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又来了,并且打扮的格外青春靓丽。
“怎么啦?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思明好奇的问她。
她高兴的扑入思明的怀里道,“得感谢遇到了你,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活。能不高兴么?是你让我一生中的现在最甜蜜,最值得庆祝。”
“说来听听,让我也分享、分享。”思明好奇的追问,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眼睛里闪动着幸福的、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花,“我怀孕了。”
是啊!三十岁的女人怀孕,哪能不高兴呀,思明搂着她,高兴的把她抱了起来道,“难怪你高兴的快要落泪了,我就要当爸爸了。”见她不言不语又道,“明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刚才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她,突然一本正经的道,“看你高兴地忘乎所以,不要着急好不好?坐下来,有事与你商量。”
思明将脸贴在她的脸庞上轻轻的说;“不就是结婚的事吗?先乐一乐再说。”
她的脸由晴转阴,低着头道,“不是结婚的事。”
“不是结婚的事!难道你还担心街道不会给我们生育指标!我们都是大年青年了,大不了挨一顿先斩后奏的批评。”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思明,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把头深深的埋在思明的胸膛上。
思明抚摸着她在想,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害什么羞?要不然就是对结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便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状况,高标准达不到,低指标还是要尽能力想办法的,这么大年纪怀一个不容易啊!将就着过吧!”
她道,“不是这个问题。”
思明道,“那是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了,有事得商商量量,你总得说出来呀!”
她抬起头来,心有顾虑的看了看思明,“我说了,你不能不要我!也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听到说嫌弃,思明心里禁不住起了疑心,难道肚子里面的孩子还另有隐情么?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得让她说出来看看,是什么鲸吞虎噬的事情,便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她道,“你不表态我不说。”
思明想,先让她说出来,至少比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好,便道,“我不会不要你,也不会嫌弃你。你说吧。”
她道,“我原来一直瞒着你,是怕我自己怀不了孕。”她看到思明高兴的脸上突然阴沉沉的,忙低下头去,慢慢的叙叙着令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姐弟俩为了躲避下放,十八岁的她以身相许,演绎出一场难以启齿的婚姻悲剧。
她的家是随着S城单位合并过来的。随着寡母生活的她,有时在母亲单位上做些临时工,这时的她,已经是大姑娘。出落的如花似玉、人见人爱。母亲单位上的造反派头头,早已对她窥视很久,多次托人到母亲那里说媒。并且许诺只要同意嫁给他,姐弟俩都不用下放农村。此地无银三百两。天高不如人心高。山险不如人心险。明摆着,如果不从,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娘的想,真的要将自己女儿,嫁给比她大那么多又没有感情基础的造反派头头么?十八九岁的她,正是个做好梦的年纪,如果下放到农村去,她能受得了那份苦么!真是冤孽!怕是难得守住了。娘俩抱着痛哭了一整夜,有什么办法呢!实事两难全,二者必居其一,在那个火一样的年代,她屈服了,就范了。
没有过几天,他的那帮弟兄们呦呵喧天。就开始动了手,抬的抬床铺桌椅,布置新房。买的买红纸书,写对联。凑的凑份子,称糖果买烟酒。在那突击出来的结婚仪式上,随着烟雾缭绕的鞭炮声,举办了一场荒诞的婚事。进了新房,脱了衣服,当了妇人。
结婚后,她在同一个单位做起了家属工。对自己的男人也还温存体贴。只是年纪上差了一大截,于夫妇情分是个大欠缺。过了四五年,她仍然大不起肚子、生不了孩子。她有苦说不出。他呢,日子久了,就以衣食父母自居,看着自己的女人漂亮又自得,又发愁,渐渐地生出了嫉妒和疑心。有时还要动拳头巴掌。时间久了,渐渐地有人开始在背地里议论开了。说什么,年轻漂亮的母鸡下不了蛋,放在家里只是好看等等。
实质上,夫妻床第生活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他一次也没有来过真的,一次象样的也没有过。有一句话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叫做哑巴吃黄连,吃的说不得。他们想了不少的办法,他也服了不少的药。始终没有结果,她也只好认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块门板背起走。但是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女人越漂亮,男人越提防。加上外面的疯言疯语,他的疑心也就越来越重。
最严重的那次是,一回家莫名其妙的搞突击检查,口里不断的骂着脏话:“骚货!给老子把裤子脱了!让老子来看看和谁鬼混了。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你有这样的体体面面、桃红花色。早到农村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好了,嫌老子不中用了。”裤子扯烂了,身上也青一块、肿一块。三天两头过不得好日子,她就这样回到了娘家。一住就是三年多,既没有夫妻往来、又没有办理离婚手续。
听完她说的这一切,思明脑壳已经懵懵懂懂一片空白了。不知道自己该埋怨她、还是同情她,是该鄙视她、还是可怜她。可怜、可悲的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肚子能否怀孕,居心叵测、暗渡陈仓。干出这样一件,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的事情来。
她抽抽噎噎的说完,苍白的脸已经像块废弃了的石膏,房间静得只听见壁上的秒针在走,好半晌的她,见思明仍然低着头沉默不语,便又说道:“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是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你,这个孩子你不想认,我不会勉强你,我马上辞职去S城爸爸那,把孩子生下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反正我已经拿定了主意,是坚决要生的。没有孩子,我不如死了的好。”
听到她这样讲,思明急了。这怎么行呢!到头来事情会更糟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于是果断的说,“这个孩子必须打掉。”
她见思明脸色不对头,说话斩钉截铁,无可奈何的叹着气道,“我真的好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办了离婚手续后,跟我结婚行不行?”
思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能有这么一个痴心的女人爱着一无所有的自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有静静地等待结果。
第二天早晨,她一个人悄悄地去了医院,谁知遇到一个难缠的妇科医生,再三劝阻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怀上了第一胎,小孩是无辜的,不要一时冲动,考虑好了再来。”她听到医生在喊下一个,慌慌张张的拉着医生不放。医生没法,只好把她带进了手术室。等她从手术室出来时,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这个人在街道工作,与丈夫分居了好多年,怎么会寻死觅活的要打胎了!”
不到半天,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单位,也传到了那男人的耳边。那男人气势汹汹找她理论,“不管是谁的,你没有权利打掉他。如果生下来,我还同意离婚,你既然没有给我留下孩子,这辈子休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