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因为三万银子,你就弃我不顾了?”杜云萝见二夫人空手而归,顿时暴跳如雷,抓起架子上的一只花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旋即,又要砸东西。
“萝儿。”二夫人忙的一把抱住她,死丫头,那砸的可都是银子啊,“你听母亲说,那可是三万银子啊,你让母亲一时间上哪儿凑那么多去?”
“所以呢。”这话反更激怒了杜云萝,她蛮劲上来,狠狠甩开二夫人,一把扯下面纱,面目狰狞的吼道,“你拿不出三万银子,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一直这样丑下去,一辈子见不得人,一辈子困在院子里当个老处、女吗?”
“死丫头,混说什么呢。”二夫人忙一把捂住女儿的嘴,警觉的朝门口望了望,生怕被外头伺候的丫鬟给听了去。
“我说错了吗?”杜云萝几乎愤恨的瞪着母亲,“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主持着这个家的一切事务,包括银钱出入,你会拿不出银子?”
“萝儿。”二夫人气的喝斥,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她定要扇她几耳光。
“哼,你不用瞒我,这些年,府里银钱都归你管,祖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有没有银子,你心里清楚。”杜云萝恨的眼睛发红,像只发急的兽,逮谁都咬。
“死丫头,母亲管的那些银钱,都是公中的。”二夫人气道,怎么生了个这么不讲理的女儿。
杜云萝冷笑,“公中的?我倒问问你,月姐姐出嫁,你怎么就能拿出那么多的嫁妆了?轮到自己亲闺女这,连区区三万银子都拿不出了?哼,到底她是你生的,还是我是你生的?我看,倒不如让苏夕月回来喊你母亲。”
越说越不像话,二夫人也气的了不得,但细一想,女儿这话不中听,却也不无道理,当初,苏夕月出嫁,杜家可给了不少的嫁妆。
凭什么苏夕月一个外人,花的都是杜家的银子,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却为区区三万银子就给耽搁了呢?
“萝儿,你放心。”二夫人心一横,拍拍女儿的肩,哄道,“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娘能不为你着想吗?你放心,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杜云萝的心总算定了定,柔顺的依偎在二夫人怀里,又撒起娇来,“我就知道,娘对萝儿最好,娘放心,萝儿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二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慰的笑了。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杜云萝离开杜老夫人那屋过后,白氏也带着女儿杜云若出来了,对于二夫人那样不顾体面的追了徐炎出去,母女俩都能猜的出来所为何事。
但,杜云萝一辈子没脸见人,才有她杜云若更多的机会呢,所以,她们哪里肯让杜云萝好起来?
于是,悄悄儿的,等着二夫人因为那三万银子垂头丧气的离开之后,白氏也叫住了徐炎。
——
这日,傍晚时分,徐炎亲临杜云锦的小屋,将一份六万两的银票,如数交给杜云锦。
“诺,数数。”瞅着杜云锦那小财迷样,徐炎不住摇头,喝了口茶后,又不觉啰嗦起来,“锦丫头,你要缺银子,尽管跟叔说,干嘛非得让叔去杜家做这等营生?”
一想到二夫人和白氏那两张脸,徐炎觉得自己又要几天吃不下饭了,明争暗斗也就罢了,偏还在他跟前装出贤良的样儿来。
一个家父病了,一个母亲病危。
嘿,不知道的还真当多孝顺。
最郁闷的是,他还得跟这种虚伪做作心肠歹毒的妇人周旋。
“怎么多出这么多?”一看这厚厚的银票,杜云锦乐的合不拢嘴,左数右数都是六万两啊,比她开始预计的两万两,足足多了三倍呢。
徐炎睨她一眼,“你徐叔亲自出马,不多值那四万银子么?”
其实,他是想着,那些人能花一万买神药,就能花两万,肯花两万,自然也出的起三万。
本来,他也就想着二夫人那笔。
可孰料,如杜云锦所料,趁着府里女眷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去,将神药之事在那时候说了,二夫人肯定会上杆子买的,还有白氏,保不齐也会找他,叫他到时一定不要手软。
徐炎不但没手软,反比杜云锦更黑,这丫头要每人一万银子,他偷偷的就给抬高了三倍。
不过,对此,杜云锦很满意,抽出两万的银票来,递给徐炎,“徐叔,先说好了,这可不是给您的酬劳。这呀,是锦儿孝敬您和老夫人的。”
一句话说的徐炎脸沉了下来,“你徐叔有那么老吗?让你来孝敬?”
“呵呵,徐叔不老,徐叔最帅了,不过,我叫您一声叔,这份孝敬跟老不老可没关系哦。”杜云锦坚持要将银票塞给他,老实说,记忆力,这人待原主不错,她还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欠他太多。
不料,徐炎伸手给了她一记暴栗,“死丫头,先顾好你自己吧?徐叔还轮不着你来孝顺呢。不过。”
他还是疑惑的问,“能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虽然这丫头缺钱,但缺钱绝不是她这么做的理由。
“徐叔,这事吧。”想了想,杜云锦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去,只俏皮的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些本就该是我和礼儿应得的吗?”
“……。”一句话堵住了徐炎的嘴,若真要分辨起来,杜云礼可是杜家长房嫡孙,将来是要继承侯位的,杜家的一大份产业将来都是他的,又岂是几万银子就能打发的。
所以,杜云锦这话根本就是敷衍他,徐炎知道她不想说,也就识趣的没问。
这段时间,他也渐渐发觉,这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独立,乐观,主意一个一个的,似乎,也用不着他再操心了。
“罢,你如今也算有钱人了,用不着叔了,叔走了。”徐炎起身,脸上挂着失落,也不知真假,只是让人瞧着觉得别扭。
杜云锦失笑,还是将两万银票塞他手里,道,“我的事还没完呢。”
“还要给我塞银子?”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明算账的?徐炎不喜。
杜云锦呵呵傻笑,“徐叔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银子,我也就不勉强了。”
徐炎脸皮一抖,“……”十分怀疑,这丫头刚才那样使力给他塞银子,其实不过就是客气,然后,为的还是让他办事。
“那什么,你也瞧见了,这院子实在小,而且也不很安全,我想请徐叔帮我另外找一处大点的别院,价钱吗?就仅着那两万两,成吗?地段偏远点没事。”杜云锦道。
徐炎就不懂了,“平津侯府难道还差你们姐弟住的吗?”
“徐叔。”杜云锦认真了神色,道,“你的好意,我懂。可是,我有手有脚,不想靠你生活,再说,礼儿慢慢也大了,我想早一点让他知道世事艰苦,总比他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庇护中强。”
“所以,你就一点没多想的带他出了杜家,连世袭的爵位都不要了?”徐炎带有几分审视的盯着她,毕竟,这世上,多少人家为了那份世袭的虚荣,为了家族的产业,争的头破血流,不死不休,她倒好,直接带着弟弟净身出户了。
杜云锦轻笑,“有什么好要的?我们礼儿将来出息,自己挣个爵位也未尝不可,何必去捡别人的便宜?”
而事实上,在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杜家,没有人庇护的杜云礼,能否安然活到继承爵位的那天,还未可知呢。
别人都道杜云锦傻,不但自己毁了,还连带着毁了弟弟。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自己在杜家没有立锥之地,要想护弟弟周全,只能将他带在身边。
至于其他,地位、金钱,都可以挣回来,而首要条件是,必须好好的活着,否则一切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