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眼看司马长风的长剑就要划破青年的胸口了,月容忙叫住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手腕微翻,长剑划着那人的手而过,剑体稍稍划过对手的衣袖,并有少许血渍渗出。青年根本不领司马长风的情,大吼一声,又举剑朝司马长风刺去。
月容急了,拔出剑挡住那人。怒道:“你不要命了吗?”
青年咬牙恨道:“杀父之仇,舍命也要报。”
“杀父之仇?”月容不解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不认识你,怎么会杀你的父亲?”
“你少狡辩。”青年道,“这里只有三个人,你两个没有杀我父亲,还能有谁?”
说着话,青年又要拼命,只是他的力气已尽,空有满腔愤怒。
月容收回剑,道:“不管你信不信,第一,我们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的父亲。第二,即使你坚持认为我们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报仇是你的事情,我无权管你。我只是说句实话,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再报仇也不迟。”
“把事情说清楚?哼。”青年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首先要知道你叫什么?”月容问。
“哼,好。我告诉你,你听好了,本爷坐不更名,行不改性。我父亲是‘明信山庄’的庄主冯紫苑,我叫冯怜香。”
司马长风听得对方是冯紫苑的儿子,身子迅速移动到冯怜香身旁,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好啊,我正要找你们,快说,你父亲在那里?”
冯怜香白了司马长风一眼,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有种你就别告诉我。”
司马长风手腕翻动,剑体抹了冯怜香的脖子,划破一道口子。
冯怜香愤怒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易如反掌。”司马长风道,“不过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你到底说不说?”
冯怜香低头寻思了片刻,抬起头问道:“你真的要见他?”
“快点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司马长风道。
冯怜香把手中的剑递到司马长风面前,道:“要见我父亲很容易,把剑往脖子上一抹。你要是懒得动手,我可以帮你。”
“你耍我。”司马长风脸色铁青。月容了解自己父亲的个性,接下来,司马长风会杀了冯怜香。
所以说,目前情况,冯怜香命悬一线了。
月容在一旁很为他担心。忙道:“你不要拐弯子了。等一下我也帮不了你。”
冯怜香坚持道:“告诉你们方法,你们却不去。你们要我怎么样?”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司马长风道,“错过这个机会,你永远都不要再开口说话了。”
“好好,我带你们去。”冯怜香道。
司马长风收回剑,跟着冯怜香进了后院,朝着火烧过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司马长风感觉不对劲,他紧上前一步,拉住冯怜香,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耍什么手段。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冯怜香转身冲司马长风笑了笑,道:“如果你怕了就不要去了。”
“怕你?开玩笑。”司马月容道。
“既然不怕,那就走吧。”冯怜香转身继续走。走近着火房间时,饶到左边,进了一个圈门,迎面一个小房间。冯怜香站在门前,转身道:“到了,进去吧。”
司马长风四处看了看,房间周围空荡荡的,藏不住人。如今单凭冯怜香,他对自己还勾不成威胁。他提了剑,小心翼翼,推开门,把头探进去。房内的情景让他大为吃惊:不大的房间内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依靠墙壁;有的膝盖半跪。尽管姿势不一但都没了气息。司马长风粗略地看了看,约莫十多具。月容随后走进,看了眼屋内的尸体,大叫一声,躲到司马长风身后。司马长风转过身,拍了拍月容的肩膀。
月容稍稍喘了口气,问:“这怎么回事?”
司马长风安抚住月容,小心地进了房间,仔细看了看屋内的尸体。在靠近墙角处,斜躺着一个老年男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时间太久,血液都已干枯了。此人头颅低垂,头发披散。司马长风之所以注意到这人,是因为他感觉这人的身量有些眼熟。他用剑尖把那人的头发撩起,又是大骇。此人正是冯紫苑。
司马长风急忙出了房间,看着冯怜香,急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冯怜香愤怒道,“难道你要否认这些人不是你杀的?”
月容走到司马长风身边,疑惑问:“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们中计了。”司马长风道,“从一开始咱们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你两个不要在这里演戏了。”冯怜香道,“是好汉的做了就要承认,不要推三阻四。”
“你说你父亲是冯紫苑,你怎么证明?”司马长风问。
“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冯怜香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司马长风道。
冯怜香重新打量了司马长风,问:“你是谁?”
