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便是她与他的大婚。
苏婵辗转难眠,可是她不知道,同样睡不着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而已。对于她來说婚姻是大事,嫁给穆秦更是大事,而对穆秦而言,同样也是,穆秦是娶过王妃的人了,可是却也沒有一夜失眠的情况过。
穆秦原本來是要求今晚在苏婵房中过夜,但是,苏婵却一口拒绝了,说是成亲洞房之前,他都不许碰她。奈何苏婵态度强硬,直接把他关在房门外面。
夜已深入骨髓,抱着期待、紧张还有欢喜,苏婵慢慢进入了梦乡。
夜凉如水,远方的月色之下,尹伯骁孤独地坐在房顶之上,吹了一曲又一曲,他尊重苏婵的每一个决定,他对她的爱意仅限如此,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一直幸福下去。
只是计划当前,他去不成她的婚礼了。
......
第二日,须臾而來。
穆王府,一大清早就已经开始了张罗。因为要在十里长街上摆上酒席,穆秦早已派人把长街上的商铺都责令停业一天。除了搬桌拿凳的王府下人,平日里早市人流不断的长街今日也显得略微萧条了。
因为昨夜睡得晚,苏婵起得有些迟了。
她沒有见到穆秦人,想必他也在忙婚礼的事情。
这时候,苏蕊上完了早课,马上就跑來了姐姐房间,平时那个霸道的王爷总是自己霸占着她的姐姐,小姑娘早就是不满意了。(平南文学网)
“姐姐,你又懒起了。”苏婵正梳妆,苏蕊从一旁走來。
苏婵放下手中玉簪,念道:“是是是,蕊儿最乖了,姐姐是昨夜累了。蕊儿,早课上了吗?”
“蕊儿是上完了才來找姐姐的。”
“那就好,那就好。”
“姐姐,蕊儿能问你一个问題吗?”苏蕊瞅着大眼睛,十分的恳切。
“问吧,什么事。”
“就是,姐姐真的要嫁给凶恶王爷吗?”苏蕊憋着嘴,姐姐真要嫁给这个可恶的王爷,那岂不是以后她和姐姐相处的时间又减少了,而且这个王爷好凶,还是大哥哥好,姐姐为什么不嫁给大哥哥。
“凶恶王爷?”苏婵一愣,穆秦在蕊儿心目中就是个恶人吗?好像是挺像的,“怎么了,蕊儿,你很讨厌他吗?”
苏蕊重重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他总是凶人。大哥哥就不会,姐姐为何不嫁给大哥哥?”一想到自己就要叫他姐夫,蕊儿就一点都开心不起來。
嫁给李琪?不能不说,苏蕊这个小家伙还是挺有想法的。
苏婵摇头笑言:“蕊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等以后你长大了,等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明白自己应该嫁给谁了。”
“喜欢的人?”苏蕊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这时,向玲进來传话,“王妃,王爷派人传话來,说请您移驾相府。”
“相府?”他一大早是去相府了吗?
“走,蕊儿。”苏婵起身牵起蕊儿的小手。
“去哪里?”
“回家,我们曾经的家。”
......
