笑,“昆仑神功,‘龟息功’——听到悲酥清风的那一瞬,我就已经闭气进入龟息状态了,龟息期间眼耳鼻舌身意皆空,现在刚醒来一会,还好不迟。”
皇甫亦低头心想道,天下之大,竟然还有这等功夫?
“你不知道的功夫还多,看招吧!”
皇甫亦也心一横,“就算你习得了这邪门的龟息功,我也不信你武艺能进步到哪去!”说罢挥剑向前,和唐羽揉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