“我叫司马长风。”司马长风道。
“‘中原一点红’的司马长风?”冯怜香问。
“怎么?你害怕了?”司马月容讥讽道。
冯怜香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普通跪下,哀声说道:“司马叔叔,你要为我报仇。”
司马长风看着冯怜香道:“你起来吧。”
“司马叔叔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冯怜香道。
月容走到冯怜香身边,拉了他一把,道:“你起来吧,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朋友,自然会替你报仇。”
冯怜香站起来,走到房间,指着里面的尸体道:“我父亲一生与世无争,并且,最近几年更是隐姓埋名。我不知道会是么人,如此心狠,杀这么多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司马长风摇了摇头道,“既然踏入了江湖,再想踏出来,难啊。”
“是什么人杀了冯叔叔?”月容问。
“我有一个疑问。”司马长风说,“‘明信山庄’怎么就你一个人安然无恙?”
“这话说来就长了。”冯怜香道,“十天前,我在点仓接到一封家信。信中我父亲说,家里遇到一桩事情,要我赶快回家。并且在信的最后,他嘱咐我如果家里发生了不幸,就去扬州找‘长风镖局’的司马叔叔。”
“接到书信,我辞别了师傅,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只是,还是晚了。我来到家里,各个房间里都没人,连我父亲养的鹦鹉也不见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在我找到这里,看到屋子里面的尸体时,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司马长风问。
“今日早晨。”冯怜香道。
“我们是黎明时分走的,他是早晨来的。相互之间的时差不会太长。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全都撤退,实在太可怕了。”月容道。
“你们黎明走的,如此说你们见过我父亲?”冯怜香问。
“之前我以为我们见到的是你父亲,现在想来竟是别人的圈套,一切都是假的。”司马长风道,“一开始我就感觉你父亲与以往把不相同,不但身子发福,连嗓音都变了。我只当是十多年没见,一切都变了。只是再也想不到是一场阴谋。”
“这个阴谋也与司马叔叔有关吗?”冯怜香问。
“我们的镖被这一伙人骗走了。”月容道。
“司马叔叔可想到这伙人的来历?”冯怜香问。
司马长风摇摇头道:“还没有头绪。”
“哎!我倒想起来了。”月容道。
司马长风与冯怜香望着月容。月容接着道:“我想起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子是谁了?”
“谁?”司马长风问。
“咱们和她在扬州古庙见过面。”月容道,“只是当时那女子被杀死了,怎么又会没事?”
“你说是‘千面妖姬’冷无艳?”司马长风问。
月容点点头道:“虽然她人我是不认识,可是她的那个琵琶我还是有些印象,现在想起,与古庙的那个琵琶是一样的。”
“既然知道敌人是谁,事情就好办了。”冯怜香道。
三人说着话,忽然刮起一股风,附近的火势趁着这股风,呼啦啦地朝这边烧来。冯怜香大叫不好,冲进房间,把冯紫苑的尸体拖了出来,平放在地上。然后扑在尸体上,放声大哭。司马长风弯下腰,把冯紫苑的眼睛合上,叹了口气,神情极尽悲伤。月容在后面也不时试着眼泪。
到底是司马长风有见识。拉了把冯怜香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如今还是先让你父亲入土为安,也让灵魂早得安静。”
冯怜香听了司马长风的话,擦了擦眼泪,抱着冯紫苑的尸体,朝后院走去。司马长风与月容在后面跟着。后院处有个小门,出了小门,是一带青山。冯怜香带头走到半山腰,寻着一个平坦处。放下尸体,用手挖泥土。不多时,冯怜香手指破裂,鲜血了出来,挖出的土都变成了红色。看到这种场面,司马长风对冯怜香的身份不起疑心了。如若冯紫苑不是他父亲,他不会这样不顾惜仔细的身体,即便是做作,也不能对伤口的疼痛麻木不仁。
月容看不下去,跑到一旁,找了根木棒,帮着冯怜香挖坑。半刻钟,一个足以放下一人的坑挖好了。冯怜香抱着冯紫苑,轻轻地放到坑内,慢慢地用手扬土。月容呆呆地看着,心情无比复杂。时至此刻,她才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所向往的江湖是什么了。
仗剑天涯,无拘无束只是江湖的面具,并且是一层很薄很虚伪的面具。除却这层面具,真是的江湖就是勾心斗角,尔欺我诈。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命运,不惜一切手段迫害别人的命运。所以,在江湖中,被人提及最多的就是命运,而最不值钱也最易丢失也是命运。