故地重回,何不感慨,苏婵站在相府门前,自从相府被穆秦查抄,偌大的一个相府府邸就一直被官府封着,只是现在穆秦又重新揭开了封条,打开了大门。
牵着妹妹,苏婵走进相府大门,刚一进门,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方才在大门口,苏婵就觉得有点说不出來的奇怪。
进门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奇怪就是奇怪在被封的相府看起來却沒有一丝破败,而此时,她眼前的相府,每一处都依然跟原先一样。
大堂内家具都是焕然一新,同样也跟之前一样。
每一处、每一毫,都不时牵起她的记忆,还有怀念。
相府不是被抄了吗?怎么这些家具都还在,所有的布置怎么都沒有变。
“王妃,王爷在您原來的房间等着您呢!”苏婵微微的呆滞,向玲适时跟她提醒道。
苏婵点头示意,继续往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走去。
一打开门,果不其然,房间里的布置依旧如过去,丝毫未变。而穆秦正站在窗边。
穆秦看到苏蕊,便对向玲说道:“向玲,先带蕊儿出去。”
“是,王爷。蕊儿,跟我走吧。”
“蕊儿,你先和向玲姐姐出去,姐姐待会再找你好不好?”苏婵耐心地跟妹妹讲。
“恩,好。”苏蕊也是回到了家倍感亲切,,当即答应了下來。
向玲带着苏蕊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蝉儿,喜欢吗?”穆秦张开双手,他一大早便是來了相府,为她重开相府大门,为她按照原貌重新布置相府,只因她说要从相府堂堂正正嫁到王府。
“阿秦......”苏婵默念着他的名,她猜得不错,果然是穆秦所为。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他压根就用不着这么费心费力单单是为了她的一个要求。
“喜欢吗?我给你的。”穆秦拥她入怀,满目深情。为了她,他甚至愿意给她一整个天下。
“恩,喜欢。”
“以后只要你还想回來,随时都可以,相府不会再被抄了。”
“可是......”苏婵仍旧有顾虑,毕竟她的爹爹还是戴罪之人。
“沒什么可是,我说沒事就是沒事,一切有我。”他愿意为她挡下一切,昨夜他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他要娶她,那他就不能再有任何芥蒂可言。对于锦琇,他或许真的只能做一个负心之人,无论苏荣师是否有罪,他决定再也不追究了。希望锦琇在天之灵能够懂他的心。
“恩。”不知何时,对于穆秦的承诺,苏婵全部选择了相信,他给她安心的感觉,这就是她所期许的。
穆秦松开了她,“好了,接下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能再多陪你了,嫁衣呀首饰呀我也全部已经吩咐了向玲,今天下午,我会亲自跟着迎亲的队伍,八抬大轿把你娶进我的王府。你就呆在相府里,安心地等我來。”
“恩。”苏婵在穆秦欲走之际,又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
“阿秦,这个给你。”
穆秦接过物件,一瞧,这不是他赠给苏婵的玉簪子吗?“这是......”
“阿秦,答应我,你來的时候亲自为我插上!”他将要是她的夫君,只有她的夫君才有资格为她插上娘亲给她的玉簪。
穆秦握紧了玉簪,相视而笑,“好,我答应你!”
......
这一天,时间仿佛过得如同流沙一般,又缓又疾。
“王妃,该沐浴净身,换上嫁衣了。”婚礼的妆容是件烦琐事情,向玲提前一个多时辰便來叫苏婵。
“好,这就來。”
新浴暖身,娇儿扶起,嫁衣初上。
苏婵身着火红的嫁衣,坐在古朴的铜镜之前,笑含一点朱唇,眉开两靥生花。嫁给秦川,这一刻,她不知道等了多少个日夜,即使之前发生过许多误会,即使穆秦曾伤害过她,即使穆秦还沒有认出她,这些都比不上穆秦将要娶她。
“王妃,这些步摇跟簪子,您要哪一个呀?”向玲从一旁端起一个大木盘,红色的喜帕上放着各种样式的首饰。
苏婵看了一眼这些华贵的金银首饰,摇头说道:“不用了。”
“不用了?”
“对,不用了,都不需要。”她只需要穆秦亲自为她插上她的玉簪,这就足够了,而这些,她一样也用不到。
“那...好吧。”
又为苏婵摆弄了一会,向玲才算作罢。
“好了,王妃。”
镜中人,身穿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而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來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长发未敛,被苏婵抓至胸前,面若含春,薄唇好似鲜妍蔷薇,弯弯细细的眉柳,不媚而惑人的含情双目,细密的睫毛时而扑闪。
“王妃,”连向玲也呆呆地开始望着眼前的苏婵。
“怎么了?”
“王妃,我觉得您肯定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王妃了。”向玲不由自主,同样也是衷心地夸赞道。
苏婵不免捂嘴轻笑,是吗?最美,或许也只有最美,才能配得上她的穆秦,她的秦川哥哥了。
“对了,向玲,你有沒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呢?从刚才你给我描眉的时候就有了。”
“奇怪的味道?有吗?不就只有胭脂香粉的味道嘛?”向玲猛然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真的有一股味道,“诶,王妃,我好像闻到......”
话沒有说完,向玲“扑通”一声立马卧倒在地了。
苏婵见向玲突然晕倒,就要过去看看她,谁知,刚走一步,立马就是头晕目眩,苏婵扶着自己的额头,只觉着脚下虚浮,眼前闪过一抹人影,还沒待她看得清楚,她便同样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