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风从小就胸怀大志,不屈服应老爷给他安排的文官之路,十六岁离家出走,浪迹江湖,十八岁参军,战功赫赫,如今也算是名声在外的一名副将了。
应老爷因此由最初的恨铁不成钢到如今以儿子为傲,对应长风颇为偏爱,因此应长风此次回家听说了大妹子的事迹,当即为她们母女求情,应老爷因长风归来心情大好,这才答应让应含絮暂且留在家中,并放出柴房的应夫人前去照顾。
应含絮抱着枕头,尝了口苦涩的眼泪,对应夫人道:“这个家,好似也只有大哥待我们最好了,可是大哥常年在外不当家,我们迟早被其他几房欺负死,娘,你听我的,跟我去江南好吗?你别看爹现在仕途得意,很快他就要载个大跟头了,所以……”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应夫人打断应含絮,责怪道,“好歹他是你爹,你不可以这样咒他的!”
自己这哪算诅咒,完全就已经经历过的好吧!应含絮在心里这样想,嘴上也不狡辩,只问:“娘,你舍得离开爹吗?”
“离开?”应夫人脸色一白,“上次你说要带我去江南游玩,我也觉得这提议不错,要不是计划被耽搁、江南又发了灾荒的话……可是这次,难道你是打算不回来了吗?”
“娘,所谓游玩只是我的借口,其实我一直有带你离家的心思,并且不打算再回来。”应含絮坦白道。
应夫人擦药的手轻微颤抖:“含絮,这个家究竟是怎样得令你心灰意冷,竟要生出当年你大哥的心思,不再回来?”
应含絮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可即便是你大哥,最终也被磨平了棱角,边疆极苦之地滋生思乡之情,终于还是每隔半年就回家来探望一次,和你爹的关系也渐渐好转;含絮,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娘还是那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这辈子,是早就认了。”
坐着正室的位置,却忍受卑微的命运,应含絮多少次的劝服,终究还是无法令应夫人放下所有,应含絮回首看着她,轻轻问:“娘,你爱爹吗?”
应夫人微微一愣,旋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柔情的笑:“年轻的时候……”
就是这样一份久远到早已逝去的爱,撑着应夫人在余生里守着残存记忆逆来顺受。
若非是自己的亲娘,应含絮真想骂一句:这顽固不化的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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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参军?”应长风站在院子里,看着一身是伤的傻妹妹扶着树干,分明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却逞强扬言要去参军,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应含絮急了。
“我也是认真的,我不允许。”应长风说。
“为什么?”
“你不知军队艰苦,还随时有送命的危险,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应家有我一人就够了!何况军队也不收女子。”
“我可以女扮男装!”
“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应长风!”
“应含絮,你再胡闹,我可要告诉大娘去了。”
“我娘知道我对大小姐的生活早已心灰意冷,我现在只想过自己想要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你当初呢?当初爹给你铺好了路,是你放着清闲自在的不走,非要去打打杀杀!”
“我这是男儿志在四方,你一个小女儿家家的,不在家里待着刺绣写诗,总想着自讨苦吃做什么?”
看来和应长风说不通,应含絮也不得不信了应夫人那句话:多年历练,的确磨平了他当初的棱角。
应含絮黯然转身,负气离去。
……
翌日起床,应含絮发现榻边整齐叠着一套军装,还有应长风留下的寥寥几字:“南城门外等我。”
应含絮当即大喜:急急梳起长发,穿上军装,不告之任何人,匆匆溜出应府去了。
应长风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拗不过傻大妹子,答应带她去军队。
其实应长风私心以为:这丫头既然萌生了那样的想法,不叫她吃点苦头是不会死心的,那就索性成全她,待她真的体验过什么叫行军艰苦,自然会乖乖收了心,乖乖回家待着去。
只是此刻的应长风如何也料不到:这一去,居然是送大妹子回到了池崇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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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副将,可知法犯法,带着女人进军营,应长风仍是有些心虚的,再三警告应含絮诸多事项,听得她耳根子都快起茧了:“知了,知了,都知道了!大哥您就忙自己的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真要穿帮了,我绝不出卖是你带我来的。”然后一瞬间,消失在了应长风的视线里。
应长风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决定真的妥吗?
为了让她吃苦也吃得清闲些,应长风将她安排在伙房,专门干些洗菜、洗碗之类的杂活,应含絮觉得寂寞,干了半天便去插手掌勺的事儿。
掌勺的胖大厨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应副将介绍来的,这些活儿是绝对不准你动的,否则万一被你下点毒什么的,岂不要了我们一窝子人的命?”
应含絮嘿嘿冷笑:“省省心吧,胖叔叔,我真要下毒,就算是洗碗洗菜,也很方便喏!”
胖大厨手里的勺子猛地颤了一下:“你可别害我们!”
“怎么会呢?我是来帮你们的!”应含絮给自己吹牛,“其实我的厨艺可好了。”
“真的假的?”
“不信?你给我个菜容我发挥发挥?”
“行,那你就做了面疙瘩汤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